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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她安生用膳也不必准备这么多。
连锦程笑了笑，递过去一张包裹药材的油纸，油纸已经有些陈旧。
楚月苒拿起来，好奇地看了看，纸上的字歪歪扭扭，陌生又熟悉，里面的诉说打开了她封锁很久的记忆。
有一个人会来拯救我，给我带香甜的桂花糕。
有一个人会来拯救我，会给我捉满屋子的萤火虫。
………
有一个人会来拯救我，会一辈子陪着我。
这是她在北岭受人折磨时写下的。
养父母的儿子偷吃了桂花糕，嫁祸给她，她被养父母关在黑鱼内三天三夜。
那时候她从未吃过桂花糕，不想白白受了委屈被饿死，想象有个人端着桂花糕来喂自己，这才撑了下去。
关着她的屋子，又黑又潮，伸手看不到五只。
那时的她在想，要是外头的萤火虫飞进来，给她一点亮光，她就不害怕了。
第三天，她饿的没力气，养父母也没有打开那扇门。
她想着，如果有个人能彻底把她带离这个地方就好了。
她捏着油纸边缘，忽得想起被关在裴府的那几年。
她盼望着有人带她离开北岭，却被带进了另一个深渊，仿佛承受了轮回的痛苦。
终于，她选择了自缢在黑夜中。
这一世重生，她什么都变了，唯一没变得就是畏惧黑夜。
看到黑夜，没有光的地方，她就能看到前世自己惨死的脸。
她害怕有一天又回去了，又成了被囚禁的人。
“你经历过的地方我去看过了，看到了你的遗憾。现在我想陪着你，把遗憾一点点补上。”连锦程握着她的手，眸色温柔。
他看了一眼各色菜肴，“这些都是你当初写下的菜肴，吃下这些。想起北岭，你的记忆里不只有痛苦。”
“其实这些菜肴你不必全都准备好，我们可以……”楚月苒面色微红，声音愈来愈小，“我们可以用余下的日子慢慢品尝。”
“我怕来不及。”连锦程摇头道。
楚月苒眉头微皱，一时心急，抓着他的手问道：“可是遇到了什么事？”
“我这人不怕与人相斗，最怕的是被人欺骗。若有人自以为对我好而欺骗了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原谅。”楚月苒脸色沉了沉，故意问道。
连锦程笑了笑，并未回应她，随即又缓缓起身，手微微一扬，仿佛天黑了一般，什么也瞧不见。
楚月苒脑海里忽然出现死前那张恐怖的脸，她只觉有人掐着她的脖子，难以呼吸。
她浑身颤抖，只觉得整个人陷入漩涡中，不停地坠落。
等着她的，是深渊。
直到有人抓住了她的手，那个禁锢在脖子上的手也消失了，周围渐渐恢复了光亮。
她看着围绕在身边的萤火虫，眸中闪过一丝光。
那一刻，她忽然觉得黑夜也没有那么可怕了。
“以后每次黑夜，都有我捉的萤火虫守护你。”连锦程握紧她的手，轻声道：“我怕来不及，是觉得，这世间的山水佳肴太多。早些弥补遗憾，我想带你看更多，留下更多属于我们的回忆。”
楚月苒也回握着他的手，萤火虫忽然消失了，那双让她窒息的手也没再回来。
好像没有光亮，黑夜也不可怕了。
“我好像不怕黑了。”
“为何。”
“因为黑夜里有你。”
连锦程不知去了何处，再回来时，周围已经恢复了光亮。
楚月苒这才知道这是他为她准备的黑夜。
“为何不在晚上做这些？白日里做这些需要废不少功夫吧。”她疑惑道。
连锦程摇了摇头，解释道：“你我还未成婚，怎可让你深夜与我相会。”
楚月苒饶是感动。
有多少男子情动时，不管不顾，最后毁了的是女子的名声。
她点了点头，一道道地去品尝着菜肴。
待菜肴撤下去过后，她想起今日来的目的，问道：“听说上京城有一人喜掳未出阁的女子，毁其名节，取其处子之血。此人行迹难定，仿佛知道刑司追踪他的行踪，每每都能安然躲过，我怀疑此人在刑司有眼线。”
“我也听闻，圣上将此事交给你。朝中嫉恨你之人，暗中将你查案之事遍布整个上京城，这案子查的如何了？”
连锦程被戳中了心事，摇了摇头，“自我查案以后，这贼人便再未出现。”
“可他害人无数，怎配苟活！”他攥紧拳头，愤恨道。
楚月苒也饶是恨这贼人。
虽说只取了女子处子之血，并未要其性命。
可对女子来说，名节比性命还重要。
因而被放回来的女子，大多数受人指点，自缢而死。
“上京城都知晓你宁王的手段，只要你想做的事就没有做不到。所以，只要你接手这案子一日，那贼人便不敢做恶。可你一旦放手此事，有心之人便会趁机离间你和百姓，说你不愿为百姓坚持。”楚月苒回道。
二皇子和宁王身份一样尊贵，都有资格继承大统。
二皇子整日想着拉拢臣子，争夺皇位。宁王每日想的，是解百姓之难。
因而宁王最得民意，也是宁王最大的胜算。
有心之人想毁的便是宁王的声望，为的是名正言顺的继位为九五至尊。
连锦程眉头深锁，握紧双拳，“若真能解百姓之忧，别人要误会便误会，我无需什么虚名。”
“若此案交到旁人手中，这案子不能水落石出，不知又有多少人为此丧命。”楚月苒顿了顿，解释道：“我此番来已经想好了计策，希望能帮你应对此事。”
连锦程认真地看了她一眼，问道：“何法？”
前世她曾为裴子燃想过应对之策，甚至帮他立了功。
他名利双收，却嫌弃她妄想风头盖过自己的夫君。
自此，对她更是加倍羞辱。
连锦程本就孤傲且本领强，此刻却不嫌她多管闲事，风头盖过了他。
果然，这人与人之间是不同的！
“你不怕我的计策有用，盖过了你宁王的风头。”她试探问道。
连锦程笑了笑，显然并不在意此事，“你若助我查出真凶，那是本该属于你自己的风头，怎叫抢？”
“我的风头，用自己的本事换来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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