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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般哀怨,真让人憋到菊花痛啊......
“好像王爷蛮了解女人似的......您身边出现过几个女人啊!”
慕容冲脸窘得绯红,像打了一层厚厚的胭脂,像个小男生一样害羞。“是我哥慕容泓喝醉酒说的,我就听他这么一说。”
转脸见我憋了一肚子坏笑,指着我额头假意威胁:“要死啊你,别提这个,我们还能好好做朋友。”
还能做朋友吗?心里只觉一根羽毛掠过,挠得人一阵难过。
我不由伸手摸他红肿的下唇:“王爷,还疼吗?”
美男握住我手腕,捂着胸口,笑意还是痞痞地逗趣,偏偏拿捏着心痛的语调:“疼,当然疼!本王希望它一直疼下去,总比本王心疼好受些!”
倾国倾城的美男被破相,还拿这撩女人,我再铁石心肠都不忍心仰脸嘲笑。
他手腕上还缠绕纱布,可以想象当时我下嘴有多狠。
但是我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地扑哧笑了:“王爷,您如今伤痕累累,皇上不知如何心疼?”
“好啊,你竟然敢耻笑本王,本王还给你!”抓起我的手作势就咬。
我没想躲开的意思,我甚至想要一道痕迹,出了门撸起袖口给人炫耀——瞧,美男咬的,数数几颗牙印......
我不知何时有了自虐倾向,也许是深埋在心的那份不忍,自此分别可能永不再见,也许数年之后阴阳两隔......前世的追梦没想到如此结局。
留给我俩的时间不多了,甚至多看对方一眼都是奢望。
慕容冲郑重其事提给我一个小包裹,简洁叮嘱:“夜明珠是个好东西,你拿着,本王不缺!踏烟你也带走,它拴在后院小门,你一出门就可看见!”
我双手推给他:“不,王爷,踏烟是赤昆仑的,我不会要!我不缺,什么也不缺。”
“踏烟是你的,你才是它的主人!有它在你身边,本王放心......你已经带走本王的心,本王还有什么不可以给的?”
字字诛心!
我热血逆流,浑身一下就热了。
心说渣渣长这么帅,怎么偏偏撩妹这么卖力呢?
鼻子一酸,真想大哭一场。
慕容冲一双大手捧起我的小脸,柔声哄我:“哭花了脸,就不好看了。陛下看不上你,问本王索要真三乐,本王拿什么给他?”
这时候还能说这种剜心笑话,这货是真的变了啊。
我勉强扯出一丝笑容,再次叮嘱:“王爷,您记住昨日那三杯酒,您一定行,一定的!”
慕容冲在屋外侍卫的一再催促下,泪光闪烁地离去。
午时,一队人马悄然无息地停在了太守府前。
来人均是软甲披身,丝巾蒙面,自带威严,像一团重重的云笼罩在小小的太守府。
其中一人更是众星捧月般团团围住,那种上位者的威严压迫得人甘心伏地称臣。
恭候多时的慕容冲规规矩矩跪倒在地,低声道:“微臣叩见陛下!”
身着黑色披风的苻坚大步跨过,双手扶起,声如洪钟:“璜璜,许久不见,你可安好?”
这就是秦王,秦王啊!
多少次听见他的威名,多少次无声地反抗和逃避,我心头高高筑起的城墙全在他第一句话里......崩塌。
这是咋了,不见其人但闻其声,就能把人给降服了?
可是就在刚才还盲目给璜璜打气来着,反倒双手高举先投降了。
我双手湿乎乎的,强迫自己镇定,好戏才刚刚开始。
慕容冲身子低垂,用另一种近似太监一样的口吻卑贱道:“回陛下,下官挺好,皇上您费心了!”
苻坚心情大好,握着他的手,笑道:“在府外说话,不叫朕进去瞧瞧,嗯?”
意味深长的尾音,分明是话里有话啊。
“下官有罪!陛下快快里面请!”
慕容冲的脚步杂乱,诚惶诚恐完全换了一个人。
端水洗漱之事本有下人做,慕容冲夹着尾巴,卑躬屈膝,不离左右。
苻坚随便擦把脸,反手握住他的手,粗着嗓门温柔道:“许久不见,与朕生疏了?”
慕容冲的头低得更低了,讷讷道:“......陛下言重,下官不敢!”
