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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提出意见的机会都没有，她人已经被母亲给拽了走。
回到白氏的院里用早膳，楚月苒终于是憋不住心事，眉峰紧紧拧着：“母亲何必收下管家这个烫手的山芋？”
“还不知里头有多少坑，就等着咱们往里头跳呢！”楚月苒急得连面前最爱的牛乳玉蕊羹，都失去了胃口：“到时候只怕还要用母亲您自个儿的嫁妆去填里头的窟窿。”
“倒不如是躲个清闲，看着她们为了银钱挠破头的样子。”楚月苒对楚家没有多少惦念，唯独就是不想以后让母亲为了这糟心的事情上火。
白氏亲昵地挠了挠楚月苒的鼻头，也有心想要教她：“苒苒，有些事情并不是你想得那样简单。”
“这偌大一个府邸的管事权被我握在手里，就算是折些银两进去又如何？”白氏始终笑得豁达，眼中却是闪过潋滟。
她到底是高门大户中按着主母要求培养出来的姑娘，与楚家这新贵之家，从眼界上就与其余人有所不同：“或许这府中任何人接下管家权，都是弊大于利。”
“但于我而言……家里各处未来都是我的人手，且不说旁的，单是之前那伙子事情就绝对不可能再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发生！”白氏的眼皮子底下一冷。
提到那腌脏事情时，脸上止不住的嫌恶：“更何况，谁说我要拿嫁妆银子去补这份亏空？有多少用多少，大不了各房一起缩减用度！”
“我的嫁妆，是留给你和颉儿的！”
见白氏已经打定了主意，楚月苒也不再说什么，跟着还撒了个娇：“母亲到底是母亲，以后我可还要跟在你身边多学着点……”
白氏被逗得直笑，却还不忘嘱咐道：“待会见了宁王，你可不能像是在家中一般没得规矩了。”
“这回他看在颉儿的面子上，给了我们一个方便，但我们也不能够真就不知好歹的乘了这份情。”
白氏抬手之间，梅姑姑奉来了用托盘装着的一尊岫玉山河雕，看着精美异常：“宁王长在宫中，什么精美物什都是见过的，这也只是份心意……你务必要让人收下了。”
在白氏的再三嘱咐之下，楚月苒正着晌午的日头带礼上了马车。
而楚嫣然就像是条甩不掉的小尾巴，与她共乘一辆马车。
还没进夏日，她的手里就装模作样地执了把玉扇。
也不扇风，只是拿扇面半遮住了脸。
“妹妹似乎私下与宁王见过，你二人之间很是相熟吗？”想到楚老太太的嘱咐，楚嫣然不甘不愿问了一句。
她会出现在此，就是因为楚老太太想要探听楚月苒与连锦程之间的关系……
可在楚嫣然的心里头，是不希望楚月苒真攀上宁王这棵大树的！
那只会将她压得更加的抬不起头。
闻语，楚月苒登时就板正了身板：“姐姐，这话不能乱说！”
“晓得的只觉得姐姐是随便一问，不晓得的还是以为你是故意想在人前坏我名声呢！”她眼中掺了一抹嗔怒，可心里却是冷笑出声。
楚嫣然探话也不知道要仔细点，就这么直白地问出来。
任哪个姑娘，都不可能承认自己与外男相熟吧？
更何况，她与连锦程确实也称不上一句熟。
楚月苒讲话时，始终都分外的坦荡：“宁王是皇亲贵胄，我实在不敢与之乱攀关系……只不过是前段时间顾忌着兄长的腿伤，过去应了几句话罢了。”
“但即便如此，身边也始终是有人陪着的。”太知道名声的重要性，楚月苒开口解释得分外全面。
闻语，楚嫣然的嘴上牵扯出一抹笑意：“妹妹这么紧张干什么？我也只不过是因着好奇，才随意一问罢了。”
“左不过这里只有我们姐妹二人，便是想与妹妹讲句贴己话罢了。”她面容真切，看不出虚伪。
