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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边搬东西的观言看见了，连忙叫嚷着跑了过来，“大人，您还好吗？”
沈谦的唇色已经发白了，跑了一天了，伤口开裂了，往外渗着血。
纪遥清见状慌神了，忙问观言，“他怎么了？”
观言如实回答，“大人中了一刀，他说他是在别处公干，实则是在京郊寺庙里养伤呢。”
什么？
纪遥清连忙扭头看向他，却见他脸色已经很不好，额上似乎还沁出一层薄汗。
纪遥清只觉得心里又酸又涩，他总是如此，有什么都不肯跟她说。
她到底算什么啊？
她亦希望自己也可以是他的依靠。
沈谦看着她，嘴角微微勾着，安慰她，“清清，没事，别怕。”
就算到现在了，他还是叫自己别怕。
她怕什么啊，她只怕他真的有事。
纪遥清咬咬嘴唇，搀扶着他的手臂把他扶进室内，观言见状忙去拿绷带和药粉。
沈谦被纪遥清扶着坐下，他看着她还解释着，“清清，已经大好了，就外面破了一点儿，不碍事的。”
纪遥清没有理会他，从观言手中接过东西来，把门关上。
她把东西放到桌子上，就要抬手去解沈谦的腰带，沈谦耳根一红，按住她的手，“清清，我...我能自己来。”
那伤口有些深，他怕清清会吓着。
纪遥清不理他，继续着自己手上的动作，沈谦刚想抬手拦着她，就被纪遥清打断，“你要是再拦着我，今日你就走吧。”
沈谦闻言也不敢动了，就任由纪遥清把他的外衣脱掉，他偏过头去有些不敢看她，只觉得耳根烧地厉害。
纪遥清心下还是有些颤抖着的，除了那次在她梦里，她还从未敢想过去扒沈谦的衣服。
毕竟，他平日里一副衣冠楚楚又正人君子的模样，老让人觉得如神祗一般高高在上不好接近。
纪遥清屏气敛息，努力心无杂念地去掀开他的里衣，而沈谦在她的触碰下只觉得浑身僵硬的很，略带凉意的手指一下一下的磨着人的心神。
清清不会真的以为他是什么正人君子，柳下惠，能忍得住吧。
纪遥清不知道沈谦在想什么，她原先还有些邪念，但在看清沈谦胸口上的伤时彻底慌乱了。
再有一寸，真的只有一寸，他可能，可能就没命了。
她紧咬着唇，抑制着眼中的泪不让它滴落，拿着纱布的手都有些颤抖。
沈谦看着她的表情，抬手按住她的手腕，“清清，我自己来，乖。”
纪遥清却是不听他的，去外面打了一盆温水，细细地给他擦拭着流出来的血。
这么深的伤口，一定很疼的。
他便总是这样，什么都不告诉她。
给沈谦上完药包扎好伤口，纪遥清又替他一层一层地把衣服穿好，而沈谦的手紧紧地攥着沁出一层薄汗。
如今，更是彻底没有一点儿忍耐力了。
想她想了太久了。
纪遥清把东西收拾好了，坐在他对面，抬眸看向他，唤道，“沈谦。”
她第一次直呼其名，倒叫地沈谦错愕地抬头看向她。
清清平日里唤他哥哥，生气了便叫他沈大人，还叫过沈太傅，这般连名带姓的叫他还真是第一次。
沈谦眸中含笑看着她，“我的名字清清叫着竟这么好听，要不清清再唤一声我的字？”
纪遥清原本是很正经地要跟他说话，却被她这一句话弄地脸色有些发红，她轻咳两声，瞪了他一眼。
愈发地不正经了。
“沈谦，你喜欢我，是吗？”
沈谦眸色一沉，“...是。”
“那在你心里，你把我当什么？”
纪遥清盯着他的眼睛，沈谦抿了抿唇，纪遥清继续问，“我在你心里只是一个被你庇护的小姑娘是不是？”
沈谦沉默不语，诚然，就算是以他如今来看，他只想尽快解决完朝堂的事情，亦不想让她操一点儿心。
他既然选择同清清表明心意，自然心里是做了万全打算的。
纪遥清见他不说话，已经心下了然。
她看着沈谦，“你以为，萧承景是怎么被罚的？”
沈谦抬头看着她，女孩儿的眼里带了几分坚毅。
他似是现在才想起来，清清是如他一样的，她一早便是在帮他。
“清清，我……”
“沈谦，我想与你平视，而不是永远屈居于你的羽翼之下，我想你什么都能告诉我，而不是一味的推开我，用你的方式保护我。”
女孩儿的话句句有力，细眉微蹙，定定地看着他，眸中暗含着的是坚韧的光。
沈谦看着她那双琥珀色的眼眸，像是亲眼见蛹化茧成蝶，春时幼苗破土而出，果敢坚毅向上。
天光大亮，一直以为是独行于夜中的沈谦于暗夜里见小姑娘手提萤火微光般的灯笼朝他走来。
或许，在更早的时候，他便不是一个人。
“...清清。”
沈谦把纪遥清揽在怀里，喟叹着长舒一口气。
冬日里屡次经严寒的风雪，苦苦支撑许久的壁垒，在此刻停的停，塌的塌。
早已化成了一汪春水。
纪遥清没有推开他，但也并未抱他，只是任由他搂着，贪恋了一会儿他怀中的暖意。
过后她从沈谦怀里挣开，拉开和他的距离，“...那个，我还没同意呢，日后不要这么随随便便的。”
沈谦哑笑一声，噙着笑意看着她，低声应了句，“...好。”
纪遥清似是突然想到了什么，问他，“葛江，是怎么回事？”
沈谦眸色一动，果然是瞒不过她的。
“...是我。”
顺天府的张赢，有太多文章可做。
从前只是他不屑，而今有心想拿捏他太容易了。
纪遥清愣了，他不是说不插手。
“你...你不怕再被弹劾？”
沈谦语调微微上扬，“为了清清，被罢官又如何？”
纪遥清，“……”
沈谦摸摸她的头，又俯身凑近，语气中似带了几分平日不多见的桀骜，“不是有人说我们官商勾结吗？那就勾结一个给他们看看。”
纪遥清瞪大了眼睛看向他，还是那副如玉的公子形象，却又觉得哪儿不一样了。
就像是一向循规蹈矩的人突然...脱轨了。
沈谦嘴角微勾，如今他还惧什么？
从前，他恪守着为官之道，上辅君王，下安黎民，从不屑于参与党争。
党争误国，最是消耗国力。
有勾心斗角的时间，不如多做些有用的事。
可是，如今。
他却并不这么想了，所谓知行合一，能达到目的，过程并不怎么重要。
也该让这大梁朝中动一动了，那些恶贯满盈，碌碌无为之人也该想想，下一秒闸刀会不会落到自己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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