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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说的，有点意外，又在意料之中。
系统早就给她说过了，外来者不属于这个世界，它们会不自觉，不受控制的排斥外来者，哪怕世界其实是喜欢外来者。
“为什么要被杀死。”
辛榕拖着下巴，神态看上去很自然。
“不能我自己死吗。”
孙悟空捏着她的手腕不自觉用力。
“自戕？不怕疼？”
她叹了口气，继续说：“怕啊，可我是个人类，迟早都会死的。”
“他们会不会因为我迟迟不死，而对凡间降下灾祸吧。”
不说话，就是默认了。
小美人掰着指头，神色闷闷。
“所以说，我不死，就会有人因为我而死。”
怎么听起来那么像x战警。
也是，这种两方人马，都是为了生存，很难说出对错。
“我不能上天庭和他们说吗。”
孙悟空捏了一把她的脸，眼神冷酷：“想都别想，上去还不得被活吞了。”
“他们不会有事吗。”
“东海那老头护犊子，沉香小子有他舅舅。”
“那哪吒呢。”
辛榕语气平静地问。
“我这个人，有点护短，领地意识很强。”
“他们要是因为我受伤了，我会很生气。”
“即使我很弱，心中敬爱他们，我也会想方设法，去做一些让神不痛快的事。”
她来的时候，空空一人。
去的时候，也希望是空空一人。
男人短暂的怔愣后，猛然爆发出大笑，边笑还边拍她的后背。
很显而易见，他忘记控制自己的力气了。
辛榕被拍的差点掉出椅子，她呛着声咳嗽了几声，眼眶红着没好气对男人说：“大圣，悠着点，我还是肉体凡胎。”
小美人平息着呼吸，看着天花板，嗓音幽幽。
“借用一位先生的话——”
“为了公众的利益，我很乐意去死亡。”
“毕竟我是，嗯，爱的战士？”
孙悟空撇了撇嘴，懒洋洋挠了挠短发：“都是狗屁。”
辛榕：“请文明用语。”
“胆子大了，还对我说教起来。”
小美人立刻换上了无辜的眼神。
男人俊美的脸上带着明媚的笑。
“那就这样，给他们说，你被我绑走了。”
*
哪吒上了天庭，南天门也没了看管的神，前行的道路空旷。
他踩着云，少年红衣银甲，乌发高束，瞧着冷若冰霜。
忽地他停下脚步，抬眸不屑望去，眼前是他多看一眼都不爽的人。
“我说呢，怎么突然召我，原来是鸿门宴等着我。”
——“哪吒！”
李靖托着玲珑宝塔，一身凛然正气，怒斥道：“不遵天规，私自下凡，与凡人苟且，当真无法无天？！”
少年“啧”一声，满脸不耐。
“别烦我。”
“李哪吒！”
——“少那样叫我！”
紫焰尖枪猛地被红莲业火包裹，红衣少年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杀意，太过浓郁，李靖也忍不住后退一步。
“天庭都落魄了，说不定哪日就没了，你有什么资格质问我。”
李靖气的塔拿不稳。
“执迷不悟，你可知那女子是谁！”
“她是我认识的人，我管她有什么其他的身份。”哪吒嗓音夹杂着尖锐的戾气，琉璃瞳早就染上了冷漠金色。
“她让洪荒大地生灵涂炭，使九重天坠落，圣人被迫离开此世，若不是鸿钧道祖将其斩杀，我们早就不存在。”
天道分身留下一线生机，为的就是将她拖来这个世界，与她见一面，让她再做一次选择。
人族生，还是天庭灭。
一个世界只能留下一个种族。
哪吒听完表情不变，依旧寡淡漠然。
“天庭没了就没了，又与我何干。”
“你们才认识了一月有余！”李靖气的不行：“按照天庭时间，不过半柱香！”
“你要为了长远的利益看。”
“我说了，与我无关。”
李靖长叹一口气，知道说服不了哪吒。
“那就不要怪我，哪吒。”
红衣少年蓦然笑了。
