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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书网 > 谋爱成婚 > 第 41 章 车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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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刚才,白从先生说他身体有些不舒服,要去看医生,我们便和他一起出了病房。”

    “谁能想到我们找医生的时间,他突然消失不见。”

    “有人说在安全出口看见人了。”

    护工那边,急急忙忙地诉说完情况。

    没有闹出吵醒白柠睡觉的动静,陈沿独自无声无息离开房间。

    单让那几个护工找人,不知道要找到猴年马月。

    白从是个傻子,但好歹在医院住了这么长时间,多多少少熟悉地形。

    他现在身体负担很大,体力不支,应该不会走太远,可能只是随便逛逛。

    明明陈沿应该抱有这样的想法去找人,脑海里却莫名浮现出鲜血直淋的画面。

    白从想死。

    或者说,他想“回家”。

    监狱里的犯人们一直给他灌输这种极端错误的思想,导致他现在比普通的傻子还要傻。

    这种事情,暂时还不能让白柠知道,免得她心忧。

    安全通道,陈沿一节又一节的台阶走着,步伐很快,额角冷汗细密。

    窗外能见东方的天露出鱼肚白。一束日光划破云层,透着丝丝温意照在住院部大楼,从窗口泄入,落在冰凉的地砖上。

    就在拐角处,白从蹲坐于地,双手环抱膝盖。

    身子过于瘦弱,病服显得宽大,苍白的脸色和唇瓣仿佛被吸血鬼吸干所有的养分,自里向外透着垂败颓废的气息。

    在走向他之前,陈沿戴了口罩。

    他伸出的手微微握紧,本是提着对方衣襟问为什么逃离,却在距离五公分的时候顿住,最终,覆在白从的短发上,同时,陈沿蹲下了身,呼吸长停。

    这个人,本该是他最憎恨厌恶的。

    本该撇开,断绝,从此再不见面的。

    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变成一种纽带,如果没有他,那就什么都没有了。

    陈沿问他:“你就这么想回家吗。”

    白从睁眸去看,这人和医生护士一样都戴着口罩,可能是好人吧,于是他点头。

    “我今天下午带你回家。”陈沿说,“但是,你的妹妹在这里,所以,你回过家之后还要回来。”

    回家,妹妹。

    两个词在白从大脑里消化着。

    这是最重要的两个信息。

    “可,可以吗。”白从问。

    他太想回家了。

    可以想象,一个什么都不懂只知道家和亲人的傻子,被关押在牢狱里两年后,对家的盼头有多深。

    陈沿点了头。

    外面的天,日光照泄下去。

    能瞧出医院大楼,地上的车,还有一群为生活奔波的人。

    在回去之前,白从先接受一遍检查。

    确保他在出去的时候不会有意外发生。

    心率齐,血压正常。

    做完检查,在旁边候着的阿诺犹豫地问:“陈少,您确定要带他回去吗?”

    “再不让他回家的话,他还会再出逃。”

    “可是,太太那边怎么交代?”阿诺迟疑,“她肯定想和白先生一起回去,而且,白家外婆对您是有偏见的……”

    这些,都是不可避免的问题。

    “还有。”阿诺叹息,“又一个肾丨源匹配方拒绝配型,理由是对方不认为白先生能活太长时间,所以不愿给予帮助。”

    愿意出肾丨源的,都是好心人,但他们希望自己的好心能用在更好的地方。

    像白从这种傻子,日后也不会对社会造成太大的贡献,他们大部分是不愿意捐献的。

    如果长时间无人捐献的话,对他们来说有弊无害。

    “我记得。”陈沿忽地说,“我和他的血型是一样的。”

    “是,但是……”阿诺懵然抬头,“陈少您什么意思?您不会是想……?”

    “在哪配型?”

    “陈少,这、这绝对不行!”阿诺立刻制止,“我们还可以再找找其他志愿者,这种事情怎么能亲自来呢,再等一等,肯定会有人自愿捐赠的。”

    “再等等是什么时候,等他死了吗?”

