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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早？都快正午了！”柳渊澄横了他一眼，嗔道，“都怪你！”
“我的亲亲娘子，你倒是说说，怪我什么？”他的双眼慵懒地半睁半闭，一手随意地玩弄她的秀发，一脸坏笑地发问。
“你，你…”
柳渊澄脸一红，她能说什么？
自从结婚之后，他就几乎每天赖在她身边，到了这个傲霜馆，更是变本加厉，日夜不辍，害得她虽然天天不出门，但却天天睡不够。
这些话，她怎么说得出口？
孔聿黎拿捏住她的这种心态，万分得意，又见她满面红晕，想骂人却又说不出口样子真真是可爱无比，便又翻身上来，道：“好啦，别生气，都怪我，确实怪我。”
柳渊澄懒得跟他多说，一把推开他，穿衣起身，刚披上外衫，就听见身后传来一阵咳嗽声。
“咳咳咳…”
她都不用回头看，就知他在装病，白了一眼：“我要出去了，你自己躺着吧。”
“哎澄儿，等等我。”他连忙起身下床，却被自己扔在床下的衣服给绊了一跤。
“哎哟！”他抱着膝盖大叫，这下真摔疼了。
柳渊澄顿了顿，走到他身边，倒也没去扶他，而是嘲笑道：“公子，你多大了，怎么跟非非一样，走路还能摔跤呢？”
“疼…”他嘶了一声，“牵到旧伤了。”
这可不得了了。
柳渊澄一听，赶紧蹲下来，扯来一条毯子包在他身上，支撑他起身：“公子快起来，地上凉。”
孔聿黎慢悠悠坐回床上，长吁短叹：“疼啊…”
柳渊澄娥眉都拢起来了，关切道：“哪儿疼啊，要不要叫郎中看看？”
“那倒不用了，但我今天要去泡汤池子。”
汤池子…
柳渊澄现在完全无法直视这三个字。他在里面对她做过的事情，简直不能回忆。就这么一想，她脑子里飘过几个画面，整张脸就像滴血一样红。
“你自己去泡吧，我不去了。”她拒绝道。
“太医先前说过，泡温泉对我的旧伤最有益处，尤其要赶在冬季之前多泡一泡，驱赶寒气，否则隆冬时节就会全身酸痛。太医还说，背上那些伤，我自己够不到，需要人帮忙按摩推拿，这样才能活血通气。”他说着，露出一个颇为委屈的表情，拉住她的手道，“澄儿，你不记得了吗？”
她当然记得。他身上大大小小新新旧旧的伤很多，太医特意嘱咐一定要好好休养，否则老了会吃苦头的。她自然很是上心，完全按照医生的吩咐，每次都陪他沐浴为他推穴，但他的所作所为实在太不正经，简直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
“澄儿，”他看出她的心思，循循善诱道，“我一定老老实实的，你陪我吧。”
柳渊澄最终还是陪他去了，但进去之后，她只想把《论语》《春秋》之类的全部甩到他的脸上，让他好好学学先祖的为人之道，什么叫做“君子言而有信”！
两人从温泉出来的时候，已经下午了。非非今天总算见到了父母，开心地跟两人玩了许久，待用过晚膳，非非去睡觉，柳渊澄也困得睁不开眼睛了。
她还在生孔聿黎的气，也不管他了，自己早早就爬上床，用被子把全身裹得紧紧的，闭眼就睡。
孔聿黎很快凑了过来，热热的鼻息喷在她脸上，她连忙往里缩了缩。
“澄儿。”他柔声叫道。
柳渊澄不理他，假装睡着。
“澄儿，我不闹你了，今天好好休息，明天我们回一趟临溪吧。”
柳渊澄立刻睁开了眼睛，惊喜道：“真的？”
“真的。我知道你早就想去看婆婆了，只是因为我要疗伤，才一直没去。现在我感觉身体恢复了不少，就一起回去一趟吧。”
“太好了！”这个提议太合柳渊澄的心意了，她一时高兴，就把他的过分行为抛到脑后，伸出双手环住他的脖颈，在下巴上一亲，“谢谢公子。”
孔聿黎的眼眸暗了暗，默默咽了一下口水，扯来另一床被子盖在自己身上，转头道：“好了，快睡快睡！”
柳渊澄看着他背对自己躺下的身影，暗暗一笑。
第二日一早，孔聿黎和柳渊澄就起床了，带着迷迷糊糊的非非出发去临溪。
下山之时，碰上了昨天在温泉山寻觅别馆的富太太们。她们昨天没找到心仪的，今日又来了。
只听得一人道：“昨晚我同我家侯爷说了那孔府世子之事，侯爷连连感慨，孔家公子竟堕落至斯，奢靡至斯，之后便再也不在我儿面前提他的事了。”
“哈哈哈哈，这人啊，总是会变的。想当初圣上要许他官职，他自己托大拒绝了。这下可好，等过个半年，时局都变了。他的名声现在一落千丈，想必以后陛下也不会重用他了。”
“哎呀，你管那么多，人家再差也是孔子后人，未来的衍圣公，就算没有实权，那也是地位显赫，世代腾达，你瞎操什么心？”
“就是，走了走了，找馆子去。”
