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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带着靖州的文书快马轻骑直上崇州。
黄钺山午后启程前往汴华，约莫一日半之后，驰骁那处便来了消息。
太后的军队压境崇州，距离崇州城门将近三十里。
在驰骁二人动身时，已经前压了十里！
“多少人？”
黎蓝旭手中的笔杆被生生折断，发出一截短促的断裂声，再就是木头的香气。
“两万军。”
尘一单膝跪在地上，垂着头，将刚刚获取的情报告知黎蓝旭。
他的面色比桌案都沉上几分。
“两万，两万……”
黎蓝旭站起身，木制的太师椅腿与漆黑石板相互摩擦，发出急促的撕拉声音。
“崇州城内可有消息？”
“没有。”
尘一的回答也简短，“驰将军一直在崇州城外，没收到任何消息。”
风陡然烈了起来，吹着屋外老树新抽出的枝条。
树影在地上冲撞着，似乎将那坚硬的石板都撞疼了。
“领兵人是谁？”
黎蓝旭好不容易理清了思绪，拳头松了又紧，紧了又紧。
几乎要将修剪的圆润的指甲嵌进手掌心里。
“是邹铮斐将军。”
“邹铮斐？”
黎蓝旭生怕自己听错了，太后到底想干什么？
邹铮斐在之前曾于今羽非交好，将自己的亲卫都派给黎蓝旭前往东南。
甚至写了荐明信给樊鸣执。
太后没有理由不知道，现在派邹铮斐出来牵制崇州，到底是怎么了……
“是。”
尘一给予了肯定的答案，随后便被黎蓝旭遣退出去了。
“太后深知邹将军身牵樊将军，现下是不敢轻言背叛的。樊鸣执是以叛国之罪被召回瀚中的，无法出兵，邹将军若是此刻反水，那……”
今羽非推门而入，踱步到黎蓝旭身边，话说到一半，便停下了。
有些话不必讲明，黎蓝旭也会明白的。
“樊鸣执就坐实了叛贼之称，九族全诛。”
黎蓝旭确实是明白了的，只是眼下并无对策。
对崇州城内情况不明，城外大军数倍于靖州，根本无法出兵相救。
先是草原，现在是崇州，每一步都被算计了。
太后在玩猫捉老鼠的戏码，她就是要围住黎蓝旭，看着黎蓝旭在困境中挣扎保命。
最好是能返瀚中跪于她面前求饶，再不济大不了持久战，困死黎蓝旭。
“我去东南。”
今羽非没头没尾地来了一句话，没等黎蓝旭发问，他便开始说明自己的理由：“前些日子，我派了一支小队摸进了东南。”
“……”
黎蓝旭没有说话，等着今羽非继续说下去。
前些日子，今羽非敲定了征兵事宜后，从原先西厂的人里挖出一支百人组成小队，前往了东南，意外发现那批军械被杨?知扣下了。
黎蓝旭走得匆忙，还未来得及发落杨?知和杨?晓，没想到这二人吃了熊心豹子胆了，竟然动了私心，将那批军械留下了。
今羽非本就疑心为何没有听说那批军械的下落，这才派出小队，没想到还真抓了个正着。
“这二人留下的这批军械现在正是烫手的山芋，太后那处还不知道这批军械真切所在，看来是章岳磬对太后有所保留。”
“我已经派人放出话去，说是这批军械被你带来了靖州，相信这消息不日便会传到瀚中，到时候太后那处盘查，杨?知、杨?晓骑虎难下，便不得不出手。”
“敢在风口浪尖上收下这批军械的，只有我们。”
“只有军械，无兵无用，崇州事急，现训根本来不及。”
黎蓝旭并没有因为军械的补充而松口气，倒是提出了一个新的问题。
“那就去抢啊。”
今羽非无所谓地摊手，把一个“抢”字说得云淡风轻。
黎蓝旭：“？”
“去东南抢。”
今羽非撇嘴，绕到桌案后，一屁股坐到太师椅上，翘起二郎腿。
现下估计只有他有这份闲适了。
“其实，说抢未免不太人道。去买，去租。”
靖州之前作为樊鸣执的属地，樊将军自然是个刚正不阿的人。
但现下在牢里的付立?P可不是，他借着靖州通商城市的名头，私下大肆敛财。
他私人府库里搜出的囤银足足是靖州府司里的数十倍。
不光是成山的钱财，还有金银珠宝、华贵绸缎。
樊鸣执醉心军务，无暇管他，但今羽非可是个大闲人。
数了好些日子，才将靖州里的所有资产清点了出来，现下刚好用得上。
“除此之外，将东南拉上我们的船，是最好的钱生钱的法子。”
今羽非鬼精鬼精地打着小算盘，令黎蓝旭有些刮目相看。
“先生说的有理。”
黎蓝旭点点头，单手点在桌案上，敲了敲，继而说道：“东南那处，太过危险，鱼龙混杂。放先生东去，若是出了什么意外，可真是得不偿失。”
“齐灵跟我去。”
黎蓝旭：“尘一也去。”
“尘一留在靖州。”
今羽非伸出手去牵黎蓝旭点在桌子上的手，勾了几下，黎蓝旭便顺从地将手递过去。
“好。”
在靖州留下一个贴身的人，确实是黎蓝旭需要的，靖州诸事繁琐。
方严和驰骁正在崇州，看上去不靠谱的黄钺山也去了汴华。
偌大靖州只有黎蓝旭一个主事人是万万行不通的。
“眼下靖州拢共两万五千兵，折八千到崇州去吧。”
黎蓝旭叹了口气，将尘一召进门，稳声吩咐道。
“分两批，前军五千，后援三千。”
黎蓝旭深谙兵贵神速的道理，但避免在路上遭受伏击被一网打尽，分两批是最稳妥的办法。
现在对缺兵的靖州来说，每个兵都是极其宝贵的。
尘一领命奔出了门，屋里再次只剩下黎蓝旭和今羽非二人。
两人隔着不远的距离沉默着望向彼此，两人面色都是极其平缓的。
过了少些时候，黎蓝旭走近，俯下身去吻住了今羽非。
他的唇瓣贴着今羽非的，羽毛一般地贴着。
黎蓝旭的手掌住了今羽非的后脑，捧着他。
今羽非便借着力抬头迎合黎蓝旭，两个人的吻都很轻，不消一会儿便分开了。
两人的额头相抵，都闭着眼睛，也是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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