    阿诺突然噤声。

    “这些事情你不要多嘴过问了。”陈沿皱眉,“尤其是不要告诉她,她现在情绪不能受到任何的波及。”

    “……好。”

    “你今天帮忙照看下她,如果她问起我的话,就说我在公司。”

    “……太太不会问及您的。”

    陈沿冷冷瞥他,“万一呢。”

    “万一的可能性很小。”

    但也不是没有。

    他就不信,她今天不惦记,明天不惦记,后天也能不惦记?日子还长,总有惦记的一天。

    “总之,你知道她现在的情况。”陈沿淡淡警告,“要是被吓出意外的话,我饶不了你。”

    阿诺连连点头,答应下来,给他是个胆子也不敢吓白柠。

    *

    临近傍晚的临水镇是极美的,路边栽种老年杨柳,西边的粉光照拂,落下重重叠赢,落红雁归的黄昏和无边无际的霞云给小镇蒙上童话色彩。

    白从扒拉着车窗,对外面笑,“到家了。”

    他的记忆点,总是让人意想不到。

    怕是再过个二十年,他也能记得临水镇上自己常去的集市,甚至准确到每一个糕点铺的位置。

    “我要回家。”白从闹腾着。

    前方开车的司机犹豫,“不是还没到吗?”

    还没到,但到了他熟悉的临水镇。

    陈沿说,“先停下来吧。”

    如果能让白从看完这里就心满意足回去的话自然再好不过,他并没有做好去会见白柠外婆的准备。

    老人家是无辜的,当年事发前对他们兄妹亲切客气,有什么总想着他们,这大概是天生的淳朴,和左邻右舍都是亲戚。

    街边有卖糖葫芦的,炸串的,关东煮和肉夹馍,也有吆喝卖水果的,自家养的草鸡蛋。这里的物价很便宜,普通老百姓生活起来没有太大的压力。

    第一次出来,白从既好奇又开心,像个小孩子似的,左右观望。

    他是认得路的。

    再过一个桥,拐个弯直走,就是他的家。

    那里有外婆,妹妹,有他喜欢吃的,喜欢玩的,所有东西。

    他就像一个怀揣着梦想的小孩,一边走一边指着不远处,逆着夕阳的光,喃喃自语:“回家……我要回家。”

    临水镇的马路正在赶修补的工整,一半完好一边被黄色的警示牌封闭,车辆只能缓缓通行。

    谁也没注意到,西边一辆黑色的车横冲直撞地驶过来,车速很快。

    期间,有商家搁放在外面的布被碾到车轮下,发出抱怨声。

    而车主似乎无动于衷,继续快速行驶着。

    过于闪亮的车前大灯刺眼地照在白从的脸上,眼睛条件反射地闭上,而身体也不由自主地失去控制力。

    跌跌撞撞,竟然往马路中央走去。

    又不小心踩中地上的香蕉皮,身体直接滚了两圈。

    车如风驰,周遭的空气被带得稀薄冰凉,时间没有停止,仍在流动,没注意的人,继续做手头里的事,或吆喝或帮客人称秤,注意到的,嘴巴张大,眼睛瞪圆,眼睁睁且无能为力看着即将发生的惨案。

    千钧一发之际,有人注意到一个飞影以非常人的速度闪过去。

    事故发生的意外又迅速,等所有人反应过来时,那辆肇事车被迫停下来,车主打开车门,看着不远处被撞飞几米远的两个人,吓得失去血色,连忙摸出手机打电话。

    号码却不是120,而是打给保险公司的。

    保险公司里的工作人员听说事故后,第一句话问的便是:“你酒驾了吗?”

    这人愣上片刻,“酒驾咋了?”

    “酒驾是不参与任何保险赔偿的。”

    “凭什么?”

    于是便是无休止的争论。

    而另一辆高奢型豪车的司机,则一边颤抖着手拨打求救电话,一边去查看两个伤患的情况。

    “陈少,您没事吧?”

