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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准备的怎么样？”
“大概流程都清楚了，就是…没体验过，有点紧张。”
老人缓缓抬起手臂，触摸男子柔顺的黑发，顺便捏一把他的脸。
“早点休息，我走了。”
“好。爷爷慢走。”
五月份是他最喜欢的，春与夏交织，到处飘逸着果果生机。
即便是夜晚也依旧迷人，群星璀璨，银光点点，映耀在沈然的眼眸里使他整个人不由得晕开笑意。
半开的窗台不时有微风摇曳，像柔和的木棉往室内推搡着，拨起沈然耳畔的青丝戏弄玩耍。
他半倚在窗台，紧握手机等待来音，当听到电话接通的提示音后这才赶忙开口。
“伊森，金诚说青越那边已经消了我的入会申请，怎么回事？”
青越乃是老爷子一手创办的组织，多年来聚集了不少四面八方的能人异士，主要负责为沈家解决明面上不好出手的麻烦事。
青越人才济济，能入会的人少之又少，沈然在这里拼死拼活做了三年的工具人，放眼整个青越，他的功劳无疑是最大的。
伊森是现任管理者，也是与沈然情谊斐然的恩师，但这一回他是真的做不了主。
“是老爷子的命令。你即将成为新的集团接班人，往后要把精力投入家族事业，青越这地方不过是你磨砺的一个客栈。你的归属是沈氏，和我们这些亡命之徒可不一样。”
沈然心里有些不满，闷声道
“你知道的，青越才是我的归属地，是我死后想长眠于此的地方。沈家除了六叔，我一无所有。”
对方叹了口气，轻声安慰他。
“如果你想大家了，这里随时欢迎你。多大的人了，你得分得清利害关系。”
“我这边走不开，你什么时候来看我啊。”
“再说吧，青越这里也挺忙的。”
沈然有点失落，但还是尽量不让自己表现出来。
“老师，我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如果有一天我成了沈家的弃子，你还会不会......收留我？”
静夜时有凉风来袭，似乎只有这冰凉柔和的晚风，才能抚慰沈然那小心翼翼的试探和明目张胆的暗恋。
他攥紧手心等待答复，瓷白的肤体由热烈渐至温和。
良久，伊森说会。
“沈然，照顾好自己，挂了。”
挂机后伊森尚未从方才的聊天中缓过神，心里莫名不舒坦。
拿过黑桃木几案上的半瓶烈酒灌入喉中，味蕾和胸腔因受到极大的刺激而燃起火烧的麻木感。
他的心思放空了会，随即抬眸远望落地窗外的风景，目光阴郁无神。
“如果你不姓沈，我当然要你啊......”
可惜没如果。
沈然停留在那句关怀里久久不能释然，蹦蹦跳跳回到床边躺下。
他想要入会，渴望表现，不过是希望那家伙多注意到自己。
他不满足于名义上的师徒关系，还想更亲近一点。
沈然曾经问伊森准备什么时候结婚，对方说再等等，没遇见合适的。这恍惚间给了沈然一种错觉，就好像他也有机会成为对方候选者的其中一位似的。
这个夜孤寂而漫长，沈然翻滚一圈卷过被褥，按下台灯开关就闭眼浅眠。
第二天清晨沈七帮沈然端了早餐上楼，这时他正站在落地镜前系领带，试了几次都不规整，沈七给他重新系的时候也不忘夸奖一番小侄子的美貌。
“得了，六叔，您再夸两句我可就飘了啊。”
“臭小子，旁人想要称赞我还不乐意说呢。时候不早了，吃完早餐管家送你去公司。别担心，我和老头子都会在场。”
拍拍沈然单薄的小胸脯，沈七极其自然地继续给他整理衣柜，颇有贤淑良德的好妈妈风范。
“对了六叔，我哥他什么时候回来？”
听到关于沈慕寒的问题，沈七随口答道。“他在Y国出差快一个月了，原本说会赶在董事会之前回来，不过看样子今天是回不来喽。”停顿两秒，他一边叠衣服一边嘟囔。
“少了他也好，省得在元老面前跟你争。你是不知道，这三年小寒疯了魔似的扩展人脉，接手最难的案子，公司里好评如潮。”
沈然无奈地摇头。“爷爷的做法怕是得罪不少人，看来我今天没啥好果子吃。”
他照常去老爷子房间门口敲门，得到允许才轻手轻脚走进去，沈建华平日里起得很早，几乎都在书房呆着。
老头摘下老花镜，指尖点了两下手底下的资料示意沈然过去看。
“他还是先出手了啊，真是耐不住性子。那接下来爷爷希望我怎么做？”
一大早就被叫到老爷子书房，沈然翻开桌上关于董事会小股东私下的股份交易资料，又抬头将老爷子的不悦尽收眼底。