苻坚把他拉自己身边坐下,回头望着他,见他脑袋顶对着自己,生硬道:“怎么,朕有那么可怕?”
慕容冲像偷人被捉一样,满眼恐慌:“不,不是,陛下,小,小的........”
“抬起头来!”苻坚声音陡然低沉,带着威严和冷意。
听得我心头一紧,被他的气场震得没有回过神,愣了楞,听见慕容冲蚊蝇一样小声道:“是......陛下!”
苻坚看见他红肿的下唇还残留着血印,双眸一紧,一双大手不由攥拳。
目光下垂,陡然见他手腕有新缠的纱布,伸手握住,又是一惊:“怎么受伤了......没有留下印记吧?”
慕容冲手颤抖,想收回来,无奈被人紧紧握住,慌里慌张抖了一连串:“没没没没没.......”兴许嘴唇不舒服让他说不得更多,一句带过,“......没没没,有只是轻轻磕碰了,不妨事!”
“打开,给朕看看!”苻坚强势命令。
一条鲜红的血印子赤裸裸地露在外面,再细瞧,是一道新鲜的牙印迹。
牙咬.....
苻坚瞳孔缩了缩,下颚动了动,大概试探地想着该有多仇恨方能咬成这样......也许一辈子就下不去了呢。
接着,嘴角上翘,眼眸凉凉地盯着他,一语双关:“想不到朕的璜璜长大了,学会调皮了!”
慕容冲双腿一软,又要跪倒。
苻坚抬手做了个手势:“不必了,朕今日来你这里是寻开心的,其它之事朕不放心上!”
其它事,呵呵呵......瞧这不要不要的,秦王你怕是想要想要不得了吧?
帝王不怒自威,看似平静地吐出一个字,一句话,便有劲风一阵强过一阵地让人心悸。
我的猜测没错,秦王屈驾来到平阳城,其间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他听见有关我的传闻。
他也好奇璜璜身边的这位蒙面美男,该有多大怂胆,竟然捣鼓他家璜璜山上剿匪,智破无头尸案,堂而广之地开办娱乐场所,光明正大搜刮钱财?
这些都不是璜璜的性格,他还是那个活出了自我真我本我超我狂拽炫酷吊炸天的璜璜吗?
毫无疑问,有人在背后怂恿璜璜,而璜璜竟然肯听他的,全盘接受了。
还有意瞒着主子......天大的笑话!
我在心里都替慕容冲捏把汗,待会儿秦王问起,他能坚持得下去不?不会被人大喝一声,双膝一软,坦白从宽吧?
而我,却在不知不觉中怕了。
是由内而外的怕。
原来凌飞早在我心里埋下一粒炸药,只等时候一到炸得我脑袋开花,低眉顺眼狗腿一样主动送上。
我败了,没想到我先败下阵,我给渣渣传销似的洗脑在我这里土崩瓦解。
我在门口扒着,转过身,脚步踉跄,就要挨着床边,身子一斜,一屁股坐地上,忽然惊醒。
我一个现代穿越而来的熟男,怕他秦王?
我是欠着他的了?吃了他的一粒米,喝过他恩赐的一口水?
不服,我不服!
那两人一前一后进了书房。
秦王好读书,写得一笔好字,文采过人,谈经论道闻名天下。
所以给慕容冲特意弄个像样的书房,哪怕璜璜厌恶读书,每日在这笔墨纸砚中也能沾点书香之气吧。
我幸灾乐祸地想,皇帝老儿,你不知道吧,可爱顽皮的璜璜白白糟蹋一屋子好东西呢。
他在一堆稀罕的书籍中夹带春宫画册,还把酒桌摆进书房,不分昼夜地日日狂欢.......我清楚记得我忘乎所以地飞上桌,踩着碗边儿张牙舞爪。为此,打破秦王送他的两只精美玉壶春瓶,一只硕大梅瓶。
苻坚背手四顾,鼻尖使劲嗅嗅。
慕容冲一阵紧张,酒肉味儿还没除去?
苻坚不由自言自语:“......一种很奇怪的香味。”
慕容冲脑门都出汗了,开窗通风一个晚上,还有异味?
书桌整洁,书稿整齐罗列,像是专门等人翻看似的。
苻坚随手翻起,稿纸从他指腹一晃而过。忽而他停住了,转而再翻,从中抽了一张出来。
上面共有两句诗,虽一眼看出不是一人所书,可明显不是自家璜璜所做啊。
璜璜笔都握不稳,如何写出龙凤双体?
