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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吓都瘫了：“......要死了，再不走就憋死了。”
饶是经历过大场面的慕容垂也是心有余悸：“来人武功高强，他们见到马粪，一心找马匹，没留意脚下，好险啊，幸亏隐藏的好。对了，他们说些什么？”
我冒出半个脑袋，看看的确没人了，又一屁股坐下，心慌道：“他们几个是刺客，是要刺杀皇上去的，说是要把皇上的人头取来交差，还说先要和一个人接头之后，再行动！现在他们去找落脚之处去了！”
慕容垂沉思片刻道：“来人武功极好，非普通杀手。”
前一秒我还想着逃跑，后一秒早就抛到九霄云外去了，抱他大腿苦苦哀求：“道明，我怕死，怕杀人......不要离开我。”
慕容垂拍着我的脊背轻声道：“不怕，有老夫呢！好日子才刚刚开始，怎被贼人杀死？到了长安，老夫立刻面见皇上，叫他当心！”
听得出这几人来势汹汹，胆敢谋杀秦王的就不是一般人，想想都可怕。
秦王就要死了，要死了，历史要重新上演，穿越到假的东晋了，老天保佑.......
我都不知该哭还是该笑，秦王这个英勇无比的大人物死不死与我有什么关系，关键是我能保命。我知道我很小人很无耻，可是我一个手无束鸡之力的小人物总不能上去拼命的啊。
这种怕死的真实感真的真的太恐怖了，不是一言两语能说得出的。
我给自己的软弱找足了借口，翻来覆去就一句话：“你说是谁想杀死皇上，我真的好害怕，怕呀......”
“想杀皇上的人多了去了！有仇敌，有不满朝政的，想撺掇皇位的，甚至他身边的亲人，反正很多很多！”
当皇上真不易，整日提心吊胆。
想当初，凌飞还让我侍奉皇上呢，伴君如伴虎啊。
有很多只老虎，个个虎视眈眈的，想想脊背都起鸡皮疙瘩，幸亏没上当。
“道明，听说这里离长安城只有一天？”
“我们已经过了河南洛阳，快到河南与陕西交界处。走吧，争取天黑前，赶到潼关找个落脚之地！”
再也不敢耽搁，至到傍晚，才看见一家客栈。
客栈大门敞开着，昏暗不明光亮中影射出不少人影，大着嗓门说话的声音传出老远。
门口的两个木桩子上绑着两支松木火把，浓浓的油烟直往上冒。客栈门口上方立着一块粗糙的小招牌，忽明忽暗的火光中也看不大清楚。
客栈其它几处也烧了同样的火把，整体看上去很旧，很多年岁了。
慕容垂从马背上下来，接着把我扶下，说道：“我印象里，方圆十几里好像就只有这家。看来我们只有在这里将就一晚了！”
店小二背着光，满脸堆笑，弓腰讨好道：“客官，您来了，住宿还是用餐，都有的。”
把马缰绳交给他，慕容垂道：“上好饲料照，看好了，银两照算！”
“好嘞，客官您就放一百个心好了！”店小二满是惊喜地爽快应道。
店里的厅堂不大不小，容得下十来张餐桌，四处一望，店里用餐的人真不少。
因为天热，用餐的都是男子，个个衣衫不整，敞胸露怀，大着嗓门说话，显得又乱又吵。
慕容垂牵着我径直走到柜台。柜台里面是个健壮的女掌柜，四十岁左右，小眯缝眼，看人总是笑笑的，好像天生带着张面具似的。
“掌柜的，还有上好的房间没有？”
老板娘被慕容垂洪亮的声音弄得一怔，可是看见慕容垂戴个黑色面罩，眯了眼，厚厚的眼皮里射出一道光，伸过一只油乎乎的大手，接着大半个身子从高高的柜台里探出。
就见她头上衣襟尽是油和灰，也不知多久没有洗过了。
“有有有，客官，上好的房间只有一间，在后楼二楼的西头，您看可以吗？”
我被她过分的热情吓了一跳，还见那只肥手伸着，问道：“干嘛？”
“给银子啊！”
怕我们没钱咋地。
