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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渊澄见他无言以对,又道:“我倒还有一件事情想让公子替我释疑。”
“请讲。”
“请问你是如何得知我识字的呢?”先前在气头上,柳渊澄没有细思为何他的态度骤变,她醒来之后反复琢磨,发现也许这其中就蕴藏着真相。
孔聿黎没有隐瞒,一五一十地解释道:“是厨房的朱大娘告诉我,说发现你好像会读书,我这才设局试探你。”
朱大娘…竟然是她…
柳渊澄的大脑快速旋转着,不断闪过她与朱大娘打交道的片段,终于,她回忆起了一个细节。
昨日从书房出来,她被朱大娘绊了一脚,沈明送给她的书册掉在地上,其中《千字文》那一本中散落出几页纸,她拾起来后,几乎是下意识地按照文章的顺序整理了一下。一定是这一幕被朱大娘看在眼里,然后告诉了沈明。
可如果朱大娘从这一点中看出自己识字,那不也说明了她也识字吗?
柳渊澄脑中灵光闪现,原来朱大娘也有所隐瞒,或许她才是那个隐藏的奸细!
她表情一转,正色道:“公子,我怀疑朱大娘的身份并不单纯,请公子叫她过来,我愿与她对质。”
“朱大娘?”孔聿黎之前一直盯着柳渊澄,还真没怀疑过别人,听她这么一说,立刻吩咐郑永道,“去把厨房的朱大娘叫来!”
“是。”郑永匆忙赶到厨房,却根本没有找到朱大娘的踪影。他赶回来如实汇报,孔聿黎顿感不妙,忙问:“这两日不是禁止任何人出府吗?”
郑永垂头道:“额,昨日木娘子被关之后,朱大娘说她孙子生病了想出府探望,我便没有阻拦。”
孔聿黎暗道糟糕,目光不经意间往柳渊澄身上一瞟,只见她听到这个消息微微挑起眉头,始终如初的冷淡中带着一点几不可见的嘲讽。他顾不得其他,立马吩咐道:“快去把她找来!”
严厉的命令一出,郑永也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登时拔腿跑出去寻人。他一走,书房里又只剩下孔聿黎和柳渊澄两个人。孔聿黎有些尴尬,想留她下来等真相,又觉得无法启齿,一时没有言语。
倒是柳渊澄仿佛看透了他的内心所想,轻启皓齿,慢慢道:“公子,我会在府中等待朱大娘的消息。若没别的事情,我先退下了。”
她颌首低眉,看也不看他一眼,神情甚是冷淡。
孔聿黎略一颔首,想说点别的,却最终只是道了一声“好”。他望着她转身离去的背影,不禁思绪万千,呆了半晌,他又从抽屉中拿出昨天收到的匿名信,心中更是一沉。他让郑永去查过,可一无所获,送信的乞丐醉得神志不清,一问三不知,甚至忘记了自己曾送信去过沈府的事情,想从他那里获得线索显然无望。孔聿黎越想越心乱,他仿佛身处一片黑暗森林,无名的力量暗中盯着他,谁是敌谁是友,根本无从判断。
熬过了惴惴不安的两个时辰,郑永终于回来复命了,不出所料,他带来的是人去楼空的消息。
“禀公子,朱大娘家里已经没人了。她的街坊说,朱大娘是今年四月才到临溪,她也根本没有孙子,一切身份都是假的。”
这也算是意料之中,被叫来听结果的柳渊澄闻言依旧面无表情,而孔聿黎也没有过于激动,只是暗自攥紧双拳,问道:“可有留下什么线索?”
