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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蓝的夜浓郁得像是黎蓝旭笔下山水画的阴影。
这也倒是大自然的笔落在了那天幕上，将那磅礴的苍穹勾画成这世间最精巧的天色依依。
今羽非站在书房外，长身玉立，形似菩提。
他仰头看着这夜色，心里默默地数着时间，倒也难得的清净。
白日里，他已经修书一封，派人送到了黎蓝旭处。
信里，他提到了太后召他入宫的情形，也说了方严的事。
他们俩的相处方式就是这样的，什么事都会说。
他们从不会对自己遭遇的危险情况进行一番毫无意义的修饰。
还美其名曰为对方好，防止对方分心。
有事便说明白，避免无意义的误会和内耗。
今羽非：我的座右铭是——简简单单生活，幸幸福福恋爱。
信趁着日暮乘着快马赶往黎蓝旭身边，满载诉说不尽的思念与深切的盼望。
“吾甚思汝，愿公子可速成也，万望珍重，早归。吾待子于家。”
我很想你，希望你可以快点完成任务，早点回来，我在家等你。
直球输出的爱意绵绵无绝期，从瀚中绵延千里直下东南，化成潋滟春水。
将收信人的冷漠面具撕得粉碎，显出一副谦润如玉的公子面孔来。
“公子，该出发了。”
齐灵从身后给今羽非披上斗篷，站在今羽非身后提醒道。
今羽非回神，又望了望瀚中深浓的夜，抬手将斗篷的帽子盖到头上，声音沉稳有秩地吐出两个字——
“出发。”
趁着掩人耳目的夜色，今羽非和齐灵一人一马飞快地驰在通往宫门的小道上。
夜色已深，空无一人的道路沉着哒哒的马蹄声，显得更加空寂。
夜风飒飒地划过今羽非的侧脸，将他的下颌磨得更加深刻，眉眼深邃，但却亮得很。
这光芒只有今羽非的眼中有，那是独有的清醒与睿智，也是当机立断、独当一面的光。
两人在离宫门还有一段距离时便停了马，步行去寻方严。
马蹄声清脆，在这茫茫的夜里太扎耳，为保安全，今羽非才决定这样做。
到了宫门口，却没见到方严。
“公子你看吧，那太监就是个骗子。”
齐灵四下看了看，发现没有方严的人影，愤愤不平地走到今羽非身边说。
“……”
“小齐大人，在下并非骗子。”
方严幽幽的声音从头顶上传来，将齐灵吓得立刻拔出了随身带的刀。
对着头顶，护着今羽非。
同样听到声音的今羽非倒是淡定得很，抬头向城墙上看，方严站在城墙上，不对，方严将自己吊在城墙的半空中。
城墙甚高，方严又生得白，不仔细看，这架势，活像个吊死的白面鬼。
“……你瞧，鬼来了。”
今羽非瞧着方严，但话却是对齐灵说的。
齐灵：前后呼应这招算是彻底让你玩明白了。
看到二人的方严手上一动，身形便开始下落。
不消一会儿，人便落了地，走到今羽非和齐灵身边。
“首辅大人。”
方严行礼，姿态端正，容貌颇为清丽，颇有一些白玉为霜之感。
今羽非：你确实好看，但比我家公子还是差远了，我家公子美貌无双。
“方公公。”
今羽非朝他点头，随即问道：“在下如期赴约，不知你我何事可叙？”
“大人救我，我为大人扳倒太后。”
方严的脸阴在月影里，风一吹，便暗得看不清眉眼与神色。
一句话，便让今羽非怅然。
“方公公如何觉得在下有能力救太后身边的近臣？”
今羽非突发笑意，他迎着月，身上披的斗篷随风微动，额角的发也是。
但人却是站得稳当，眼神也坚毅。
与黎蓝旭在一起的日子有些长了，不光是仪态，就算是在发问时，不自觉露出的生硬目光与黎蓝旭那厢如出一辙。
“敢硬闯章侯府，说明大人有胆量，能闯进去，说明大人有实力，将邹将军拉入这漩涡，说明大人有谋略。”
方严端着手，昂首挺胸，并无一丝萎靡的内侍之态，像是正元大殿上义气正盛的状元郎。
今羽非：会说你就多说几句，别克制自己，继续，我爱听。
“此般有勇有谋，必不会与太后为伍，且愿意救我的，此间唯大人一人。”
方严在今羽非面前的称呼从“奴才”变成了“我”。
不卑不亢，真让今羽非怀疑他可能也与黎蓝旭一般，是个货真价实的假太监。
但……这也不能问吧，太尴尬。
“方公公，在下何时说过愿意救你？”
今羽非负手，活动了下脖子。
“若是大人不愿救我，此刻便不会在这了。”
方严一副“我还不知道你？”的样子，轻轻地笑了一下，让今羽非脆弱的小心脏受到了极大的打击。
“倒也是。”
今羽非无奈地耸肩，继续说道：“那方公公想在下如何救你？以及……”
“你能给我们提供什么帮助？”
今羽非是个实打实的“利己主义者”，既然方严说了帮忙扳倒太后，那他自然要问清楚他的计划。
知己知彼，才能合作快乐。
“为我解毒。”
方严顿了顿，直盯着今羽非的眼睛，确认其中并无恶意，才说出自己的筹码——
“虎符在我手里。”
今羽非：“！”
齐灵：“！”
方严说的轻轻快快，倒是把今羽非和齐灵这两个听众听得吃了一惊。
“虎符？”
今羽非的声音压低，余光瞟了瞟周围，忍住后退的冲动。
若是虎符真的在方严手里，那这人是何等恐怖！
他日夜伴在太后身边，太后那等野心勃勃的人，若是得了虎符……
方严若是在太后的眼皮子底下把虎符藏着这么些时候，那还真是……
真是个心思深沉，行为缜密的人。
“是。”
方严的声音坚定，他的眉眼俏，却不俗媚，那里有十拿十稳的老谋深算。
今羽非看着方严，心里默默估量着他这句话的可信度，沉默不语。
“胡说八道！虎符难道不是在镇国将军樊鸣执手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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