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皓月当空，碧空浩瀚，映得杭城的万家灯火愈发明媚。
许昕蓉婉拒了余洋夜宵的邀请，在小区门口24小时便利店买了一盒泡面，途径单元楼下露天的游泳池，心不在焉地找了把藤椅坐下来。
小区绿荫繁茂，羊肠小道灯光不甚明亮，尤为曲径通幽，又因游泳池夜深闭关，紫藤廊道格外幽静。
许昕蓉奢侈占了两个座，一个背靠，一个垫脚，而后掀开泡好的泡面，姿势惬意。
“嘀嘀。”手机来电，是赵允丞打过来的。
许昕蓉一手划过接听，按了免提。
“昕蓉，你觉得我是个怎样的人？”他的语气很认真。
私下里，他极少称呼她为昕蓉，多半喊她小傻子。
许昕蓉卷到半空的泡面叉一顿，幽深的瞳眸微微垂下，感受着泡面汤的热气：“才思敏捷，玉树临风，无与伦比。”
音刚落，就听见原本安静的电话骤然想起一阵此起彼伏的口哨声和起哄声，一片哗然。
果不其然，他又被同事逼着玩儿真心话大冒险了。
没多久，电话重新安静下来，他大概找了个僻静的地方：“不好意思，刚刚小组游戏，没法扫大伙的兴。”
“但你很少迎合他们，除非为了鼓舞士气……这次的案子不太顺利？”这是唯一的可能。
“嗯……这次的跨国并购案确实有些棘手，不过还能应付，多耽误一段时间而已。”
虽然他说得随意，可他所在的投行行事向来霸道，规划缜密，这次却在花城盘踞半个多月未果，说明问题不小。
许昕蓉轻轻一叹：“咱俩还真是难兄难妹。”
一次性叉卷过三圈泡面后，“吱溜”送进嘴里，嗯，味道不错。
嚼着两口，半天没听见电话有响声，她又含糊地问了一句：“喂？”
“嗯，不想让我向你妈告状你大晚上吃泡面，就赶紧说重点。”
许昕蓉摸了摸鼻子，认真许多：“你觉得这世上有可能存在门不当户不对的合作吗？就好像……从天上掉下一块馅饼。”
“无利蛰伏，有利起早，如果天上真会掉馅饼，哪儿还有非洲的难民窟？”赵允丞如此反问。
道理是这个道理，她也深以为然。
“可是……我们部门总监余洋成功说服乐?N跨境将逆向物流交给at平台，余洋还将一部分琐碎的接洽工作交给我。原本我以为余洋哗众取宠，但一周下来，我发现乐?N方面挺配合，前两天他们还主动组建技术讨论群，愿意提前对接技术端口……”
许昕蓉单手托腮，另一手用叉子撩拨浮在泡面汤上的虾仁，试图从中获得灵感，以解释她心里的矛盾复。
“乐?N跨境？”电话里，对方不失所望地找到重点。
“嗯。”许昕蓉往藤椅上一靠。
“你先给at平台做个最基础的swat分析，我再告诉你我的看法。”赵允丞又道。
许昕蓉抬眸望着夜空繁复的星辰，缓缓道：“at针对散户市场，主打取件时效快，价格透明，可以满足乐?N用户退换货的需求。但at的劣势也明显，目前只覆盖一线城市和杭城，存在局限。同时，模式创新的商业模式也容易遭到复制。”
“如果我是乐?N跨境的高层，绝不会和at合作，理由显而易见。其一，逆向物流直接关乎用户，也就是电商平台的命脉，乐?N不可能拱手送人；其二，乐?N有乐?N专送，多年来在年度财报中一直是赤字最严重的部分，乐?N会舍他们不用，找名不见经传的at公司？退一万步说，就算乐?N省事挑个现成的平台，看中at，基于不做不错的高管法则，也会等at发展成熟后再议，不会急于一时。”
赵允丞清冽平静的声音微微一顿，又道——
“但如你所言，乐?N答应合作，那就意味着有两种可能。第一种，对方高层腐败愚蠢，贪腐受贿，如果是这种，只能祝贺at得天独厚，时运极佳。但如果是第二种……”
“嗯？”听他欲言又止，许昕蓉有些不满。
“第二种可能，at平台有地方让乐?N有利可图，乐?N以利换利，促成这次合作。如果是第二种，以余洋迄今秘而不宣的表现来看，只怕不太能见光。”
at能有什么让乐?N可图的？
流量？规模？品牌地位？
许昕蓉倏地笑了：“那可以直接排除第二种可能性了。”
“不一定。”电话里，赵允丞的声音骤然变得高深莫测，“一个有野心的商人，为了放长线钓大鱼，牺牲一时得失，也不是没有可能。”
隔着遥远的距离，许昕蓉恹恹地哼了一声：“没听懂。”
赵允丞不胜其烦地继续解释：“你试着回想看看，和乐?N接洽的过程中，对方有没有表现出对什么特别感兴趣，或者特别积极确认什么，再以此反推他们最迫切的真实需求……”
音尚未落，电话里又响起一阵起哄，他的声音就完全淹没在众人嬉笑声里，只无奈说了一句“我先挂了”。
世界一瞬安静下来。
许昕蓉抿唇，躺靠在藤椅上的脑袋缓缓向后伸展，脑子里一遍遍回旋着赵允丞的话。
乐?N那边，对at的什么表现过特别积极吗……
对了，乐?N的产品经理对at这边的物流接口特别在意，还特地发过一份接口清单。其中一个接口，涉及at从各家物流企业调取物流信息，她还特地询问朱俊飞能否开放给乐?N。
这么一想，当时电话会议开了数次。其中一次，她在繁乱嘈杂的众人电话会议中，听到冷不丁一句冷嗤——
“如果这都接不了，还和at搞个毛？”
当时双方技术和产品仍在焦灼，她虽觉得不太对劲，但也没想太多。
现在经赵允丞点拨，颇有拨开云雾之感。
相比业务合作，乐?N似乎更看重at平台所拥有的物流相关接口。
这会是乐?N所图之利吗？
许昕蓉眸光微眯，葱郁的树影然却悠悠然映出一个拉长的黑影，轮廓高大，俊美的肌肉线条媲美时尚杂志中的混血男模。
为什么会看到肌肉线条？因为对方上半身不着一缕！
变态狂魔？
好像又不至于。
因为那双幽暗深邃的眸子，挺眼熟……
半晌，倒挂在藤椅上保持高难度瑜伽动作的许昕蓉，在那道令人尴尬的注视下，终于忍不住微微咧嘴：“韩……韩总，您这是大晚上出来散步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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