    没有任何的回应。

    陈沿的司机离得近,看得最仔细,亲眼看见这个男人是怎么第一时间冲出去的,在所有人的眼睛被车前大灯刺得睁不开的时候,他准确无误摸到白从所在的位置,将其带走,可还是没能躲过极快车速行驶的车辆。

    地上,一滩的血迹,两个人都有,不知道谁的更多一些。

    观察得再仔细一点,那血,分明是从陈沿身上溢出来的,他的衬衫和西裤全部被红色的鲜艳液体染湿,和落去的夕阳,融为一个色彩。

    *

    对于晚饭,白柠不是很有胃口。

    不知是不是怀孕的缘故,东西吃进嘴里,总是味如嚼蜡,提不起食欲来。

    照顾她饮食的护工在旁边候着,见她吃得少,便问:“是不是不合太太的口味?要不我帮你换一桌?”

    “不用。”

    换一桌也一样。

    白柠走下床,换了平常衣服,闲来无聊点开平板,追的剧还没更新,不知道该做点什么。

    今日,尤其不安。

    她走到窗前,望向远边染得如同血一样的天,只觉刺目,不由得避开,合上窗,去沙发上阖眸休息。

    晚上睡得多,早上起得迟,生物钟乱掉后,脑子里的思绪跟着杂乱。

    “放点音乐吧。”白柠说,“不太想睡觉。”

    护工照做,边说:“孕妇嗜睡,太太早上可能睡多了。”

    “今天是什么日子?”

    “今天么?”护工疑惑,翻了翻手机日历,答道,“今天没有节日。”

    那她心头怎么闷得慌。

    白柠捂着胸口,“我有些喘不过气来了,总觉得心里面有些乱。”

    “是不是孕妇综合征?”

    “大概是吧。”

    孕妇的怪习惯和毛病挺多的,她自己也说不好。

    在轻缓的音乐下,白柠才觉得舒服些,但太阳穴还是隐隐地泛痛,一种不安感正在心底油生。

    她第一个反应便是另一间病房里住着的白从。

    今天阿诺过来说白从要做检查,估计晚上才有时间回病房,所以她没有过去打扰。

    怀揣着不安的心情,白柠推开哥哥病房的门。

    果然,没有看到熟悉的身影。

    而护工,也没有在。

    “这里的人呢?”她回头质问。

    听见动静,一个看守的护工走过来,面色难堪,不知道怎么解释,只说在做检查。

    “我哥还在检查吗?”白柠问,“做什么检查要这么长时间?晚饭都过了也没见他回来?”

    就在这时,电梯门开了。

    第一个出来的人正是白柠要找的。

    “妹妹。”白从叫了一声,迈着笨拙的,踉跄的步伐小跑过去,周围人怕他摔着,不忘扶一下。

    白从脸上带伤,还有血迹,腿脚也不利落。

    “哥,你去哪儿了?”白柠意外地问,“怎么现在才回来,而且怎么弄成这个样子了?”

    白从嘴一撇,眼眶里溢出眼泪来,说:“我想回家……我好想,回家。”

    可是,他还是没能回得去。

    而且,还受了伤,受了惊讶。

    只有看到熟悉的亲人,白从才不会变疯,行动方面稍微正常一些。

    白柠抱了下他,眉头皱着,“我知道你想回家,但是得等一等……”

    她抬手,轻抚白从额上的擦伤,“你这是怎么回事?”

    “疼……”

    “疼么,你别乱动,我去叫人给你消毒。”

    白柠语气焦急担忧,正准备带着哥哥走的时候,突然看见电梯里有阿诺的身影,便停顿下来,目光质问。

    “到底什么情况?我哥哥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向来办事稳重的阿诺此时神色恍惚,像是遭受巨大打击,唇色发白。

    “太太。”阿诺声线不像以往那样公事公办,仓促得不像他自己,“你哥哥没事,但是……”

    “怎么了?”

    “陈少……”

    受伤了。

    很严重。

    都进ICU了。

    他应该告诉白柠,可是,理智告诉他,不能说。

    白柠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她肚子里的孩子要是有什么闪失意外的话,陈少不会放过他的。

    可是,陈沿明明是为了救她的哥哥才受的伤。

    她对着白从脸上那点擦伤心疼得掉眼泪,却丝毫没有为重症室里的人担忧一份。

    终于,阿诺还是忍住了,什么事情都没透露。

    只说:“陈少,他,很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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