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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如世外桃源般和谐美好的田园化作吃人不吐骨头的人间炼狱。年轻女子无一幸免,被掠夺,奸杀,死于荒野。壮丁则被拉去做苦力,只留下些童叟死守家门。有幸能够逃出生天的,想也不想便跑去了最近的玉城避风头。
若非一伙土匪说漏了嘴,他们哪里知道这无妄之灾压根就是有人蓄意操纵。可惜一切都为时已晚。
短短几日,这些村落接连遭受残忍的灾祸,无一幸免。死的死,散的散,很快村庄里人丁寥落。剩下些苟延残喘之人为了保命,也不得不融入玉城,以求扶光一族擎天相护。
次子一下将数个村落收服,立了好大的功绩。玉城中人个个夸他年轻能干,以为是他从强盗土匪手下保住了这些村庄,还好心收容了难民。
而那些逃命而来的难民寄人篱下,仰人鼻息,只能看次子眼色行事,哪儿敢说出真相,只能打碎牙齿和血吞。
而这些惨无人道的事情不过在缙云岚一行人踏入此地之前不久才刚刚平息,故而他们恰巧是亲临了最悲惨的现场。
众人得知如此惨事,心情也不免跟着沉重起来。
只是岫岫满面潮红,高烧不退。未免耽误了她的病情,三人无暇陷落扼腕悲悯之情太久,只能快马加鞭,马不停蹄地朝着天下第一城的玉城赶去。
约莫半天的时间,四人抵达玉城城门口。
大抵是因为附近村庄大肆遇袭一事,城门外排了很长一队人在焦急地等候入城,瞧他们衣衫褴褛,慌张惊惧,举手投足小心翼翼又畏畏缩缩,十有八九来自那些村庄的难民。
缙云岚看着他们,深深叹了口气,又是一群可怜人。
四人走至城门守卫那儿,依次交出自己的通关文牒。
那城守被这几日被这些大批涌入的难民搞得焦头烂额,心烦不已,难得碰上几个着装显贵的生面孔,不禁眼前一亮。
只见跟前儿立着这一排俊男靓女,个个器宇不凡,尤其是气质最为冷淡,背上还背着孩子的那位,五官俊朗得不似凡人。
他一时惊奇,几乎忘了检阅他们的通关文牒。
缙云岚将一封伪造过的通关文牒递出。此次任务事关重大,她身份特殊,只得隐姓埋名。门吏翻开,仔细一观,并未瞧出什么差错,但仍是例行查问:“来玉城干什么的?”
缙云岚坦然回道:“来旅游的。天下第一城美名遍天下。”
城守得意地点了点头,大手一挥,放行了。
紧接着白檀也递出通关文牒,城守见他们是一伙儿的,也懒得再动嘴查问,很快便放他过去了。
只是轮到黎栀的时候出现了一点差错。他久居深山,从未出过城,哪里来的通关文牒。一时疏忽,竟忘记了这一茬,眼下就是立即伪造也来不及了。
城守见他立在那儿纹丝不动,怪异地盯住了他。
缙云岚与白檀对视一眼,白檀心领神会地点了下头,笑着向那城守解释道:“这是我弟弟,出门仓促,忘带通关文牒,还请通融。”
城守半信半疑地在这两人的相貌之间来回打量,好一会儿后,他不甚相信地摆了摆首:“不像,完全不像。”他指着黎栀对白檀说:“说实在的,你俩的相貌,气质真不是一个层次的。”
“嘿,你这人,怎么说话的啊?很显然我长得比他英俊多了好吗?”白檀吊起了眉梢,仰着脖子,横眉立目地自己的正名。
黎栀默默瞥了他一眼。
城守敷衍冷笑:“你说是就是吧。”随后,又将目光打向黎栀。
黎栀不动声色,伸手将缙云岚拉至身侧,自然地牵住了她的手,对城守说:“她是我的妻子。”
此话一出,白檀在旁直接傻眼了。
缙云岚瞳孔骤然紧缩,怔了一怔后迅速反应过来。一面捂住张牙舞爪,急于否定的白檀师兄的嘴,一面承认:“是!他是我的丈夫。我是白檀的师妹,那他就是他的妹夫,在我们那儿妹夫也称作弟弟。”她扭头看向白檀,暗地里拧了他一下,满满的警告语气:“是吧?”