“你又要困住我。”
“没了这塔，你还能做什么。”
“你总是这样，百姓与我，你选择百姓，现在天庭与我，你也是选择天庭。”
眼中的杀意熄灭，他全然失去了对李靖的任何情感。
“无所谓了。”
混天绫猎猎作响，握着乾坤圈的手紧绷着，他阖下眼，再睁开时，已是七百戒杀相，语气轻飘。
“我看谁敢动她。”
*
“你把他们绑起来作甚，宰了就是。”
小美人蹲着把试图咬自己手的狐狸rua了一把，对孙悟空说：“山海经的兽都能吃吗。”
陪着她一路走到蓬莱岛的孙悟空抱臂：“没吃过，应该能吃。”
凶狠脸的狐狸瞬间一僵。
“狐狸味臊，想来也不好吃。”
狐狸小鸡啄米般点头，苦哈哈想自己为什么招惹这两个祖宗。
凡人弱的它一脚能踩死。
但眼前的煞神一脚能踩死八百个它。
孙悟空眼一挑：“想吃？”
“算了，难吃。”
狐狸敢怒不敢言。
辛榕站起来看蓬莱岛，和她想象中的差别很大，树木枯萎，天空不是纯粹的蓝色，而是暗淡的红，土地干裂，宫墙倒塌，看着荒凉，这里生存的只有妖兽，脏兮兮又骨瘦如柴，见着人就想吃。
一阵风吹来，天空似乎出现一个身影。
她还没来得及反应，被时刻提防周围的孙悟空揽腿抱起，躲过直直射过来的金箭。
天上起了云雾，那身影由远及近。
“我以为是谁，怎么派你下来了，是不是有点太大材小用？”
银盔墨发，来人和沉香长的很像，冷心冷面，如月光华在盔甲上流转，一双淡色眼瞳目下无人，十分空寂。
“与你无关，我来找她。”
他音色冷淡，目光落在辛榕身上，微愣，随即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冷气，皱着眉眼底浮现出对她的不喜。
“凡人，你就是这样引诱沉香，让他差点犯下大错。”
辛榕：“……”
小美人盯着他思考着，忽然说：“杨二哥？”
杨戬步伐一顿，薄唇紧抿，那眉眼犹如被霜雪覆盖的梅，刺人的很。
“谁允你这样叫我。”
“……不叫就不叫，凶什么。”
他凶——
他正常说话，哪里在凶。
“可惜了，我还挺喜欢二哥的。”
谁能想到有朝一日和偶像敌对了。
抱着她的人笑得幸灾乐祸极了，闷笑使胸膛鼓动，她就像个挂件一样，陷在他怀里，说不出的乖巧。
“有脸吗，杀一个身娇体弱的小姑娘。”
杨戬冷哼一声。
“你外甥呢，被你关起来了？”
没听到回答，孙悟空秒懂，乐了。
“关得好啊。”
“……”
他果然和这厮相处不来，直接打吧。
看他们要打起来，辛榕自觉跳下去后退，不要波及到，捞过一边被绑住的狐狸继续向前走。
没有什么好看的，水都干枯了。
周围凶猛的妖兽早就被孙悟空绑了个精光，剩下窜出来的，靠她自己也能对付。
走得走得，辛榕捂住口鼻，她闻到了很重的血腥味，抬头望去，眼前到处立着墓碑，无形的虚影笼罩着，气息粘稠压抑。
怀中的狐狸早就炸毛，不停的挣扎，而少女眼神漆黑，瞳孔似乎没了光亮，被牵引着迈动脚步。
……好香。
少女神色无波无澜，嘴唇却被咬出了血，睫羽微颤。
一步，两步。
无形的黑色虚影张开怀抱，发出嘈杂无序的嘶吼，怒气与憎恶的噪音如同风暴般搅乱她的大脑。
好疼。
小美人瞳孔透着几分迷茫，她摆动的手颤了下，忽然抽出一把匕首，直直插进大腿，轻声闷哼，她不受控制的腿弯下，一个踉跄膝盖跪地，暗红血液濡湿裤子布料。
而就在一掌的距离，脚下是看不清底的断崖，被踢飞的石头咕噜咕噜滚下断崖，没有声响。
似乎是看她挣脱了蛊惑，一双血色复眼在断崖下出现，不规则肉块凑成的肉身翻涌着，漆黑的线条疑似嘴角般高高扬起。
——“滚开！”
一声冷喝伴随着银月般的刀光，黑雾被从腰砍成半截。
杨戬衣衫黑一块碎一块，脸上还有乌青，之前规整束起的长发现在凌乱的不行，凤眼中的冷漠被什么打破，此刻喘着粗气瞪她。