一群人走远，但她们说过的话一字不落全部传入了两人的耳朵。
“公子？”柳渊澄听完，不由得眉头一皱。
“嗯？”孔聿黎却一点没受影响，正嘻嘻哈哈和非非玩碰额头的游戏呢。
“她们说的话你听到了吗？”
“听到了呀。”
“她们竟然说你堕落奢靡，还说你名声一落千丈！”
“事实确实如此啊，这就是我要的。”
“可是…”
“澄儿，当初我入宫面见陛下时，他曾试探于我，问我想要什么官职。”
“你怎么说？”
“我说我想告老还乡。”
“告老…你才多大。”柳渊澄嗤嗤一笑，顿了顿，好好思索一番，点头道，“原来如此，你是对的。”
“是啊。其实陛下对于瓦剌军营发生的一切都很清楚，他知道德庆皇帝是怎么死的，也知道我们与穆哲大汗关系匪浅，我若真的向他索要官职，那岂不是擅功弄宠？这半年，其实是他观察我的半年，我若不真的堕落一点，奢靡一点，那才真危险了呢。”
柳渊澄万分赞同地点点头。朝堂纷乱，她的父亲就因此殒命，她不想孔聿黎涉入其中。
“现在这样就很好。”她说道。
“你也觉得好？”孔聿黎脸上又浮起一个坏笑，靠近她的耳朵，悄悄说道，“那我要更努力了。”
柳渊澄红着脸瞪了他一眼，抢过非非抱在自己身上。
“哈哈哈，娘子不要生气了。”
孔聿黎双臂一伸，将最亲爱的妻女紧紧拥在怀中。
一行人到了临溪，先去祭拜了木婆婆，又去明德巷看了看以前的街坊，最后回到了沈府落脚。
一天的行程满满当当，等回到府上已经是晚上了。非非睡觉后，孔聿黎和柳渊澄才有一点空闲时间，手挽手在花园里散步。
许久无人打理花园，草木长得有点杂乱。不过因为柳渊澄先前的规划做得很有条理，纵然花木恣意生长，但也显出另一分野趣。
尤其是桂树，因为柳渊澄喜欢桂花的味道，她在院子里栽了许多桂树。一到秋天，桂花的清香萦满整个花园，加之秋夜柔柔的晚风，让人心旷神怡。
孔聿黎深吸一口香气，忽然说道：“澄儿，你记不记得，我们就是去年的这个时候，第一次见面的？”
柳渊澄白了他一眼，道：“当然记得啊，当时你闯进厨房，把我吓了一跳，我还切到手了。”
“是啊，那时候我最不愿靠近女子，但当时一见你，我就觉得很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一般。你看，我的感觉还是很准的。”
“准个鬼哟，当时你对我可苛刻了，而且态度极其恶劣。”
“…那都是表面，其实我内心可心疼了。你记不记得，有一次我告诉你不要在园子里种蔷薇？”
“记得啊，你当时娇气死了，就那么点小事还把我叫过去说道，你个大男人还怕蔷薇刺伤，哼。”
“其实我是怕你被刺伤，那东西刺太多，不要也罢。”
柳渊澄一愣，听出他言语中深层次的含义，不禁道：“那你当时…”
孔聿黎笑着点点头：“是呀，在我还不知道你是谁的时候，在我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时候，就已经倾心于你了。”
说着，他一把将她抱起来：“好了，时候不早，我们回去吧。”
两人回到卧房，先后沐浴，打算早点歇息。
柳渊澄洗完澡，换上红色的寝衣，身上披着一块大巾，拢起湿润的长发，悠悠回到卧房，却见孔聿黎正埋头伏案，似乎在作画。
哟，难得见他在房里有如此严肃正经的时候，柳渊澄快步走上前一看，只见画中一个窈窕女子手里提着一个竹篮，站在姹紫嫣红的花圃前面，素白的指尖拂过盛放的花瓣，宛若百花仙子。
她当然知道这是谁，这就是自己，他眼中的自己。
“公子…”她想起在沈府的过往，不禁有些感怀。
孔聿黎看着她一笑，提笔在画旁边写下一首词。
“玉房金蕊，宜在玉人纤手里。
淡月朦胧，更有微微弄袖风。
温香熟美，醉慢云鬟垂两耳。
多谢春工，不是花红是玉红。”
是苏轼的词。
柳渊澄眼眶微湿，灼灼望着画中的女子，半晌，冲着他扬起一个艳丽的笑颜。
孔聿黎接过她手里的大巾，替她擦拭干净，又将她抱起，大步走到床上。
秋日夜里的晚风最是温柔，月光在大地上笼罩了一层轻纱，沈府的青砖小房内，此时尽是浪漫与缠绵，让人无限沉醉…
【小凌子说】
正文到此结束啦，明天会有番外~~
感谢大家这段时间的陪伴，如果大家还喜欢这个故事的话，还请多多点赞评论哟！当然，吐槽也都可以，大家随意~
接下来我会安心创造下一个故事，预计5、6月份上线吧，这次打算写一个现言啦，也欢迎大家到时捧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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