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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聿黎轻轻闭起双眼,他从未像现在这样感到通体轻盈畅快,心上肩上所有的重担都在此刻彻底放下了。
下一秒,他张开双臂,紧紧将妻女拥入怀中。
历尽艰难险阻,跨越荆棘坎坷,他们一家人终于又在一起了。
孔升看到三人相拥,也是激动万分,侧头偷偷抹了抹泪,过了一会儿,才出言提醒道:“聿儿,陛下在宫中等你,先去面圣吧。”说罢,他又对柳渊澄道:“澄儿,你先前的遭遇,是我孔家对不住你,我没能践行对先父的承诺,实在是愧疚得很。我已向陛下请求,望他能为你二人赐婚,我也将为你们准备一个盛大的婚礼,也算是我们一点微不足道的补偿。”
柳渊澄轻轻抹去挂在脸上的泪珠,淡淡笑道:“孔伯父言重了,您曾为我伸张过正义,我始终牢记于心,感念涕零。至于婚礼什么的,只要与公子和非非在一块,就够了。”
“好孩子,好孩子!上天保佑,聿儿能娶到你,实乃我孔家的荫庇。”孔升说着,担心耽误面圣的时辰,赶紧让孔聿黎骑上马,即刻入宫。
孔聿黎先前已经得知,在德庆皇帝被俘虏之后,为保国家稳定,大琰朝臣拥立其弟邺王登基,承继大统,年号景元。
如今新帝登基,第一时间召见他,自然要问关于德庆皇帝之死的问题。他在心中打好腹稿,准备迎接新帝的质询。
他恭谨地走入乾清宫,只见一个身穿玄色龙袍的人高坐龙椅之上,连忙双膝跪地,长揖不起:“微臣孔聿黎参见陛下,陛下洪福齐天,万寿无疆!”
景元皇帝缓步从龙椅上走下来,亲手将他扶起,脸上尽是平易亲和的笑容:“平身,赐座。”
“多谢陛下。”孔聿黎躬身垂头,面露诚惶诚恐之色。
“孔聿黎,这一次若非你舍生忘死,深入敌营,恐怕就无今日和平的局面。你不愧是孔门后人,是我大琰之良将,匡扶社稷之重臣!”
“陛下过奖了,抗敌救国本就是大琰军民的责任,臣义不容辞。”
“好,好,有勇气,有志气!”景元帝拊掌大笑,赞许地看着眼前这个毕恭毕敬的年轻人,转而又道,“孔聿黎,朕有一事问你。”
“陛下请讲,臣一定知无不言。”
景元帝招手唤他上前,压低声音问道:“他…到底是怎么死的?”
“臣亲眼所见,先帝身中瓦剌秘毒登仙散而崩逝,其圣体已由臣带回,陛下可遣人查验。”
“瓦剌秘毒…”景元帝低声重复了一遍,沉默半晌,却迟迟没有提出下一个问题。
孔聿黎坐在下首,一动也不敢动。许久,景元帝才微微一笑,道:“既是你亲眼所见的,也没必要查验了,择日举行国葬入土为安吧。”
孔聿黎闻言,微微有些惊讶,没料到新帝竟完全不过问细节,怔了一下,才点头称是。
景元帝却似看穿了他的内心,缓缓道:“先帝行事,多乖张。如今朕初登大宝,百废待兴,需要你这样的栋梁之才。孔聿黎,你与你未婚妻柳渊澄的冤屈,朕会替你们昭雪。孔朝先前将你逐出家谱一事,朕也会替你主持公道。”
孔聿黎连忙起身行礼,叩首称谢:“陛下圣明,微臣感激不尽!”
景元帝带着笑意看向他,又道:“孔聿黎,你才华横溢,文武双全,又立了大功,你说,朕该许你个什么官职才好呢?”
他的语气轻松随意,就好像在开玩笑。
孔聿黎浑身一颤,将头压得低低的,跪伏在皇帝脚边,诚惶诚恐地回答道:“陛下,微臣现在一身伤痛,这副残躯也不知能苟延几年,恐怕无法胜任任何官职,臣斗胆,恳请陛下允我告老还乡。”
“告老还乡?”景元帝一听就笑了,“你爹一大把年纪了都不敢说自己要告老还乡,你才几岁?”
“回陛下,臣今年二十有六了。”
“二十六…”皇帝略一沉吟,叹了口气,“罢了,你既想要清闲,朕就先允你半年的时间。你好生养伤,等病养好了,就该为朝廷做点贡献了。”
孔聿黎端端正正磕了几个头:“臣谨记在心,谢陛下隆恩!”
景元帝扬了扬手,道:“你也辛苦了,回府休息吧。还有你的伤,朕会派太医给你调理,争取早日康复。”
“谢陛下!”
