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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下了些小雨，树叶被刷洗地油亮，雨丝落在松软的泥土上又静默无声。
沈谦带着纪遥清一同去了沈宴的墓地。
纪遥清作势要往下跪，被沈谦拦住，“地下潮湿，当心膝盖疼。”
“无妨，这是你父亲，我合该见礼。”
她拨开他的手。
“那去拿个垫子。”
“我没那么娇气。”
纪遥清提起裙摆，直直地跪了下去。
沈谦略微皱眉，却知道这小丫头打定的主意轻易难改。
纪遥清对着沈宴的墓碑，磕了三个头。
“沈伯父，清清来看您了。”
沈谦牵着她的手，言，“父亲，清清现在是作为孩儿未过门的妻子。”
去年他来此，是抱着割舍掉挚爱的心情。
如今，挚爱在侧，暗欲窥见天光。
纪遥清握紧他的手，“伯父，清清很爱哥哥，这一生都会永远陪着他。”
免他忧，免他惧。
沈谦侧头看向她，眸色柔和。
雨还在下，有些湿凉气，墓碑上的尘土被冲刷干净，大理石上的水纹倒映着翠绿色泽。
景依旧，情不同。
上完香之后，沈谦扶着纪遥清起身，二人又扭头看了一眼。
随即，纪遥清被沈谦抱起。
她不由地小声惊呼，“我能走的。”
沈谦抱着她，“跪地太久，怕你腿疼。”
纪遥清勾了勾唇角，揽住他的脖子。
下山的时候，碰到了秦纨。
她一身素衣，见到他们勉强地扯出个笑。
纪遥清想下来，沈谦也不放开她。
只是略微颔首，“母亲。”
“秦阿姨。”
秦纨也没话说，径直绕开了他们去了山上。
“哥哥，秦阿姨她？”
沈谦只顾抱着她，回了一句，“她应该学会慢慢放过。”
放过她自己。
她不在乎沈宴吗？诚然不是。
只是再浓烈的爱意，经年转化成了恨意表达。
对于沈谦而言，父母之责，受伤最大的是他。
秦纨于他，除了血缘关系上的母亲，即便沈宴在的那几年，他都觉得自己只是她留住沈宴的工具。
更不遑，她出家之后，他也才六岁。
似是怕他情绪受影响，纪遥清在他脸上亲了一下，“哥哥别怕，我一定会一直在。”
沈谦笑笑，“嗯，我也会一直在。”
斜风细雨，山坳幽林里，他抱着她，她给他撑着伞，径直走过松软的羊肠小道。
回到府中，沈谦催促着她换衣服。
“外面天凉地很，却换件干爽的来。”
纪遥清有点儿懒，“没事儿，你一路抱着我，没粘上一点儿水。”
“乖，潮气入体，容易得风寒。”
“那你帮我换吗？”
纪遥清勾着他的手指，沈谦把她拉过来，眸色暗了暗，语调微扬。
“确定吗？”
纪遥清跑了……
沈谦看着她的背影，掩不住地笑了。
这点儿小胆子，还天天想试探。
她没想到的是，紫芙给她拿地衣服居然很繁琐隆重，她穿这么好干什么？
又不是要去参加什么宴会。
“紫芙，常服即可。”
“大人吩咐地，让奴婢给您拿款式隆重些的。”
他想干什么啊？
纪遥清最后还是听他的话，换了一身看起来比平日隆重几倍的衣服。
就连头上的发饰，都多添了些。
“小姐真漂亮。”
紫芙由衷地夸赞着。
她家小姐就是爱素净，可这就算是首饰纷繁华丽，也盖不住其姿色。
反而耀眼夺目的很。
“大人一定很喜欢。”
紫芙又揶揄着，纪遥清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耳根微微发红。
她自从纪家被抄斩之后，为了不出头不引人注意，一向不喜奢华，在不丢仪表之上，尽量素净。
很少打扮成这样。
沈谦端了一盅热的牛乳茶进来，眸色一亮。
纪遥清还有些不好意思，有些害羞地低下了头。
沈谦把手中的杯盏放下，执起她的手来，定定地看着她。
“吾妻甚美。”
他的清清就该这样，高门大户的大小姐，娇矜一些，恣肆一些。
纪遥清咬了咬唇，眸色亮亮地看着他。
“你好端端地叫我打扮成这样干什么？”
沈谦把手上的牛乳茶递给她，“自然是……让清清做回之前的身份。”
嗯？
纪遥清不解，什么意思？
她刚喝了几口茶，门外观言进来，“大人，小姐，有圣旨到。”
什么圣旨？
沈谦拉着她的手，“跟哥哥走。”
到了院子中庭，来传旨的太监一脸的喜意。
纪遥清还愣着，这是什么意思？
“清清，接旨。”
沈谦拉了拉她的衣袖，她才随着他的动作跪下。
太监清了清嗓音，“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安王一案明了，纪氏一族当为忠烈之门，着今日起，复纪氏府院，亲族供奉，官职追封。”
纪遥清愣住了，这是怎么回事？
诏书还没完，那太监又拿出另一份新的诏书。
“兹有纪氏遗孤，朕深感念其多年凄苦，受累颇多，蒙冤多年，特加封郡主，赐号云安。”
啊？
纪遥清迟迟反应不过来，她这几日放松地紧，日日被沈谦拉着拽着，完全没有别的精力去想别的事。
这是怎么一回事？
她微微蹙眉，沈谦拉了拉她，“接旨，清清。”
太监把旨意送到纪遥清手里，众人都起身。
“恭喜郡主，贺喜郡主。”
太监笑地有些谄媚，沈谦给了些银子把人打发走了。
纪遥清却还愣着，但她想起了叶?的事情。
步式微处决还未下来，大约她真的有什么隐情？
沈谦见她愣神的样子，点了点她的额头，“小郡主，想什么呢？”
“这怎么回事？”
事到如今，纪遥清才反应过来，沈谦一直瞒着她好多东西。
沈谦拉着她的手，“去见见叶?吧，嗯？”
纪遥清很想弄清怎么回事，她交给军队之后，还不知道阿?被关在哪儿了。
诏狱。
如今都是陆珩说了算，叶?自然没吃什么亏。
只不过他被铐着，少年的身形有些单薄瘦弱。
“阿?！”
纪遥清向他扑过去，叶?半眯着的眼睛才睁开。
“你怎么来了？”
沈谦把门打开，纪遥清进来，他紧随其后。
叶?看着沈谦，嗤笑一声，“怎么，沈大人要送我上路了？让表姐来见我最后一面？”
他真的杀过沈谦。
沈谦笑笑，不置可否，“你多有误解，沈某不是个爱记仇的人。”
“呵，”
他轻嗤。
沈谦不知从哪儿拿出了一封圣旨，递给了叶?，“这是陛下对叶家的旨意，你看看。”
他接过那封明黄布帛，居然是复他叶家，和为九宫坊正名的旨意。
“这……”
——
ps：谦谦：沈某不是个爱记仇的人
陆则：你杀我的时候不是这么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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