楚月苒也跟着笑，但话语里实则带了敲打的意味：“我们姐妹之间或许不会计较那随口一说，但听在外人的嘴里可就不一样了……这番话，姐姐日后还是不要再说了才好。”
“一笔写不出两个楚字，我们相府姑娘的名声从来都是一荣俱荣的。”
她的话刚落，楚嫣然整个人的身体都僵硬了起来。
明明她才是相府好不容易培养出来的大小姐，现如今怎么轮到一个村姑来教她这些规矩？
楚嫣然都快要将自己的手指头抠烂了，也实在是想不出来反驳的由头。
亏得相府与玉轩典当行之间相隔不远。
才刚刚下来马车，店小二就已然迎了下来，满脸的笑意堆积：“两位贵客赶快往里请，我家主子在上头等着呢。”
“劳烦带路。”楚嫣然与楚月苒无论如何都不会在外面失了自己的体面，两番赏银过去，店小二脸上都快要笑出褶子来了。
玉轩典当行的规模极大，也分了上下两层的厢房阁楼作为鉴赏、谈价的空间。
许是知晓楚月苒今日过来，二楼并未接客。
只留崇安守在门口，见到了款款而来的两位时共行了个礼。
穿过叮当作响的珠帘，连锦程坐在那儿端着茶盏，时而轻抿一口。
不过是随手的动静，可由他做来时分外的行云流水，叫人赏心悦目。
楚月苒尚未开口，身边的楚嫣然就迈出了大步：“小女见过宁王殿下。”
楚月苒落后一步，跟着行礼。
连锦程抬眸，淡淡开口：“起来吧。”
“此次府上疏漏，才会发生下人们监守自盗的错处……”楚嫣然沉吟着笑了一声，端的是她相府嫡长女的做派：“多亏了王爷高抬贵手相助，才能避免损失。”
“这一次，我带着小妹过来，就是特意归还银票，也同样是感谢王爷来了。”
饶是楚嫣然将话讲得跟花一样，却万万忽略了银票、当票和谢礼，都在楚月苒的手上。
玉簪没得自家主子的命令，揣着东西怎么也不会上前。
第二百五十五章：避免
“楚大小姐还真是好一张利嘴。”连锦程的唇角掀起了一抹讥讽，却被端起的茶盏恰当好处的遮掩。
几乎是在一瞬之间，楚嫣然的身子就僵在原地。
她刚刚的说法，只是想替楚家挽回人前最后一点颜面。
但连锦程却仿佛并不留这个机会：“我听掌柜汇报，这东西好像是相爷的人特意送来的……”
楚月苒恰当好处地招手，让玉簪递上了锦盒：“这里是八万两银票，还请王爷收好。”
眼见着连锦程丝毫不为所动，楚月苒也不恼，另掀开了一个锦盒：“这是家母的一点心意，特地叫我拿来谢您为她寻回遗失的嫁妆，还请王爷笑纳。”
“这事终究说出去不大光彩……”楚月苒只余一声长叹。
虽没将话讲完，但意思已然明了。
“夫人是个有心人。”连锦程的面上终于兴起些许波澜。
“其实这也不是什么大事，”他任由两样东西摆在桌上，算是应承下了她的请求：“你兄长到底是本王手下……本王绝不会眼看着这等败尽家中门楣的事发生，还袖手旁观。”
“你兄长的伤如何了？”连锦程的神色仍然淡淡。
而楚月苒也同样进退有度，叫人挑不出任何毛病：“兄长的伤势已经见好了，如今他小书房里的书都快堆起来了。”
她捂着嘴笑了一声，又恢复正色：“此番前来，兄长还说了几句话，要我带给王爷……”
楚月苒点到为止，并未再往下言语下去。
显然是带了要话。
楚嫣然不是个看不懂眼色的，刚刚受了气后也有心想要给自己寻个台阶下：“方才我进来时，看到下头摆放了不少名贵物什，也有心想要下去逛逛。正巧妹妹有话要与王爷说，我就先行告辞了。”
她起身福礼，转过背的瞬间几乎快要咬碎了一口银牙。
脚步声渐渐消失，玉簪的眼神中更带了一抹担忧。
自家小姐这样与外男单独留在屋里，多少还是有些避讳的。
幸亏他们二人中间隔了两臂宽的茶桌。
