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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遥清先前便传过信去，皇后和端王也都心下有数。
特地让沈洛泱写了一封信，这次是她亲笔所写。
倒是没有说别的，只是些祝福之词。
肖涯被领着进来，梁帝和皇后早就已经回宫了。
“肖神医，本王见过神医。”
萧承和见到来人，便要下榻行礼，却被肖涯制止，“行了，你这幅身子我怕我还没治呢就先讹上了。”
“你怎么同王爷讲话的？”
仁杞有些不满，他家王爷也不想生病的啊。
“仁杞，莫要无礼。”
能有机会让自己好一些，而不是做个等死的废人，他求之不得。
肖涯给他把脉，温热地手触上他常年寒凉地手腕，越往深越心惊。
萧承和注意着他的表情，一颗期待地心也慢慢凉了下来。
肖涯收回手面带愁色，萧承和缓缓开口抑着苦涩，“前辈，我...是不是没救啊？”
果然，他已经这样这么多年了，还在期待什么？
不过天之弃子，再胸有鸿鹄亦只能被埋没。
罢了，又有何难过的，他早该习惯了不是吗？
见萧承和这幅表情，肖涯才开口，“我还没说呢，你倒先这幅样子了？”
“...前辈，”
“你，真的想好吗？”
仁杞听了炸毛了，这人说的什么话，谁不想有一个健康的身子。
萧承和听见这话，便是明白这怕是要让他做取舍了。
“...自然。”
他有太多想做之事，可怜被困于这四方天地之间，郁郁不得其志。
肖涯敛了敛神色，语气严肃道，“如今，有个二选一的选择。”
“什么？”
肖涯站起身来踱了几步，“你的病是先天带的，想要治愈太难，但，我有法子让你如常人一般。”
“代价是什么？”
萧承和拧眉，语气带了几分急促。
肖涯转过身来看着他，“倘若用了此法，你最多只能再活十几年。”
十几年？
萧承和的心沉了下来，仁杞眼里蓄了些泪，带着些哭腔，“王爷——”
“不着急，王爷慢慢想。”
说完此话，肖涯就出了房间，留下萧承和一人坐在房内。
数十年和十几年又有何区别？
十几年如常人般能跑能跳，能参政，能议事，亦能去爱人。
总好过数十年囚困于不见天日的房内，活得一点儿人的温度都没有。
肖涯走了，萧承和拿出那封沈洛泱写的祝词，细细地看了一遍又一遍。
——
传信到了沈府，众人皆默然。
选择了生，就必定窝囊一辈子。
但选择了死，就像流星划过天空一般，转瞬即逝。
该怎么选？
沈洛泱手里紧紧攥着手帕，泪水盈满眼眶，顺着眼角滑落下来。
为什么，为什么老天爷要那么对他那么残忍。
她转身拽住纪遥清的衣袖，眼睛红的像小兔子，哽咽着道，“姐姐，我想...我想去见他。”
——
萧承和还在一笔一划地描摹着信上的字迹，见字如面，看见着秀气地小楷似能窥见其在小轩窗下执笔认认真真地写信，脸颊似还带了几分红晕。
“...泱泱。”
仁杞从外间跑了进来，语气急吼吼地又带了几分欣喜，“王爷，王爷！”
“怎么了？”
“二小姐，二小姐来了。”
手里的纸一瞬滑落，飘在地上，萧承和的手停在半空中，“你说什么？”
纪遥清把她送到，便在偏厅等着，沈洛泱一人跟着下人进了内室。
萧承和赶紧把地上的纸捡起来，又在铜镜面前看了看，脸色尚好，不至于吓到她，才抬步跟着仁杞出去。
沈洛泱见到来人，心跳不住的加快，福了福身子要行礼，却被萧承和制止。
“泱，二小姐不必多礼。”
萧承和亦是有些觉得发热，指尖轻扣着手心有些无措。
“谢王爷。”
“请坐，来人，上茶。”
沈洛泱坐在他对面，眼眸低垂有些不敢看他。
萧承和看着她半晌才开口，“二小姐找本王可是有什么事？”
“王爷，您的事情小女知悉了。”
萧承和眸色一顿，她是来劝诫自己的还是来退婚的？
仁杞端上茶水来，还有几碟子点心。
沈洛泱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又看向桌子上的点心，抬眸问他，“王爷当真不记得泱泱了吗？”
萧承和的眼中满是错愕，盯着对面女孩儿的脸，这是无数次出现在自己梦里的人，怎么会不记得。
那是日日牵挂，朝思暮想。
是他每次被病痛折磨到极致时，唯一的支柱。
他哑着声音开口，“...怎么会不记得。”
沈洛泱听到这句，一瞬眼泪便有些绷不住，他还记得自己，他没有忘了自己。
仁杞适时说道，“小姐，我们家王爷爱慕您多年，怎么会不记得您呢。”
爱慕多年？
萧承和怔怔地看着面前的女孩儿，沈洛泱眼角缓缓地流出清泪，他有些颤抖地伸手想帮她拭泪。
“泱泱，莫哭。”
沈洛泱却更是止不住地落泪，眼泪从脸颊划过滴落到茶碗里，苦涩咸腥。
“王爷当真记挂泱泱多年吗？”
沈洛泱抬头看着他，梨花带雨惹人怜惜。
萧承和艰涩地开口，“...是。”
泱泱会不会觉得像他这样的人不配思慕她？
可情之所动，半点儿不由人。
沈洛泱再也忍不住了，起身不管不顾地扑到了他怀里，“那你知不知道，泱泱亦然。”
亦然。
萧承和被猛地扑上来的女孩儿撞地有些疼，但更多地是耳边回响着的那句话。
泱泱没有忘了他，她也记挂着他多年。
此刻，他只觉得心跳动着震动着整个胸腔，酸涩甜蜜似要溢满。
他伸出手慢慢地抚着怀里女孩儿的背，“不哭了，不哭了。”
甜蜜还未褪去，萧承和便被酸楚苦涩所替代。
她若对他无意还好，她对他有意，他便更放不下她了，怎么能让她陪着一个只有十几年寿命的人。
沈洛泱抬起头来，小手抹了抹眼泪，脸颊有些泛红，看着萧承和道，“那你便只管去做自己的选择，我会陪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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