慕容垂从怀里摸出一锭银子扔给她：“银子不少你的，有热水洗澡吗？”
掌柜的眼都迷成一条缝了，一把握住银锭，喜滋滋道：“有有有，二位用餐后，小二就给二位端上去！二位先找个位置坐下，马上上菜！”
慕容垂和我挑了个靠墙靠里的位置面对面坐着，他的脸始终蒙块黑布，除了露出一双猎鹰一样警惕的双眼之外，更像座雕塑。
转眼望去，大堂中央的一桌人尤其引人注目，这六个人体格魁梧，上身赤裸，脊背和臂膀上深深浅浅的刀痕尤其刺眼，各自一把兵器要么插在身后，要么摆桌上，看得人心惊胆战。
奇怪的是，他们顺着我的眼神时不时斜眼往过瞟。
这种被毒蛇盯上的感觉实在不妙，弄得我大气不敢出，脊背硬硬的，恨不得趴在桌子底下才好。
就听那伙人中有人道：“瞧，这是刚来的吧，前后不过半个时辰，荒郊野外的怎会如此巧合？”
“是啊，当时我就觉得不对，只是没有细找，这回不能便宜了。”
“很有可能啊，看他那熊样就知有事瞒着。”
我抬眼朝慕容垂看，脸上蒙块黑布该有多招摇啊，尤其在这个劫匪组团的地方。
唉，悔不该当初割他胡子，弄得像个网红，招惹眼球啊。
这些人说话声音压得很低，几乎是靠对嘴型交流。我的听力极好，只要有稍稍气流吐出，我大致猜出一二。
一个人极力压低嗓门道：“宁杀一百，不放过一个。”
“也许不是呢，惹出麻烦。那个小的体质柔弱，不成气候，老家伙可能有些功夫，得试。”
慕容垂见我脸色越来越差，深邃的双眼越发有杀意。
我额头全是汗，完全可以肯定，这群人正是树林里遇见的杀手，没想到在这里又碰面了。
冤家路窄，这回想躲也躲不过去了。
趁着小二大喊大叫招呼客人，我伸手握住慕容垂的手小声道：“道明，身后就是树林里那群贼人，他们对我们好奇，已经起了歹意，咋办呀，你说咋办呀......”
慕容垂眉心皱起，镇定自如地给我夹菜，盯着我若无其事道：“吃饭不要分神，仔细点儿！”
原来慕容垂早有防备，他在提醒我，听仔细了。
那帮人又小声说了会了，我紧张地手都在发抖，马上给他传话：“他们起身要走，有人想试探我们了，道明，你要当心！”
慕容垂大声道：“让你好好吃饭，你总是挑食，我看你干脆绝食好了！”说完，把碗筷摔在饭桌上，装出很生气。
就这时，一只筷子带着风声在空中划过，径直向慕容垂飞来。
这速度也太快了，根本连到影子都看不清，全凭感觉。
慕容垂身子板往后仰，稍稍偏了偏头，筷子闷声插进墙里，只露出半寸筷柄。
没等我缓过神，慕容垂像是没看见一样，厉声骂道：“说你两句，你还不高兴，拿个筷子随便玩，不想吃就算了！”说完，抓起桌上的空碗往桌上一扣，一巴掌拍上去，碗变成一把粉末。
玩杂耍呢！
我眼都看直了，敢情这碗是沙子糊的，一拍就碎的啊。
店小二连忙跑过来：“客官不要生气，小店做的是小生意，经不起您的拍打，小的给你送个猪耳炒虾仁，你看如何？”
“你才长猪耳，瞎眼呢！走开，爷爷今日吃得不痛快，赶紧烧水，爷爷要洗洗睡了！”说完，拽起我就穿过大堂，堂而皇之地从这几个大汉身边走了出去。
就听着这六人牙齿咬得咯咯直响。
经过这人的时候，我生怕对方出拳，或者来个拌马腿之类的措手不及，吓得我双腿一软，转眼被慕容垂给提着走。
进了客房，慕容垂关紧门，床下、房梁仔细观察一道，然后开窗伸出头看地形，随后又把窗户关好。
“道明，你怕他们晚上来杀我们？”
“不光是他们，我担心这家客栈本身就是家吃人的黑店？”
啊？我蜷着身子缩在床上，这这不是进了虎狼窝吗，还能逃得出去吗？该不会人家强强联合把我们给宰了吧，出门不宜，不宜啊。
我把被子裹身上，露个脸哆嗦道：“黑黑店，你是如何发现，哪看出的？”
慕容垂干脆利落道：“直觉，凭老夫多年与敌军交战的直觉！”
“你说那伙人和店家该不会是一伙的？”
