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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上抱着剑半阖着眼睛的男人微微抬了抬眼皮,看着眼前的两个小姑娘。
“肖涯。”
“肖老?”
沈洛泱这声一出,肖涯倏地睁开了眼睛,瞥了她一眼,“我有那么老吗?”
纪遥清赶紧帮着圆回来,“没有没有,肖前辈,前辈。”
纪遥清打量着眼前人的神情,试探着开口,“您可知此次要您救治的人是谁?”
肖涯眼皮半抬,又带着几分淡漠懒散,“人。”
人?
不是人难道还是畜生?
沈洛泱继续问道,“您不问问是谁吗?”
肖涯轻嗤一声,“上至皇帝侯爵,下至百姓乞儿,都是人,有何不同。”
纪遥清,沈洛泱,“......”
“受教了,受教了。”
肖涯见状继续闭上眼,还不是打赌输给了了悟那个老骗子,否则以他这般不问红尘,何必掺和到这里去。
明明还在数月前还在廊州不肯走,前些天却突然说要回盛京,还说什么有人在等他。
那老头子天天一副讳莫如深的样子,说什么他的尘缘未了,不能同他一般心无旁骛。
他有什么尘缘?
人家都嫁人多年了,就算没嫁人与他又有何关系?
肖涯不服气,了悟却高深莫测地跟他道,辅星归位,应顺自然,这是他的机会。
什么机会不机会的,肖涯只当被那老头子给骗了。
到了沈府,纪遥清下车给肖涯掀着帘子,“前辈请。”
离得越近才越害怕,所谓近乡情更怯。
肖涯抬头看了一眼沈府的匾额,眸中划过一抹复杂,当是见不到的,早就嫁人了,怕什么?
“清清。”
沈谦得知她回来了,忙着从书房出来见她。
纪遥清一见着沈谦,马上扑进他的怀里。
她找到肖涯之时,便传信给沈谦,沈谦接到信还有些意外,他家清清还真的把人寻到了。
但是想起那个不问红尘,超脱俗世的了悟法师,他又觉得有几分命定的巧合。
见到扑上来的女孩儿,他虚虚地搂了一下。
肖涯咳嗽两声,纪遥清这才赶紧松开抱着他的手。
沈谦见到此人,多年之前便见过,那时他亦随着了悟云游,到过沈府。
“前辈——”
沈谦向肖涯拱手行礼,肖涯直接从他身侧绕过去,“我饿了。”
“明路,带前辈去用膳。”
“是。”
肖涯刚进院子,一个五岁大的小孩儿就跑了出来撞到了他身上。
“诶呦——”
徐佑言只觉得额角被撞得生疼,抬头一看这人,留着大胡子,穿着粗布衣衫,面上还有一道刀疤,抱着一把剑看着很是凶神恶煞。
“娘!”
徐佑言被吓哭了,沈茵跟着从后廊里出来,“你跑什么啊,小心摔着了。”
女人清丽地嗓音带着担忧和几分责备,肖涯只觉得浑身像被点穴一般动弹不得,她,为何,会在此?
不是嫁人了吗?
徐佑言见沈茵来了,赶紧跑过去抱住她的腿,沈茵嗔怪他几句,这才抬头见到来人。
面前的人似有几分熟悉,但又实在想不起来是谁。
纪遥清他们过来,见到愣在原地的肖涯,不禁唤他,“前辈?”
肖涯回神,面上的肌肉有些抽搐,拧出一个极其不自然的笑,“...吃饭,吃饭去了。”
明路带着肖涯走了,沈茵问纪遥清,“清清,那人是?”
纪遥清解释着,“是位神医。”
神医?
沈茵看着那人粗犷地背影,与她印象中仙风道骨的神医差别也太大了。
安顿好肖涯,纪遥清跟着沈谦回了院子。
今日的菜色荤食偏多,纪遥清在庙里斋戒了数日,一见到这些有些食指大动。
“慢些,又没人跟你抢。”
沈谦给她倒了一杯苦荞茶,推到她面前。
纪遥清喝了一口,笑眯眯地,“谢谢哥哥。”
沈谦看着面前的人不禁唇角上扬,似是想起了数年前,小姑娘刚到府上的时候,那时她受了惊吓,日日惊悸。
沈岳那时去了别处公干,把小姑娘交给他来照看。
一开始是出于怜悯和责任,她生着病离不了人,身边的婢女连日看着也安抚不了小姑娘的情绪。
他便也顾不得什么礼仪大防,夜夜守在小姑娘床前,那段日子他甚至都不敢阖眼,尽力地保持着自己的清醒。
一日,他给清清喂完药之后,小姑娘突然醒了,靠在他身上就开始哭,他顿时慌了不知道该怎么安抚她。
她抽抽噎噎地问他,她是不是快死了。
他心里一惊,谁同她说的?
她才只有六岁,知道什么死不死的。
他忙着给小姑娘擦眼泪,柔声地安慰着,同她说她定然会没事的。
次日,他便把那些白日里照顾她的人都换了。
其实,清清一直以为了悟法师是云游至沈府的,其实不然。
那时很多大夫都来瞧过,皆说药石无灵,无药可医。
他不信,碰巧得知大昭寺的了悟法师云游归来,当即他便出城去了雁阳山。
开始他徒步上去,了悟法师的弟子说他刚好又去别处了。
明明昨日刚得到消息他便马不停蹄地赶来,怎么说走就走了。
大约...是嫌他心不诚?
那天,雁阳山烈日高悬,阳光毒辣辣地穿过林子,照着那三千多级台阶,酷暑难熬。
他从不信佛,却也学着那些信徒一步一叩地爬上去。
十二岁的他那时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个小姑娘不能死。
了悟果然没有走,等着他进来,他就在大殿里端坐着。
见了他,了悟才睁开眼睛,放下手中的木鱼,“她本是将死之人,你又何故如此?”
他跪在佛祖殿下,看向了悟,“因为我承诺过她,她不会死。”
了悟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你本是辅星的命数,若她在身边,会有所掣肘。”
他只答了一句,“我若连她都护不住,怎么配保天下黎民。”
了悟笑了,似对着佛祖说了一串佛语,站起身来看着他,“小子,勿要后悔。”
“九死,未悔。”
纪遥清看着沈谦似乎有些出神,便在他面前招招手,“哥哥,想什么呢?”
沈谦回过神来朝她笑笑,“没什么,快吃吧。”
纪遥清放下筷子跑到行囊里拿出一个求来的平安符递给沈谦,“哥哥,这个给你。”
沈谦从她手里接过来,似乎还带着淡淡的檀香味儿。
“求了好几日呢,保哥哥平安。”
他贴身收起来,温声道,“谢谢清清。”
十年来,他从未有一天后悔,反而是庆幸。
他虽出生于世家大族,但自小便一直是一个人。
沈岳规矩极严,他又是其长孙,对他要求更为严苛。
他父亲在他六岁那年便死在了朝廷的暗刀之下,母亲同年出家,未管过他一日。
那时候读那些圣贤道理,他甚至都不明白读来做什么?
史书上的血迹斑斑,有多少圣贤,忠良是被枉死。
历史,从来都只由胜利者书写。
与其说是他陪着清清,不如说更多的是清清陪着他。
他教她识字,读书,明理,她亦用天真无谓地话来教他。
入仕报国,不是他一个人的愿景,他更想让清清活在一个海清河晏的国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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