身为二伯沈将军的独子，沈厉毕业后就进入公司，有着近五年的管理经验。
董事会的不少老臣都将他视作下一位接班人尊敬着，可老头突然对外公开任命沈然担任继承人，即便是站在老爷子一方的公司长老也不可能完全放心。
“现在他矛头指向的是你，你自己决定就好。”
老爷子转了转拇指上的白玉指环，紧盯着沈然的眼睛淡淡开口，灰色外套下的羸弱身躯依然彰显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肃穆，那是身为家族掌权人的气概与风度。
“爷爷这么相信我？万一搞砸了今天的董事大选，您还会像这样云淡风轻吗？”
沈然放下手中的文件，单手扶桌支撑身体，对老头狡黠地笑笑。
“时候差不多了，去公司吧。”
“现在？还早着呢。”
“时间不等人，我给你准备了份礼物，等你去了就知道。”
沈然不禁疑惑，还没开口问清楚就被老头下逐客令。
汽车在高速上扬长离去，逐渐隐没在城市的缩影里，四周遍及的高层大厦宛若空中楼阁叫人一眼望不到边界。
东日初生，普照大地，骄阳热情似火挥洒春意。
进公司大门前沈然在心里默念千百遍注意事项，第一天登场绝对要给所有董事和员工们留下好印象，连打招呼微笑需要上扬的嘴角弧度都暗自练习了无数遍。
他乖乖跟随沈七坐电梯上15楼，一切都正常进行，在休息室等候之际沈七被一个部门经理叫走。离会议开始还有一小时，沈然觉得无聊就四处走动转悠。
大家都是头一次见面，几乎没有人认识沈然。走廊拐角处沈然忽地意识到身后有人跟着，而且距离越来越近。
他转身望去，是一个年逾四十的棕色卷毛妇人。举止怪异，面白肌瘦，长发散乱几乎将她的脸遮挡大半。
“不好意思，请问您有什么事吗？”
妇人嘴角噙着一抹傻笑，紧盯男子的脸出了神，脱口而出。
“儿子，我终于找到你了。”
沈然脑袋嗡得一声。“？您认错人了吧。”
“不会错的，怎么会错呢......你的模样早就刻在妈妈心里，你、你看，这是你小时候的照片，我都存着呢。”
沈然循声望去，相册里满满当当的母子合照。
最后一张照片上的男孩莫约十一二岁的年纪，笑容灿烂。
但可惜，那并不是他，乍一看相似而已。
虚惊一场。
“不好意思，我还有会要开，您可以去前台询问，我对这里的员工不熟，帮不了您啊。”
“你别走！别离开我了......儿子，你为什么不认得我。”
妇人紧紧拽住他胳膊不肯放行，沈然又不能对人家动粗，就这样僵持不下。
“阿姨，我真不是你儿子。”
“你就是。”
“行，我今年多大？生辰日期多少？有啥爱好？”
“......忘记了。”
上帝啊，这算个什么破事，谁来救救我。
“小沈总？你们这是...”
恰好一名认得沈然的员工经过，可算是抓住救命稻草，沈然拜托他拖住这位阿姨，自个连滚带爬溜之大吉。
双方第二次见面是在休息室，沈然正聚精会神地默背稿子，突然被人拍了肩膀。
小凤眼一瞥发现是方才那个疯癫妇人，沈然微皱眉头。
“您好？”
“儿子，我找你好久啊。”妇人笑着抬手摸他头发，纤细的手腕苍白得不像话。
沈然眼疾手快制止了那只手，完全搞不懂状况。
“呼......阿姨啊，您家孩子叫什么名字？我给您查查吧。”
“就是你啊。”妇人眨眨眼睛，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这会子离得近，沈然惊觉眼前的女人虽长发杂乱，样貌五官还是很标致的。
六叔，这种时候该怎么处理，书上没教我。
妇人怪异的举止引起员工的注意，保安很快来到休息室，也惊动了公司骨干崔良。
“莫菲？你、你怎么来这了？”待到他推门而入，妇人迈开小碎步缩进他怀里，激动地说着。
“儿子回来了，他没有死，你看，他都这么大了。”
崔良先是惊讶，在确定她安然无恙后轻抚她的棕发，柔声宽慰。“他不是，那孩子去世了，你忘了吗。”
闻言，妇人面上笑容一滞。她颤巍巍松开手，给了崔良一个耳光。
“骗子！怎么你也骗我，良哥，他就在那里啊，你怎么不认识他了？”
突如其来的场面让沈然不知所措，不是说崔良终身未婚吗，这个疯癫的女人又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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