“二小姐的速度不错。”连锦程嘴角牵扯出一抹淡笑，随手从手边的锦囊中拿出平平整整的纸张。
上面还有楚月苒娟秀的字迹：“欠条这么快就失去了效用。”
宣纸写就的欠条，被放在了烛火上……当场化作了一层灰烬。
崇安立刻上前打扫，直到一尘不染才重新退回到了连锦程的身后。
“还是借了王爷的东风，此事才能办得如此之快。”楚月苒看似态度谦卑，实则却不失风度。
眼见着连锦程的视线落在了那个盛放着银票的锦盒上，楚月苒提唇：“王爷好心相助一场，但我也不能不懂规矩……”
“这多出来的三万两，权当是我的谢意。”反正银两是由相府出的。
还能顺道做个风水人情，楚月苒何乐不为？
与连锦程交好，于她只有利！
连锦程的凤眸微阖，崇安立刻就识眼色地将锦盒里的银票一分为二。
“欠条上写的是多少，就合该是多少。”他甚至没有多看那些银票一眼：“多的银钱，权当送二小姐玩个响。”
楚月苒也知晓，在他眼里……这点银钱压根就算不上什么。
而她手上多点贴己，就算遇上了事也好周转。
“多谢王爷。”她也不会硬争一时，只让玉簪将银票小心地收回到了怀里。
事情已经办完，楚月苒并不打算多留：“今日就不叨扰王爷，我先告辞了。”
楚月苒才刚刚迈出几步，甚至都还没走出房门。
“咻——”
破空声传来，接连射出的长箭一支更比一支快！
箭箭都朝着楚月苒而来！
甚至连躲避的时机，都未曾给她留下。
连锦程的眸色一敛，还半盛着茶水的盏立刻就宣扬出去。
可挡得住一支，却挡不住三支。
下一瞬，楚月苒就闻到了熟悉的龙涎香气，她整个人都被连锦程护在了怀中。
两具身躯紧紧地贴在了一起。
她甚至，能感受到男人跳动有力的脉搏。
只是一瞬间，楚月苒的脸就涨得通红，心不由得慌了起来。
心腔加速跳动的时分，她甚至忘了挣扎。
此时，连锦程压根顾不上这些。
接连的几个旋身，他带着怀中的少女腾空而起。
三支长箭擦身而过，可凭着连锦程矫健的身法，就连宽袖都不曾被箭锋划破！
双脚重新沾到地面时，他的双手还置于楚月苒腰上，两人无缝的拥抱着……
“小姐！”玉簪吓得几近失声，下一瞬又捂住了自己的嘴，生怕会将外面的人引过来。
这一幕要是被人瞧见，那楚月苒这一世的名声就再别想要了。
更别提日后还指望着成亲了！
与此同时，楚月苒也终于意识到他们此刻的动作多么暧昧。
她从连锦程怀中出来时，就连脚步都有些虚浮。
亏得玉簪上前扶了一把：“我没事。”
仔细地看了眼那嵌入墙壁半寸的长箭，楚月苒仍有余悸。
平复了几次呼吸后，她面上还是生挤出了一抹笑脸：“看来，王爷得罪的人不少。”
这可已经不是头遭了。
“日后我还是要避着与王爷同时出现在一个场合才好。”一句玩笑，总算冲淡了些房中肃杀的氛围。
“若本王没记错，这箭最开始是往二小姐方向来的。”连锦程的眉峰微挑，抬手拦住了要去探查情况的崇安。
既然敢如此行挑衅之事，对方必定是做全了打算。
现在去追，早就来不及了。
连锦程负手而立：“无论对方究竟是冲谁而来。”
“但这事既是发生在本王的地盘上，本王就一定会给二小姐一个交代。”连锦程并无留客之意。
“今日二小姐受惊了，”他的眸色晦暗，隐约闪烁出了凶光：“崇安，替本王送送二小姐。”
这事动静不小，流言的力量更是无敌的，要真宣扬出去他与楚月苒共处一室。
谁面上都不好看！
目送着楚月苒一行人离开了房间，连锦程才终于立到了那面受损严重的墙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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