白檀像只受了委屈的大狗,呜咽了一声败下阵来,耷拉下了脑袋。
缙云岚放开一左一右的二人,从荷包中掏出一锭银子悄悄塞进城守手中,递给他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还请通融。”
城守不动声色地将银子纳入袖中,嘴脸变得极快,“原来如此,二位果真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对。”
四人总算有惊无险地入了玉城。不过与那城守擦肩而过时,他对着黎栀神神秘秘地提醒一句:“自求多福吧。”
黎栀回首怪异地看了他一眼。
方一入城门,白檀便立马气鼓鼓地挤进逢场作戏的两人,大马金刀地隔在他们之间,鼻翼毫不遮掩地向外喷洒着怒气,对方才的那出牺牲他家岚岚名誉的戏码耿耿于怀。
他恶狠狠地瞪着面无表情的黎栀,低声咒骂道:“你这个臭小子,心眼儿真多啊。”
黎栀蓝眸微微偏转,轻描淡写地瞄了他一眼,轻蔑地冷哼了一声。
白檀顿时火冒三丈,叫嚣着要跟他当场干一架。
“拉倒吧,他一手能将你的脑壳捏碎。”缙云岚在旁说了句风凉话后便抽身而退,无视他们之间的明争暗斗,细心观察着沿途的路标。她找了个看着面容友善的路人,询问了最近的医馆地址后,便加快了步伐,带着岫岫前去医治。
大夫诊脉后,开了几贴再普通不过的退烧药又奉上几句老套的医嘱便将他们送出了大门。
由于岫岫生病的缘故,他们不得不在玉城暂时寻一客栈落脚,待她彻底康复后再次启辰。但这难免耽误了任务的进程。
掐指一算,缙云崇已叛逃八日。短短八日,以缙云崇的脚程或许就是天涯海角了。如今他们一行人一路朝着东南方向而去,最终目的地暂时定在君眉山。君眉山山势险峻,地势陡峭,确实是个极好的藏身之处。
不过她了解她父亲,他绝不会将希望寄托在一线之上。大抵在他们出发后,他又另派遣了其他人手进发别处寻找缙云崇的踪迹。
罢了,走一步看一步吧,或许这玉城之中也有意想不到的线索也未可知。
以缙云岚为首的队伍行走在玉城繁华的街道上,各怀心思的三人无暇去欣赏玉城誉满天下的繁荣街景与软红香土。非但如此,习惯了平静温和的生活氛围的三人很快便被连绵不绝,沸反盈天的喧闹吵的耳朵生疼。
突然,世间的聒噪齐齐灭下,一道沉闷的锣鼓声从后方直线传来,伴随着各色管弦乐器与打击乐器的欢快鸣奏,各具特色的曲调在绵绵小雪天里逐渐成型,丝丝入扣,最后融会交融,创造出一抹火一般热情奔放的异域风情,将这徐徐冷风也调动起来,在半空中施展出热情的舞姿。
在场诸人皆被这奇异又动听的鼓点勾引住了心跳,纷纷循声望去。
只见一场声势浩大的仪仗队从远远的街头出现,正朝着街心缓缓而来。百八十号随从遍布步辇四周,光是演奏乐曲的乐人便有二十几个,个个都是教坊里个顶个的妙手。
布满轻盈红纱的步辇上倚靠着一位带着鎏金面具的红裙女子。那女子面容虽被遮挡大半,单看她裸露在外的鲜亮红唇以及盈润的下颌,便可猜到她绝色的容貌必定非同凡响,更何况她还有一张异乎寻常的黝黑肌肤,润泽又透亮。这少见的肤色益加衬得她那双琥珀色的双眸,明亮绝艳,妖媚如狐。
她的穿着十分大胆,修长光滑的双腿在轻薄透明的纱裙下若隐若现。双脚上则未着寸履,脚趾上涂抹的殷红蔻丹也一目了然。一袭红纱包裹全身,唯独脖颈处戴着硕大奢华的层层流苏金项圈,沉甸甸地压着松垮的衣襟。
她松散着乌黑亮丽的青丝,鬓边簪着一朵盛开的绝艳扶桑花,斜斜地倚在软枕之上,身姿曼妙柔软,引人想入非非。她举起一旁金樽,轻抿了杯中醇香的烈酒,目色慵懒而厌倦,却又隐隐透着高高在上的威严。
走在最前方的提炉手中的袅袅香烟迷住了过路人的眼,绊住了他们的步伐。这女子似乎天生富有一种魔力,能够吸引所到之处所有人的视线。
很快,仪仗队来至三位外乡人眼前。白檀被这魅惑的美景迷了眼,一时沉醉其中,幡然清醒后,兀自感到失态,局促地摸了摸自己的脖颈,转身向一当地人打听这女子来头。
那人慷慨地为他介绍:“此乃扶光族长唯一爱女,扶光瑶,人称扶桑公主。”
“那这气势恢宏的游行是何意思?”白檀又问。
那人降低了音调,低着头与他小声递话:“你有所不知,这扶桑公主喜好男色,每逢初一十五便会乘辇游城,若是碰到中意的男子,便会当街以红绳捆绑其手腕,不择手段地将他掳回她的扶桑殿,成为她众多面首中的一位。”
白檀眉头一紧,重复道:“不择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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