“就这么想去找死吗！”
若不是沉香，他才不会管这凡人的死活。
“……谢谢二哥。”
腿上还插着匕首，辛榕抬手抹了把脸，忘记了身上沾着血，一下被血糊了整张脸。
狼狈之余她还不忘问：“大圣呢，我记得你们之间的战力应该是五五开。”
这人，会不会说话！
杨戬脸色乌青，话是从牙缝里一个字一个字蹦出来的。
“被我压在山下了。”
哦，那估计很快就能赶上来了。
掏了掏衣兜也没带止血的东西，辛榕低头准备从外套上撕下一点布料来。
“过来。”
“嗯？”
少女茫然抬头。
“二哥你现在要抓我走吗。”
受伤了，血流的太快，脑子也有点转不过弯。
杨戬深吸了口气。
“过来，我来包扎。”
反正身上的衣服早被那猴子弄烂了，他直接撕下一截，走过来蹲下身手疾眼快抽出匕首，锦布层层包裹着受伤的腿，止了血。
辛榕默默看他。
“……二哥，原来还有口是心非的萌点啊。”
“闭嘴。”
“哦。”
她看着断崖下翻涌的黑泥，心底涌起莫名的不喜与诡异的……熟悉感。
就好像曾经在哪个人身上也见过。
“……那是什么？”
“堕仙冢。”
杨戬嗓音冷硬干涩，看着断崖的眼神复杂阴晦。
断崖下埋葬的，有喜爱他的，也有憎恶他的，他从未认识的，有过一面之缘的……
蓬莱岛，蓬莱冢，蓬莱岛下葬堕仙。
这下面，超过一半，都是他送下去的。
“凡人不要看太久，如果你跳下去了，就会和他们一样，碾灭神性，丧失理智，生生世世神魂被困在这里，等待自然消散。”
杨戬看着少女精致侧脸，血液还在她脸上未擦干净，她注视着深渊，比深渊更吸引眼目。
他冷不丁的问：“你和沉香是什么关系。”
辛榕疑惑眨眼，这话题跨度有点大。
不过她还是认真回答：“是我能交付后背的伙伴。”
……他怎么一脸不高兴的样子。
男神心，海底针。
杨戬伸出手，握住她的手腕：“和我回天庭。”
——“拉拉扯扯做什么。”
孙悟空挣脱压在自己身上的山，一来就看到自己护着的人受了伤，他气笑了。
“你又欺负她！”
“我们本就要上天庭，你现在动什么手脚。”
正想反驳的杨戬愣住，他转头看向辛榕。
“你要去天庭？”
“对。”
——“胡闹！”
辛榕：“……”
孙悟空：“……”
小美人敛着眸，直视着他淡色的眼瞳，忽然一笑。
“二哥，你是不是不想让我上天庭啊。”
“……沉香拜托过我。”
孙悟空品来了不对劲，气得跳脚。
“那你打我那么重做什么！我真以为你让俺老孙死！”
气得自称都出来了。
杨戬眼眸淡淡?裙?ァ
“该打。”
“我呸。”
对孙悟空的挑衅他眼皮都没动一下，而是拧眉对着辛榕说：“你真的要上去，你可知……”
“我知道。”
明知前面可能是地狱，辛榕也要踏过去。
“哪吒还在上面。”
杨戬沉默垂眼。
他想起走的时候，那个少年杀神红衣成血衣，步步淌血，紫焰尖枪上不知染上了多少神的血。
宛若堕仙。
“即使前方是死路，你也要继续……”
“即使前方是死路，我也会继续前行。”
*
影视剧里的天庭，极具奢华与繁丽。
但辛榕眼中的天庭，是荒芜。
杨戬在前，孙悟空在后，一路上她遇到的神仙寥寥无几，直到她看到了地砖上无法擦拭的血色。
——“哪吒，你可知错。”
被压在塔下的少年红衣早被鲜血染湿，玄铁穿透了他的琵琶骨，让他无力半跪在地，混天绫犹如生生不息的火焰，撞击着塔壁。
周围的神纷纷露出了惧怕的表情。
少年蓦然睁开眼，神瞳绽开金莲，他抓起混天绫，眼神穿透一切，直直看到从尽头走出的少女。
他在众神不解的目光中，动了动唇。
［别过来］
［别看我］
以及——
［别怕］
神音传在她的耳畔，温柔的像是被羽毛轻拂。
高坐在上的天帝一身玄衣，相貌不是影视剧中常出现的老头痒，相反，他长得俊秀，眉宇呈着让他人无法直视的威严之色。