孔聿黎缓缓退出乾清宫。
夏日正午的阳光很烈,照得他睁不开眼,但他却仰首迎着太阳,长舒一口气。
终于,一切尘埃落地。
孔聿黎回到孔府的时候,就看到门口停了辆马车,几个下人抱着女子衣衫和孩童玩具,正向外走。
他一惊,顾不得向父亲请安,赶紧先跑到客房寻找柳渊澄,一见她就从背后牢牢抱在怀中:“澄儿!”
“公子回来了。”柳渊澄回身,伸手迎了上来。
他贴着她抱了好一会儿,直到感觉自己内心的缺口终于被补齐了,才略带委屈地开口道:“怎么?你要走了?你要去哪儿?”
“公子,我该回柳府了。陛下抄了柳方的官,将柳府还给了我,我该去祭拜我爹了。此事我已向孔伯父请示过,他同意在婚礼之前,让我和非非回府住。”
“柳府…你之前不是说柳府被血…”孔聿黎说着,忽然停住嘴晃了晃脑袋,“?悖?液?苛耍?鞘巧弦皇赖氖虑榱恕!
“公子,这一世,这些可怕的事情都没有发生了。”柳渊澄安心地笑了笑。
“是啊,是啊,不一样了,这一世不一样了。”孔聿黎兴奋地喃喃。
“公子,我还特别思考过个中原因。前世,柳方中过地牢特制的暗器,说明凶手极有可能和马亢一样,是地牢中被雇佣的奴仆,他们发现被欺骗之后,在乱世中跑出来,杀柳方毁宗祠以泄恨。而这一世,那些奴仆都在王显栽赃我们的局中被做掉了。柳方虽然逃过被暗杀,但终是落网,要接受律法的制裁。天道轮回,自作孽,不可活。”
孔聿黎道:“这样好,还了你一个干干净净的柳府。”
柳渊澄将手放在心口,轻轻感慨道:“上苍待我还是仁慈的。”
孔聿黎却摇了摇头:“不,上苍无情,是因你的仁慈,才有了这一世的逆转。”
柳渊澄讶异地抬起眼眸:“此言何意?”
“我与穆哲长谈,他告诉我,年关时节他偷偷返回京城,真正的原因是他查到王显在跟瓦剌做军器买卖,还顺藤摸瓜发现地牢存在怪象。为了搞清楚地牢的真实情况,他涉险深入,没等他挖出真相,就染上了时疫,晕倒在路边。醒来时,人已被关进了疠所。”
“你的意思是…上一世,他亦是相同境遇,但无人相救,所以死在了疠所之内。而这一世,我救了他,才发生了后面一系列的事情…”
“正是。”
“那穆哲为何会冒这么大的风险救我?”
“你可还记得,他救你时向王路昆甩出的六角暗器?他知道,此物一出,必会引起王显和瓦剌的龃龉。只有两者有了矛盾,他才有可趁之机。更何况,后来他从你我身上得到的,比他想象的多得多。”
“原来如此,他隐藏太深了,这是个可怕的对手。”
“不过,他对你的感激之情,也是真的。所以归根到底,是你救了自己,救了所有人。”
柳渊澄听罢,慢慢地,才露出一个轻松而释然的笑容:“你和我,都好好地活着,真是太好了!”
她说着说着,忽然鼻子一酸,掉下眼泪来。
孔聿黎立刻手忙脚乱地替她擦泪,柔声哄道:“澄儿,前一世的一切都过去了,往后余生,再无风雨,我陪你,一直到老。”
她哭得梨花带雨的样子,着实让人心疼又心痒。他忍不住低下头,将唇靠近她如玉的脸颊,轻轻抚去她的泪珠,含住了她柔软的粉唇。
他沉醉地在她的唇瓣流连了一会儿,又十分不餍足地挑起舌尖,企图叩开她的贝齿,却不料被她狠狠咬了一下,痛得“啊”的一声叫了出来。
“澄儿,你…”他狼狈地捂住自己的嘴,十分委屈。
“骗子,你个大骗子!”柳渊澄娇嗔地看着他,咬完还不解气,又重重打在他的胸膛上。
孔聿黎笑了,将她圈在怀里,又迅速抓住她的素手,放在嘴边亲了亲,不解道:“我…我何时骗你了?我怎么敢骗我的亲亲娘子?”
他很罕见会有这种轻佻而不正经的态度,那嘴脸简直活像一个寻花问柳的纨绔子弟。柳渊澄被挑逗得脸一红,原本占上风的气势一下子就被浇灭了大半。
“你,你…”柳渊澄盯着他洋洋得意的笑脸,恨恨道,“你让我在林泉山等你,还说不出一天,就会来找我,可我在那里等了整整三天,都不见你人。我看你肯定早就打定了主意,把我扔在林泉山,一个人去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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