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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麒麟外平静片刻，唐凌度脸色白了又红，红了又青，盯着白昭昭那淡然自若的样子气得跺脚。
“你！”唐凌度怒道：“昭昭，你和我们再有矛盾也不能这样落井下石吧，好歹我们之前还一直在帮你，你……你怎么可以？！”
他瞪大了眼睛，像是遭受到莫大委屈。
唐凌芥虽然没有开口，但紧抿的嘴角也昭示了他的不悦。
白昭昭老神在在，却说：“你记得去找薛家要违约金。”
唐凌度一怔，莫名其妙道：“啥？”
“若是还要什么货，可以去找周管事，让他帮你们去薛放那里取，”白昭昭也不多解释，紧跟着又道，“价格不变。”
这什么意思？是要当中介倒卖食材？也是，薛家给了她四成的折扣。
唐凌度回头瞧了眼唐凌芥。
却听白昭昭不疾不徐，又说：“等你拿了违约金，再去临安商会告他反复无常毫无诚信，一定要闹得人尽皆知。”
唐凌度从前在平民九流之中就混得风生水起，这事儿对他来说并不难。
“就算你们唐家名声已经臭了，也得说明薛家行事首鼠两端，先行不义，知道了吗？”
商人重利，也重信，薛放违背契约就是触犯了商人底线。哪怕唐家名誉扫地，可商会也不好包庇这种背信违约的小人。
唐凌度这才反应过来，似乎对她想做什么也有了点直觉，可白昭昭脸色平静得看不出丝毫涟漪，他又不怎么确定，只得懵懂地点了点头。
“知道，但是……”
你这是在帮我吗？
唐凌度眨着眼睛。
白昭昭暗暗翻了个白眼，试问当初原主为何身亡？
唐果儿固然是罪魁祸首，但薛放却也是帮凶，是那个抽刀拔剑将唐昭昭推入深渊最狠一手！
白昭昭不可能会放过他。
她也不打算继续跟唐凌度废话，转身就要进门，可又看见一旁欲言又止的唐凌芥，脚步一顿。
何财说的事情在脑海一闪而过，白昭昭默了默道：“财哥儿的诊治就在明天，神医正好需要施针的地方，你那益元堂如果方便，可就让他们往你那儿去，你看如何？”
唐凌芥从前如果对待原主暂且不说，但这次的确是帮了大忙，白昭昭公私分明，有些事也没打算故意为难。
唐凌芥本就打算问问此事，不想白昭昭竟主动提起，想到方才她对唐凌度的提点，唐凌芥面露喜色。
“当然可以。”
唐凌度终于忍不住了，紧接着问：“昭昭，你……你是不是原谅我们了？”
孰料白昭昭却摇头道：“我没有资格说原谅。”她想了想，深深看着他们侧身，突然道：“跟我来。”
这是在邀请他们进去？
兄弟两人激动地对视一眼，立刻大步跟上。
唐凌度并不是第一次进米麒麟，却是第一次进白府，心里难免激动。唐凌芥还道白昭昭对他们心软了，也不自觉地握紧了拳头。
进门一看，只见回廊环绕，桃香飞蕊，湖亭翼然，秀竹傍壁，廊下灯笼盘旋如龙，飞檐楼阁皆很精致，也不禁咂舌。
这院子比之唐家有过之而无不及，廊腰缦回，古朴雅致，大气非凡，多半是宣城王府的手笔。
两人暗暗庆幸，白昭昭找到了宣城王这个靠山，又有平阳郡主为她站台，在京城之中立足根基已稳。
只是，宣城王既然如此帮忙，若是真心待她，为何不直接承认两人拜堂成亲过呢？
这般不清不楚不明不白的，进退余地也太多了。
万一人家不是认真的，自己这妹妹岂不又要吃亏？
唐凌芥心道现在不是时候，等关系再缓和一点，势必还是要跟妹妹好好说说此事……
然而就在他沉思的时候，唐凌度突然道：“昭昭，你带我们去哪儿呢？”
唐凌芥回神，才发现他们越走越往里了。
白昭昭回头看他一眼，却没说话，而后直接带着两人来到自己闺房，推门而入。
唐凌度迟疑了一下，一眼看见里面簇新的幔帐与精美的屏风，“这是你就寝的地方，我们进去……不妥吧？”
小时候他跟妹妹是经常去对方房间窜门，可现在人都大了，自然不可同日而语。
唐凌芥心里也有几分不安，总觉得此行不同寻常，“昭昭，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吧。”
“进来再说。”
白昭昭毫无情绪，直接来到了房间最里端，站定回头。
唐凌芥迟疑地跟上，就见墙壁之中开凿出数尺天地，嵌放着牌位、香炉，两盘瓜果常新。
白昭昭等着他们走近了，才道：“原不原谅你们，要问这个人。”
两人莫名其妙，唐凌度忙问：“这是谁的牌位？”没名没字的，也不像是给生者立的长生碑啊。
夜色昏暗，月光渗透琉璃瓦，照在那牌面纹路上，寒香寥寥。
白昭昭从旁拿起一炷香点上，插入香炉，而后才说：“这是唐昭昭。”
两人一听顿时傻眼，唐凌度更险些跳起来，“昭昭你疯了，人活得好好的，哪有给自己立碑的？”
“昭昭，不要开这种玩笑。”唐凌芥表情严肃地说：“更不要用自己的生死来跟我们赌气。”
赌气？
想多了。
事已至此，白昭昭也不打算继续瞒着他们，直接摊牌，“我叫白昭昭，不是唐昭昭。你们的妹妹，早就已经在大婚当日悬梁自尽了。”
屋中蓦地落针可闻，唐凌度双眼发直。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总觉得这房间里平白冷了许多。
“而我，不过从别的地方飘来的一抹魂魄，借托她的尸体而活。”
白昭昭盯着他们，缓声道：“你们的妹妹，已经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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