察觉到哪吒的异常，他的目光也跟了过来。
触及到辛榕的眼，天帝露出了淡然的笑容，眼底盈着怀念。
“好久不见，阿榕。”
众神的目光皆汇聚在在场唯一人类的身上，安静了一秒，瞬间爆发出吵闹声。
——“她就是那个人类。”
“妖女啊，若不是她，天庭何须遭遇此劫。”
“当初道祖怎么没彻底杀死她。”
——“安静。”
天帝一声话落下，嘈杂的声音瞬间消失。
辛榕不畏众神怒火，抬头直视他。
“我不认识你。”
“现在的你，确实不认识我。”
“你不觉得不公平，我什么也不知道。”
天帝含笑没有说话。
“……算了，先把哪吒放了。”
“他凶性很强，很少有神能制止住他。”
黑发少女面色冷淡。
“放了他。”
天帝长叹一口气。
“好，李靖，放了哪吒。”
“是。”
取走玲珑塔，被戳穿琵琶骨的少年站起来，丝毫不受疼痛影响，踩着血印走到她面前，从背后伸手揽入自己怀中，红莲业火包裹全身。
少年嗓音冷冽。
“谁也不能伤她。”
哪怕是万神之上的天帝，也不行。
辛榕被抱得，染了一身的血。
她有些生气。气的不是哪吒受伤，也不是他们要她死，而是她意识到——
自己来到这个世界起，就被算计了。
［系统，天道庇佑是什么？］
远在星海的系统也目睹到这一幕，它瞬间扎进数据海，仔仔细细远程扫描。
［是非常庞大的能量体，如果你死了，它也会爆发出来，威力相当于让一个无魔世界瞬间变成高魔世界。］
［等等，好像有哪里不对。］
系统是被高于三千世界的主世界所孕育而出，掌握的权限很快让它查出不对劲。
［……榕妹，你不会死，就算你被杀死了，也不会死，你的灵魂会被困在这个世界，会强制切断和我的契约，靠，谁这么心黑，这是要让你变成这个世界的天道啊。］
［你能把这东西从我身上剥离吗。］
［能。］
［你得先让自己濒死，欺骗一下世界，我抓紧时间在那一瞬间把你传送回来。］
［……哪吒呢，我可以也把他带回星海吗。］
［不行，除了你，任何活物都不能踏入星海，这不是我能决定的。］
……我知道了。
辛榕闭上了眼，和系统的对话不过数秒，她正要说话，却被一双手捂住了嘴，哪吒微弱的声音响在脑海。
“你从刚才起，就在和谁说话啊。”
“罢了，我也懂了，阿榕你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对吗。”
乌发散落，少年埋首在她的脖颈，撒娇般的蹭了蹭，像是柔软的，想要被摸摸头的猫咪。
“阿榕，你一定要记得我。”
“不管你之后遇到谁，你都不能忘了我。”
“活着无法陪伴在你身上，那死了呢……反正，对我而言，也没什么不同。”
他轻声说着，少年微热的唇贴在她的脸边，他倏地抬起紫焰尖枪，在众神惊愕的目光，孙悟空和杨戬瞬间飞起，想要阻止哪吒的动作，就连似乎运筹帷幄的天帝，脸色也变了。
“你看，赢得是我。”
紫焰尖枪穿透二人的胸口，分不清谁的血流得更多，血液越流越多，身体渐渐冰冷，辛榕咬着牙，反手抓住哪吒的手，呼喊星海中的系统。
鲜血溅射了一地，做出疯狂举动的少年笑得云淡风轻。
“还有哪个不长眼的，能将你我分开。”
黑发少女额心一痛，慢慢浮现出一朵被精心雕刻的红莲业火，和哪吒的别无二致，她漆黑的瞳孔强行被金色渲染，一寸寸，直至完全侵蚀了黑色。
变成了璀璨的——神瞳。
“不要小瞧我啊，阿榕。”
小指勾着她的小指，哪吒的身影逐渐变淡，混天绫软趴趴的绑住她的手腕，乾坤圈也把自己变成了她的手镯。
——“这样，你就不能扔下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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