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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白柠给她开的工资只是普通水平,甚至赶不上多年前在零度陈沿给他的工资，不过顾桉树倒干得很乐呵，每天总是早早过来上班。
看到白柠过来，顾桉树笑着招呼，问道：“陈总今天居然亲自送你过来。”
“嗯。”她点头。
“他不忙吗？”
“今天可能比较闲吧。”
是因为闲还是其他原因，白柠心里很清楚,可又不愿意往深处想，放以前的话,她是万万猜不到,陈沿是能说错“所以想珍惜每一秒和你在一起的时光”这种话的人。
顾桉树回头看了眼不远处渐渐消失的车子，轻声感慨：“陈总和你很恩爱啊。”
“有吗。”她淡淡道,“你看错了。”
不知是不愿意继续这个话题还是工作繁忙，白柠先顾桉树走在前面。
顾桉树叹了口气，怪自己谈到不该谈的。
当年顾桉树亲眼看见白柠如何逃离婚礼现场，如何置陈沿于笑话的境界,他不知道两人怎么闹翻的，只知道白柠亲人去世,然后一走就是五年,再回来，人已经不再是当初的小姑娘了。
变化很大,有些地方又几乎没变,她做的决定还是一如既往地果断,可性格又温温和和，提不起一点脾气来，唇角挽起笑容的时候很亲切。
这一点，他发现她和那个男人是有一点像的。
要么外冷心热，要么外热心冷，从来没有心口一致的时候，只不过那个男人比她伪装得更好一些，或者说，他不屑于对无关紧要的人伪装出温和。
顾桉树追过去，当做刚才什么话都没说，同白柠之间并没有过多的废话，只有工作上的交流。
他们的工作室的规模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什么都有，什么都能拍，给杂志供稿，也能给人拍写真，当然价格上并不便宜。
这次小轻结婚，白柠正愁送什么礼物的好，听她说现在的婚礼策划和摄影水平又贵又不一定有保证，索性答应给她送一套婚纱照当做结婚礼物，朋友做事，总比外人细致认真。
人到办公室，白柠便看见一堆人围着窗口，意味深长地看着她。
助理明月先发问：“白姐，我刚才看到你了，你是不是从一个男人的车上下来？”
其他人紧跟着起哄：“哇哦，那是不是你老公？好有钱啊，开的什么车，迈巴赫吗？”
“迈巴赫倒是不少见，最主要的是你们看见车牌好了吗，清一色的八，全省唯一。”
“想不到白姐不仅自己是个白富美，嫁的老公也这么好。”
工作室的人除了顾桉树没人知道白柠是什么来头，只知道她手头里有点资产，当个小老板绰绰有余。
但没想到她还有个这么有钱的老公。
这就导致，本来早上准备开会的，她被大家围着讲讲她自己的事情。
实在没什么好讲的。
“还有几分钟才上班啦。”助理笑道，“白姐和我们说说呗，我们也想钓金龟婿。”
“是啊，分享下秘诀，男人嘛，可讲的地方太多了。”
白柠知道要是不讲清楚的话他们也没心思开会，要怪就怪自己平日里的管理太松散，现在有些骑驴难下。
连后期都眨巴着眼睛来问：“说说吧，白姐，你老公是谁，是什么样的人？”
陈沿没来露面，所以没人见到他的样子，更不知道他就是掌控全城经济命脉的人，但流露出来的车牌号已经让大家明白肯定非富即贵，身份不一般。
白柠坐在老板椅上，拧开保温杯浅浅啜一口茶，“真没什么好说的，他就是开公司的。”
“什么公司？”
她沉思一会没想起他公司的名字叫什么，倒是不远处的顾桉树一直似笑非笑，他的记忆力显然比她还好，肯定知道。
但他没有提醒她的意思。
那笑，好像也在透露着一个信息。
到头来，她连自己老公的公司名字叫什么都不知道。
“算了吧。”白柠微笑，没说自己忘记，“这个得保密，反正你们知道资本家都是压榨韭菜的大恶人就行了，我怕我一说给他拉仇恨。”
“白姐考虑得真周到，真替老公着想。”
“还好。”
“你们感情一定很好吧？怎么认识的？谈了多久的恋爱？”
工作室招的妹子都是年轻的小姑娘，对这方面很感兴趣，这也不怪她们问这问那的，每天闲暇的时光都是在谈这类话题，单身的想找个合适的对象，有对象的则抱怨对象的过错。
