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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士的方子用了几日，体内蛊虫或许是出现了药性耐受。
现在的情况已经有些恶化趋势了，现在只能一试。
彼时，邹将军还陷在沉睡中，对外界的事务一概不知。
“药物催动？”
今羽非心下一紧。
“会不会是解大量慢性毒的药？”
“有可能。也可能是划破血肉的刀刃上染了药。”
方严摸着下巴，掀开盖在邹铮斐手臂上的被子，弯腰俯身凑近瞧了瞧。
隔着包扎的布料，只能瞧瞧。
“从何得知是新蛊毒发？”
站在身后的黎蓝旭靠在桌子沿上，双臂环抱，皱着眉，提出自己的问题。
“书中曾记载，种蛊多以年记，三年之上为中蛊，五年以上为老蛊，太后重返朝堂不过数月，这种蛊毒的时间想必不会超过一年。”
方严重新给邹铮斐盖好被子，转身对黎蓝旭解释道。
“那……有没有可能是西厂软禁她之前呢？”
今羽非出声。
“不会。”
回答的是黎蓝旭，“软禁她之前，她正忙着掳杀清流一党，终日沉溺在执掌天下的快感之中，估计没什么心思种蛊。”
“这倒是。”
方严点头，接过了他的话头。
“那时黎兄在前朝，我在后廷，都没瞧出什么异样。与疑似苗疆之人的会面也是在软禁她之后。”
“那时的太后还想着操弄巫蛊冲出长乐宫，在这之前，她无心研蛊。”
今羽非：“那这般情况，又该何解？”
“公子决定用我的法子一试吗？公子信我？”
“那是自然。”
接下来的几日，整个应昭府的人流量达到了一个高峰，进进出出的人都是送珍稀药草的。
今羽非在东南广发大榜，四处收集各类珍惜药草。
不论种类，只要足够稀少且送到应昭府上，即可得白银千两。
对于稀少药材来说，白银千两实在算不上多。
但今羽非入东南以来，处理崇州事务之余，拿着杨?知的私印将东南各处的政治全清理了个遍。
不少大户的赋税几乎是减了个半，因而各家收藏的老人参、冬虫夏草一类药草流水一般往应昭府送。
且完全拒收了今羽非许诺的赏银。
今羽非瞧着方严的方子，可以说是一个……十全大补汤。
仔细看了眼方子，今羽非发现了其中的“藏红花”。
藏红花有活血化瘀之效，对邹铮斐这般止不住血的人来讲，几乎是送命的药。
“淮肃，这藏红花……”
今羽非没有再说下去，便抬头看在案几上专心配药的方严。
方严确实十分专心，以至于没有听到今羽非的话。
“淮肃。”
今羽非又喊了一声，这才将他唤回神。
“嗯？”
“我说，这藏红花原本有活血化瘀之效，邹将军前些日子到应昭府时，手臂上的伤口是止不住血的，这样用药，能控制得住吗？”
“此方的原本效用是换血，将体内活泛的蛊虫逼出来。”
方严继续着手里的动作，抽出一分神来回答今羽非的问题。
“这过程中可能会出现大出血的症状，所以，我需要公子你在一旁帮我。”
“好。”
今羽非应声，又问。
“成功的可能性有几成？”
“四成。”
四成而已。
今羽非：“不成功又能如何？”
“蛊虫更加活泛，日后就算是蛊师到了应昭府，风险也还是很大。”
方严如实相告，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要继续吗？”
今羽非犹豫来了，毕竟只有四成的把握。
他不能用自己的信任赌这四成邹铮斐的生的概率。
“公子，邹将军醒了。”
有人来回话，今羽非便将方严带到了邹铮斐面前，正好趁着这个机会让他自己做个决定。
今羽非不是不想负这个责任，而是不能负这个责任。
“邹将军安，在下方严。”
方严在今羽非的带领下到了邹铮斐房中。
“方先生就是为我医治的人吗？”
邹铮斐曾经见过方严，在瀚中宫门口，身边人走去同方严打招呼，也硬拉着邹铮斐过去，因而邹铮斐知道方严是太后宫里的人。
但方严被今羽非掳走的消息已经在瀚中彻底传开了，为此，太后还在理事堂假惺惺地硬挤了几滴眼泪。
“是。”
方严点头，瞧了今羽非一眼，今羽非对他点头，他才继续说道。
“现下的治疗方法只有四成的成功几率……”
“那便听方先生的。”
没等方严说完，邹铮斐便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他的面色非常不好，苍白中透着灰败，嘴唇发乌。
但他的眼睛是有神的，他的眼里倒映着光，是对生的希望。
烈火燃而昭昭，将他的血点燃，烘托出生命浩大。
“……好。”
方严拱手行礼。
“我自当尽力一试，万毋辜负将军信任。”
邹铮斐挣扎着在身旁仆人的搀扶下坐起身，对着方严和今羽非抱拳。
“如此，邹铮斐这条命就交给二位了。”
“将军不必多礼，安心些。”
今羽非示意身边的人让邹铮斐躺好，微一颔首，后又唤人给邹铮斐端上了准备好的参汤。
邹铮斐喝了几口，便又睡下了。
今羽非和方严回了临时准备的药房里，两人对视了一眼，方严听到今羽非说——
“既然邹将军愿意赌这四成，那我必定全力相助。”
“淮肃，放手一搏，这次就看你的了。”
“好。”
方严点头，继续自己刚才没做完的事情。
黎蓝旭那边也准备好了，与黄挺约定的时间快到了。
在方严和今羽非为邹铮斐用药时，他便出发了。
黄昏艳艳，犹如漫山盛放的凤凰花。
蓝旭春襟如玉簪，胸怀中藏着一盛天阙王朝，形若巍巍不动山，此时暮色颠簸未央，山壑半曲昏黄。
身后黑羽卫黑甲森严戈戟千钧，百战铁衣淬血嶙峋。
“出发。”
“是！”
正如今羽非所说的，他的黎蓝旭爱憎分明、不与流俗、傲傲皎皎。
哪怕世事如观堂冷雨离疏，他也必不会将胸中正义错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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