郑永从袖口掏出半片铁块,道:“我去的时候,朱大娘家里已经搬空了。我仔细搜查每一个角落,才在床底下发现了一枚铁片。”
孔聿黎接过一看,果不其然,这枚铁片的材质和工艺,与他遇刺所中的暗器毫无二致。
谁才是真正的奸细,此刻已一目了然。
书房中的空气凝滞了,孔聿黎沉默片刻,终是撩袍起身,走到柳渊澄面前,垂眸拱手道:“木娘子,是我查人不明,错怪了你。你舍身救我,我却无故疑你,实为小人之心,还请见谅。”
柳渊澄见他如此郑重地对自己躬身行礼,一时有些无措,虽然心中仍不免气恼,但也不想显得自己小肚鸡肠,便端端正正回礼道:“公子言重了,我也没受什么委屈,我现在能好生站在这里,还得谢谢您。”
她的语气淡漠中夹杂着讥讽,果然应了木婆婆说过的话,孔聿黎倒也没有放在心上,只道:“木娘子请稍候,我这就吩咐人送你回家。你休息两日,再来府中上值吧。”
柳渊澄摇头道:“不劳您费心了,我有脚,可以自己走回家。另外,我想向公子请辞,我能力有限,家中有老小需要照顾,恐怕以后无法承担这份工作。”
孔聿黎微怔,凝眸向她看去,见她一脸郑重其事,并不像在说赌气的话。他的神色骤然冷峻下来,张口就要应下,可旋即脑中回想起木婆婆跪在地上对他的恳求,心念间又有些摇摆挣扎。
柳渊澄见他许久不说话,以为他默许了,正要转身,忽然一个高大的身影迅速挪步过来,杵在她的面前。
“木娘子,此事不着急决定,我知你累了,回去好生休息,想好了再告诉我。”孔聿黎挡住她,慢慢说完这番话,这才侧身让道,准她出去。
柳渊澄哪里料得到向来冷面的他会说出这样的话,惊诧地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心中嘀咕个不停,暗自琢磨他的真正意图。
孔聿黎将她的神态尽收眼底,她一双杏眼圆睁,幽深的黑瞳讶异地转了两下,连眼角那颗泪痣都透露出深深的疑惑。这样呆愣的自然反应倒是冲淡了先前的冷漠,他竟从那对盈盈如水的双眸中看出了一丝天真娇憨的意味,不经意间,他的嘴角勾起了一个极微小的弧度。
两人的视线交汇须臾,柳渊澄迅速转开目光,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孔聿黎也转身对向郑永,吩咐道:“朱大娘应该是王路昆布下的棋子,你再挖挖她的底细,还有那个铁片,继续追查。”
“遵命。”
柳渊澄还没走远,孔聿黎的话飘过来,这回她听清了,原来那个“王公子”全名叫“王路昆”。
这个名字她隐隐有些印象。她父亲柳正曾在两年前德庆十五年的春闱担任主考官,录取的进士中就有一人叫王路昆。按照大琰王朝的传统,王路昆算得上是柳正的门生了,可没想到他竟是如此歹毒之人。
他和柳家有什么仇怨吗?上一世,整个柳氏宗祠被毁,是不是和他有关?再想深一点,当时父亲柳正的死是不是他也脱不了干系?
柳渊澄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心乱如麻地回到家中,仍是茶饭不思。
“三娘,你怎么了?吃点东西吧。”木婆婆盛了一碗热腾腾的菜叶汤,放在她面前。
柳渊澄的心事实在太过隐秘沉重,她无法和任何一人分享,只能勉强向木婆婆挤出一个笑容,拿起勺子胡乱喝了两口:“我无事,只是有些累了。”
木婆婆抚了抚她的肩膀,和蔼道:“你是在想沈府的事情?”
“婆婆,我已经向沈明请辞了。”
“沈公子同意了?”
“他让我再想想。”
木婆婆心下了然,知道孔聿黎听进了她说的话,便劝道:“这次你们俩纯属误会。再说沈府的这份活计,你先前不也做的很开心么,现在误会解开,你真的确定要请辞?”
“婆婆,沈明的人品我不想评论,可他明显不是什么背景简单的人,否则怎么会惹上那种索命的杀手呢?”
木婆婆昏花的目光停在柳渊澄晶亮的眼睛上,淡淡道:“可谁又没有秘密呢?”
柳渊澄噎了一瞬,无话可说。
是啊,她不也是个有秘密的人么?不也做不到对所有人完全坦诚么?即使对亲人般的木婆婆,她也从未透露过自己的身世,更不用说向街坊邻居和沈明全然隐瞒了自己的过去。
这世上,谁都活得不容易,谁都有别人无法看透和理解的难言之隐。
柳渊澄低下脑袋,忽然间对沈明多了一份理解。
木婆婆又道:“三娘,沈公子向我保证过,若洗清了你的嫌疑,他绝不会赶你走。可见,他并非霸道蛮狠之人,而且从他给你的回应来说,他信守了承诺,也是位言而有信的君子。”
他…虽然为人冷淡,脾气不好捉摸,但确实是位君子。这一点,其实柳渊澄从与他数次交锋中已经确认过。
此刻在她的脑中,留下和离开两种念头激烈地斗争着。正纠结之时,木婆婆又说话了:
“三娘,有件事我要向你道歉。”
柳渊澄愕然,望着她道:“婆婆何出此言?”
“先前在沈府,为了证明你的清白,我只能把我遇到你时的情形告诉了沈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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