其中最典型的一个例子就是，一个妹子曾经有一个谈了七年的男朋友，刚开始在一起的时候，男朋友天天骑电瓶车送她上下班，风雨无阻，冬天还买热奶茶和夜宵给她一个惊喜。后来那个男孩跟朋友学做一些小生意，买了房和车，两人顺利结婚，但是再也没有当初的感觉，现在的老公一辆宝马和奔驰车，但从来没有接她上下班一次过，理由就是太忙。
总结就是男人有钱就变坏，很容易抛弃陪自己吃苦的女朋友。
她们纷纷说这样的恋爱不谈也罢，个个对感情产生绝望的时候，忽然发现她们的老板好像很不错很恩爱的样子，难免好奇发问。
白柠只说：“没谈过恋爱。”
“那是家族联姻吗？”
“不是。”
这一问就把曾经的往事给问出来。
本来这些年白柠正在慢慢地淡忘。
她和陈沿之间，怎么可能那么简单。
他们好像，连一次恋爱都没谈过。
“没什么好说的。”白柠懒散地笑，“本来我们应该离婚的。”
但陈沿不肯离。
再加上现在设定什么离婚冷静期，想要离婚就更难了。
他也没有家暴这种合理的离婚证据。
反而，他乐意把家产都往她户头上堆积。
所以她也找不到合适的理由去离婚。
白柠说完之后刚才还憧憬着美好爱情的小姑娘们纷纷怔愕。
“为什么啊？”助理问，“为什么要离婚？他对你不好吗。”
“这个吧……”
“难道他家暴了？”
“不是。”
家暴自然没有。
陈沿虽然对女人很冷淡，但是从来没有动手，虽然他有时候的行为比打女人还要狠毒，扼杀过不少觊觎他的女人的前途。
准确的说，这人不暴力，就是偶尔挺变态的。当然那是以前，现在对她百依百顺，哪怕心理变态，行为上尊重得如同谦谦君子。
为避免给陈沿冠上恶意的名头，白柠打算给他找点其他缺点。
然而挑来挑去，她竟然不知道他能说出口的大众缺点是什么。既没有大男子主义，也不好赌酗酒□□，洁身自好作息规律，别说像其他男人乱丢臭袜子，他有时候还会把她乱丢的衣服从地上捡起来，比她还要爱干净。
实在想不到能说的，她随便扯一句：“我有时候觉得他挺烦的。”
“啊？”
白柠轻咳一声：“就是幼稚。”
二十多岁的时候没见他幼稚，三十多岁了反而越活越倒退。
连猫的醋都吃。
助理问：“怎么幼稚了？”
“喜欢吃醋。”
“吃醋？这算什么，难道白姐你不觉得男人吃起醋来很可爱吗。”
白柠抿唇，和这些人，显然没有共同话题。
“一点都不可爱。”她微笑，“我觉得烦死了。”
也就这个时候，因为媳妇手机落在车上，特意回来送给她的陈沿在门口，一字不落地听见了。
尤其是最后三个字。
烦死了。
沉静几秒之后，他敲开门。
陈沿的出现，让办公室陷入长久寂静。
老板椅上的白柠回过头，看见熟悉的面孔之后，惊讶地问，“你怎么也在。”
正装出现的陈沿是很少出现在陌生人眼中的，他上来的时候不是没嫌弃电梯老旧安保一般，但想一想安保如果严格的话他可能就上不来了，所以这也算是一个无法说出口的缺点。
他在盘算给她换工作室的地方，并不知道媳妇在外面说他坏话。
其实，也不算废坏话吧。
有时候，他确实挺让人烦的。
可是怎么办啊。
他就是离不开她，就是想要永远把她困在身边，想要将这些年的遗憾和思念弥补回来，他不再像以前那样偏执地困束她，在用另一种更加卑微，失去自我的方式挽留。
但是不管怎么做，都会让她厌恶。
陈沿慢条斯理地取下镜框，擦了擦，然后走过去，把手机放在白柠跟前的桌面上，嗓音低醇至悦耳动听：“柠柠，下次记得拿手机。”
西装笔挺，身姿颀长，不论从哪里看都是百分百完美的男人，工作室的员工们，眼睛瞪圆，似乎难以相信能亲眼看见比荧幕前的男星还要气度不凡的男人，甚至开始怀疑看到的是真是假。
只有白柠生硬说一句：“谢谢啊。”
陈沿回她一句：“不客气。”
夫妻二人相敬如宾。
可是气氛，渐渐微妙。
就算是路人也看得出来，这个男人温俊雅致的面庞，显现出受伤的痕迹，但他望着媳妇的目光，从进门到说话，一刻都没有移开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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