想想都可怕，杀人据点啊。
“说不上是一伙人，不过可以肯定今晚我们睡不成觉了！”
“道明，我可以做什么？”
我心想，你一个人功力再强，也打不垮人家六个吧，这下可真的要同归于尽了。
慕容垂再三叮嘱：“你耳朵好，听仔细了！”
正当我俩说话之际，店小二踩着咯吱咯吱的木质地板过来了，在屋外叫门：“客官，洗脸水端来了！”
慕容垂打开门，店小二端水进来，眼睛滴流转了一圈，慕容垂塞给他一粒碎银，小二连忙道谢出了房门。
慕容垂把毛巾打湿给我擦脸，冰凉的水洗脸巾扑在脸上舒服极了。他还宽慰我道：“现在他们不会动手，要动手也是凌晨我们最困的时候！你先睡，半夜之时再把你叫醒！”
我点着头，心里却不这么想，坚持住，坚持.......能跑还是要跑的，绝对不做刀下鬼。
开始，我还很顽强，不一会儿上下眼皮打起仗，没几个回合，终于合在一起。
半夜里我睡得正酣，慕容垂把我摇醒，轻声道：“醒醒，他们可能会有行动了，你仔细听好了！”
我迷迷糊糊揉揉眼睛，心想，匪徒可真会挑时间啊，杀人就杀人，干嘛挑人睡不醒啊。
过了好一会儿，说话声才传了过来。一个声音道：“大哥，我们还是把他干了吧，我们这么多人，怕他个球！”
“不行，那人武功高强，万一失手，去了大的！”
“大哥，你太胆小怕事了，就他一个人，他身边那小子扭扭捏捏，一看就是个白痴！”
“对对对，反正出门一趟，皇上都敢杀，还怕他一个人不成？”
“大哥，那人发现我们盯上了他，只怕你不杀他，他会过来杀死我们！”
“料他没那么大胆子，不过，就他一个人，还带着个累赘。我们六个人，确实没什么好怕的！走吧，轻点，别惊动别人，小心让他跑了！”
“......我就是好奇这个蒙脸汉子的真实面目！”
“......”
我惊恐的惨状都不知如何表达了，赶紧告诉慕容垂：“他们就要上来了，共六人！”
“为何截杀？”慕容垂简短道。
“一是好奇大将军您的长相，二来担心我们先下手！”
“六个人，确实有点多！老夫倒是不怕，现在你在身边，老夫不能有一丝闪失！”
我能感受得到他肌肉鼓鼓，浑身发出的阵阵寒意。
“......怎么办？他们武功高强，要不也不敢刺杀皇上......我们从窗户飞走吧！”
“马匹还在店里，老夫怀疑店家惦记上了老夫的追风！正好借这几个人的手杀了我们，从中得利！”
我只觉得脑袋瓜转不过弯来，哪顾得了什么得失，只要保命就好了。“大将军，我听见他们的脚步声了，就在屋顶.....想飞都飞不出去......”
“别怕，要是有一样东西能够困住他们就好了，一旦厮打起来，老夫怕他们伤了你！”
慕容垂格外沉着，给了我稍稍勇气。
我从胸口取出一样东西：“这，这个算不算？”
慕容垂用手摸摸，两个极小的瓷瓶。“什么，哪来的？”
“我师父送给我的见面礼，一个是迷魂药，轻轻嗅一下，大象都晕倒，另外一瓶是醒药。我试过了，很管用！”
我有些得意，当然了，是在你家老三身上使过，灵验着呢。
慕容垂没想这一茬，随口道：“怎么不早说？”
“忘了，这不才想起......大将军，他们已经快到门口了！”
这些人武功极好，不细听，还真听不见。
面对越来越近的危险，慕容垂表现出前所未有的镇定：“好，老夫就让他们尝尝厉害，到底要看看他们是何方神圣，竟敢刺杀皇上！”回脸道，“三乐，你会用吧？”
“会用，红色小瓶装的是迷药，蓝色的是醒药！”
慕容垂用火折点燃桌上烛火，看清了两个小瓶，两人各吸一口，然后打开红瓶，捂住口鼻往门口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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