苻坚给慕容冲的书房题名,追影阁,颇有怀旧之意。
那时他头痛得厉害,满眼灰暗,即使春色绚烂也不能让他开心,隐含凤皇不在身边的百般失落和不自在。
如今下面书写一行楷,刚柔兼备,姿趣横生。
苻坚生怕看不清,对着窗棂仔细地瞧。
慕容冲脑袋瓜一阵电闪雷鸣,连带着整张脸都绿了。
他记得我俩第一次相见,我自以为是张口便来。却没想到,我闲来无事,提笔写字。
我还说,追影阁不好,要改,唤作缀影阁,就像是一幅多变的画,和这袅袅飞出的烟相应成趣。
苻坚眼神慢慢移开,看向袅袅香烟。
完了,我和慕容冲不约而同生出这个念头。
我顿时想起《雁羽》那首诗的字体为何如此眼热,原来都是秦王所书。
秦王挑了挑眉,眸光复杂,阴声道:“此书有钟繇之俊美,又有王佑军之洒脱,许是两者结合,不如说是司马道子的风神潇洒,骏爽超迈。”
我心下好笑,我师从慕哥哥,慕哥哥日日临摹钟繇的字,几乎以假乱真。王羲之的字如何临摹不来?至于司马道子,我可没见过他的字。
不过我慕哥哥字稻子,与司马道子音同字不同,算不上沾边儿。
秦王,你失算了!
可那声音冷得像是冰,让慕容冲从头到脚都寒了。
他如何想不到苻坚如此言论,他当即跪倒,如一头夹着尾巴的狗,战战兢兢请举起屠刀的主人饶命:“罪臣并无与晋人勾结,恳请陛下明察。”
秦王弓腰,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无声地笑。
至到此时慕容冲都没肯向他吐露一个字,秦王完全可以想到他的璜璜把人给藏起来了,让他压根见不到。
所以,秦王没追根究底,双手把慕容冲搀起,看着他诚惶诚恐的表情,忽然间就笑了一下,眯眼道:“璜璜,朕的好臣子。你捅的篓子,可别怪朕无情。”
这是慕容冲自遇见秦王以来,听见的最为狠辣的一句,他现在完全可以相信我说的话,秦王此次来的目的很复杂,不想个万全之策,他是不会善罢甘休。
他忽而有种幸灾乐祸的想法,我一定能让秦王输得心服口服,而后落荒而逃。
“是,陛下!微臣每每留念当年在皇宫里的日子,无忧无虑,自由自在!”
牛头不对马嘴。
情急之中,慕容冲把事先想好的说辞拿了出来。
“哦,果真如此?”苻坚一双眼睛犀利而又凛冽,语气倒是好了不少。
“确实如此!下官每每思念皇上,对着长安城方向下跪叩拜,思君之情难以言表!”
苻坚微微迷了眼,意味深长道:“璜璜,你写的那首诗,朕时时揣在衣袖里,空闲之余取出念几遍。特别是,待何时,江水白如雪,枝头起红月。银河深处,与子携手,共渡鹊桥幽梦,朕恨不得插翅来看你才好!”
慕容冲低头暗骂,什么狗屁情诗,害死本王!
于是继续装:“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为什么枝。”
“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苻坚眸光如被点亮了似的,望着慕容冲,嘴角弧度微微勾起。
此乃白居易的《长恨歌》,洋洋洒洒近千字。
我给胡皓柏写过,胡皓柏没能背全了,慕容冲一句都背不得。
慕容冲没有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的无地自容,相反他从秦王喜怒不惊的语气中听出依恋,虽说勉强了些,对他这位不学无术之人足矣。
更加卑微地低头。
秦王自然不能把他的璜璜逼紧了,大赦似地道:“走,陪朕喝酒!宫里新鲜正宗的马?Ю?瓷偌??袢瘴颐且蛔矸叫荩
酒,好东西。
喝酒不仅意味着乱性,更重要的是我叮嘱过的三杯酒,今天还特意提醒来着,像做最后的洗脑。
压抑极了,我的心还一抽一抽地跟着疼。
我自救似地单手捂住胸口,似乎这样就可以减轻一点痛苦,可是没有。
要是慕容冲知道我此时打了退堂鼓,不知会不会当即哭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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