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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边的案桌上堆了许多佛经，她祈福结束，缓步过去坐下，展开一卷来开始抄写。
楚老太太捻着佛珠坐在一旁，嘴里念念有词。
周遭安静如水，窗外的鸟叫声听的一清二楚。
楚嫣然手抄佛经，面色沉静，心中却起伏如波涛。
今日之事，全然出乎意料之外。
早些时候她听着周嬷嬷是被关起来的，想着此事十有八九是成了。
再经传唤，便想着是该问罪了。
可没想到，竟是问她的罪！
“心不静，佛祖会怪罪。”楚老太太骤然出声，吓得她一个激灵。
手抖了抖，一团墨沾染在了纸上。
楚嫣然微微蹙眉，将纸张蹿了起来，扔到了一旁去。
“今日之事，你实属鲁莽，虽弃卒保车，可今后却也不会在全然信你。”楚老太太睁开眼，上了香，才又坐回来。
她说的，是白氏。
今后，楚嫣然在白氏那里算是失了信任。
想到这里，楚嫣然也红了眼眶。
她又何尝不想与白氏母女情深，可是有一个楚月苒横亘在那里，她便永远都是次位的！
“好了，一桩小事，琉儿不在了，祖母再送你几个贴心的。”楚老太太拍了拍她的肩膀，视线落在她抄写的佛经上面。
楚嫣然点了点头：“是孙女鲁莽。”
此事却并非她牵头。
那日，是贾玉娘找过来的。
要说这贾玉娘，也当真不是个简单的。
自楚月苒进府以来，楚嫣然从未与她有过正面冲突，两人同在一处，也向来都是和和气气的。
可偏贾玉娘能看得出来，这姐妹二人面和心不和，实则是有大隔阂的。
她找来，便是说这引产药一事。
引产药若是出自厨房，即便不是白氏亲手所为，那也是其监管不力，才接手小厨房几日便出这样的岔子。
无论如何都是要问责的。
说不准，还能趁机拿回厨房的掌事之权。
可楚嫣然没想到，自己竟成了贾玉娘的算计中的一环。
此事若事败，无论怎么查也查不到贾玉娘的头上，毕竟贾玉娘只是去找过她一回，半点证据也无。
即便楚嫣然将她供述出来，贾玉娘也只需要哭几声，央求几句，再加之没有证据，楚敬威定然心软。
算到头，也还是楚嫣然背锅。
事到如今，她方才想明白，悔之晚矣。
楚老太太劝道：“你有野心是好，可也要小心，莫要成了旁人的刀子。”
贾玉娘这一招借刀杀人，属实妙得很。
楚嫣然咬紧了牙关，心中恨毒了贾玉娘。
错信奸人，一朝棋错，难免落得个满盘皆输的下场。
贾玉娘！
隔日，玉簪匆匆来报，说是楚敬威将人都请去了雅苑，白氏也在，说是有要事相商。
玉簪小心翼翼地道：“二小姐，济世堂的王大夫……也来了。”
难道贾玉娘腹中胎儿有恙？
可为何要将所有人都传过去？
“走，去看看。”
她担心白氏一人难以应付，总要有个相助于她的才是。
雅苑里许久没有来过这么多人了，正厅前，有人扶着贾玉娘坐着，她面色惨白，却已然能下床了，真是叫人惊讶。
楚月苒瞧见的时候，难免多看了几眼，就盯着她的肚子。
这目光，直盯的她发麻。
楚老太太与楚敬威坐在两个主位上，底下王大夫跪着，正在汇报：
“回老夫人、相爷的话，这孩子，可能是保不住了……”
话音刚落，贾玉娘便开始戚戚然哭起来，她面色惨白，嘴唇干裂，哭起来声音也极小，像是没有了力气的样子。
楚敬威心生怜悯，想上前劝慰，却在楚老太太的眼神下生生止步。
如今这么多人都瞧着呢，他如何能做出越界之举。
便只能愤愤然咬牙，又坐了回去，只是一双眼睛紧紧粘着贾玉娘，生怕她出什么差错。
白氏抬眼：“可能二字从何而来？你是大夫，若你连这个都无法确定，我瞧着，不如换个人。”
底下贾玉娘与王大夫对视一眼，她黯然摇了摇头，王大夫连忙解释道：“夫人误会了，这位姑娘心肺脾虚，再加之引产药，已然大动胎气，这孩子，草民已经尽力了……”
说着，他讪讪地看向楚敬威，目光中，似是询问。
楚月苒微微眯起眼睛来，觉着不对。
只见楚敬威站了起来，对楚老太太拱手道：“母亲，儿子斗胆，有一事相求。”
楚月苒与白氏相视一眼，心头升腾起不好的预感来。
“玉娘自进府以来，处处受苛待，如今又是引产药，这是儿子做的孽，儿子有愧啊！母亲，儿子斗胆，请求……”
“父亲！”楚月苒察觉不对，立马站起来打断。
大厅内的目光齐刷刷地聚集了过来，他们从未见过楚敬威说话时，有人敢打断的。
只瞧着楚敬威的面色肉眼可见的变得难看了起来，像猪肝色一般，倒山羊角的胡子因为气愤而胡乱动着：“放肆！我在与你祖母说话，你插什么嘴，还不快退下！”
楚老太太面色也极不好看：“这规矩都学哪儿去了，没大没小，惯会惹你父亲动怒，还不快坐下！”
说着，她又扭头对楚敬威道：“儿啊，娘知道你的意思，府上出了这么大的事，说到底，也是我们丞相府有愧，玉娘，你看，我们府上也没有什么好补偿你的，你既有孕在身，便留下来，留在我儿身旁，做个……”
“祖母，父亲！为何这样着急？”楚月苒当然不会让他们如愿，她非但不坐，还要继续打断。
无视二人杀人一般的目光，楚月苒回头看向贾玉娘，冷声道：“贾玉娘身为客人，在我们府上既然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既然父亲有愧，为何不请个太医来好生为她看看。万一王大夫医术不济，也不会耽误了贾姑娘不是？”
她含笑的眼神就这样看着贾玉娘，仿佛看透一切似的，看的贾玉娘头皮发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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