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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崇州大捷！”
齐灵从应昭府外急匆匆地跑回来，前脚刚踏进府门，后脚便大声喊着，生怕刚刚坐到正堂的今羽非听不到。
今羽非闻声便立刻站起身，迎了出去。
“公子公子，崇州大捷。”
“好好好，我听到了。”
今羽非被齐灵抓着袖口，将那块布料都捏皱了。
“当时情况是如何的？打起来了吗？”
“大军是没有打起来的，先锋队倒是对了个正着，在路上打了一仗，咱人多，赢了。”
齐灵拽着今羽非的袖子，将他往屋里领，今羽非也便随他去了。
“然后呢？”
“然后，邹将军的大军没有前压，按兵不动，直到骅郡队伍到崇州城外驻扎的第三日才得了瀚中的将军令，匆匆撤军了。”
“瀚中的将军令？直接撤军了？”
今羽非的脚步一顿，将齐灵也顿住了。
“对啊，是前线来的军报，不会出错的。”
齐灵挠着后脑，疑惑的眼神滴溜溜地绕着今羽非的脸绕了好几圈。
“萧云醒现在何处？”
今羽非总是觉得有什么不对，一阵隐隐的不对劲从他的心脏流出。
一丝丝地侵过他的四肢，但是细想起来，却又什么也没想出来。
“萧将军正在带军返程。”
齐灵如实回答道。
“靖州？”
“现在也撤军，距崇州十五里驻扎，两日后回。”
“邹将军呢？”
“……已经撤军，算着路程应该已经退出崇州三十里了。”
齐灵松开今羽非的袖子，眨巴着眼睛，也觉得有什么不对。
“没人瞧见瀚中撤军的路？”
今羽非手上一紧，好像明白了什么。
“没……只是听到了退军号。萧将派斥候前探了十二里。”
不对劲，太不对劲了。
邹铮斐不会骗今羽非，但是不代表太后不会诓邹铮斐。
先行撤兵，在大部队回城的时候直接杀回来，将崇州剿灭是轻而易举的事。
再者就是，萧云醒得胜而归，行军自然胜于战败之军。
瀚中虽说是表面兵败，倒也没伤元气，更没伤志气，反而是不战而退，格外窝囊着火。
要是得了令，又捡着了萧云醒的队尾，非要打一场挫一挫才好。
关键就是，邹铮斐不敢不听瀚中的令！
“立刻送信给萧云醒，让他留在崇州，莫要回来！”
今羽非的声线拔高，细听过去是在颤抖。
“切记直刀而返，莫让人从后包了！”
“是！”
齐灵得了令，立刻朝府门外飞跑过去，连正堂的门都没挨到，便又跑了出去。
进门的时候是报喜，短短一刻，出门的时候便是紧急军情。
“公子。”
一个较齐灵稍年长些的声音，在齐灵走后响在今羽非的耳边。
“杨先生。”
来人是从杨?知帐下来投奔今羽非的。
杨?知这般谨小慎微的角色能在东南捞这么多钱，背后肯定有高人指点。
只是这高人品行不怎么样，只管捞钱，不顾政治清明。
杨不择则是这高人，杨不择今年三十有六，比今羽非还要年长几岁。
今羽非私下了解了一下这人的脾性，虽说是刻薄寡恩，倒也是有些才能。
可用，暂不可重用。
“暂”字是今羽非自己的思考。
毕竟别人说的，和自己能确切感受到的不是一回事，人与人嘛，最是难猜。
“萧将军现在何处？”
杨不择走到今羽非身边，眼角处有了些细纹，伴着他现在春风拂面的表情，儒雅得体，看不出一丝刻薄的样子。
“返程之中，我已派齐灵前去送信，要他原路再回。”
今羽非思忖一些时候，最终如实相告。
今羽非想着现下杨不择也接触不到什么其他的掌权者。
仅靠他一人，翻不了天，因而才决定告诉他。
“有没有可能是……”
杨不择应该是发现了今羽非的迟疑，他也不在意，依旧笑得谦和，继续对今羽非说道：“直接选择包抄，全歼瀚中左翼。”
今羽非皱着眉，摇摇头。
“瀚中三队相隔太近，发生这种情况，便是给了瀚中中军可乘之机。”
“萧将一队五千人，瀚中中军少则八千，多则一万，一旦……后果不堪设想。”
若是真的发生什么不测，那东南初战则败，对东南大营都是万分不利的。
“那靖州呢？”
杨不择手中的折扇摇了摇，风便扑在了他的身上。
“靖州之军现下可有返程？”
“尚未，十五里外驻扎，以备不测。”
“这便是最好的。”
杨不择听了今羽非的回答，眼角的笑意更甚，那点细纹中盈满了春意。
“靖州八千军在崇州，崇州城内最少有万军。”
“瀚中的中军会反扑，我们的后背也不是白白留给他们的。”
“可，十五里，距离太远，来不及又该如何？”
今羽非和杨不择对立僵持着。
“赌。”
“赌？”
今羽非万万没想到，杨不择打算拿两万多人的生命去赌他自己的决策是否正确。
“对，赌。”
“我不同意。”
今羽非的眸子闪着光，直刺到杨不择的脸上，但后者仿佛感受不到一般，镇定自若的笑着。
若说前一刻，今羽非觉得这笑依然自洽，那他现在只觉得恶寒。
这样的人太恐怖了，让今羽非身后几乎落下了冷汗。
“公子，若要成大事，得先牺牲。”
杨不择继续摇着扇，频率有所加快，这说明他也在博弈，与今羽非博弈。
“就算萧将军直刀而返，五千人对两万，最后是什么情况，谁又能预料呢？”
“我杨不择确实是刻薄无情，但也不是以人命相搏名声的人。”
杨不择仿佛知道今羽非在想什么，在今羽非面前，他显得有些露怯。
这倒不是因为今羽非这几天表现出的调整派军有度，而是因为他身后的黎蓝旭。
黎蓝旭在这些人眼里，简直就是蛰伏的野狼一般恐怖。
“……”
今羽非沉默，他在心中做着天平比量。
最终——
“来人，去拦下齐灵，按照杨先生所说的做。”
杨不择赌的是靖州和崇州大军的行军速度，不是人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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