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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到这份上，许昕蓉只能却之不恭地跟着柳筱潇下楼。
园区咖啡厅。
柳筱潇和许昕蓉坐在室内靠窗的位置，光线充沛，花藤缠绕，环境清净，前后左右也没有其他人干扰。
这家咖啡厅从不做活动，连打折优惠也没有。但咖啡厅老板认出许昕蓉，却特地送了一份水果。
柳筱潇不禁诧异：“你常来这儿？”
“不算经常，之前来过一两次。”许昕蓉往咖啡里倒了奶，用勺搅了两圈。
柳筱潇忽地轻笑：“你要是把一颗玲珑心分一点点在部门关系上，或许早把市场部收服了。”
她刚进市场部的时候，对职位不平，对柳筱潇也有那么一点爱咋咋地的意思。而当她调整好心态，想好好与同事相处的时候，却又撞上各种巧合遭人误会，再后来她与李璐璐公开竞争……就已经说不清楚了。
“有的事强求不了，也只能顺其自然……”许昕蓉手上一顿，直言不讳：“柳总，咱们下午茶的时间可只剩下十五分钟，你打算就这么和我闲聊吗？”
柳筱潇闻声一笑：“那好，我开门见山，从刷单爆发开始，公司技术、市场、人事三个部门都有人提出离职意向，市场部找过我的就有四人，今天李璐璐和马慧已经把辞呈提上来了……”
许昕蓉静静听着，却见她突然停下看向自己，疑惑出声：“这些我听说了，但和我有什么关系？”
“他们本意并不想辞职，他们只是想逼韩总开除你，以平民愤。”柳筱潇说到这，眸光中多了一丝深色，“但是韩总选择留下你，让他们走。”
刚刚在茶歇室听到李璐璐那番话，许昕蓉心理已经有数，所以再听柳筱潇如此说，也只是有些恍然。
难怪，刷单事件后，大家都对她视而不见，态度平淡而诡异，就连朱俊飞也跟往昔有点不一样。
难怪，李璐璐会从韩翊办公室哭着跑出来。
可是，开除她，就能平民愤吗？她的存在，就这么罪大恶极吗？
许昕蓉微微抬眸：“柳总，你想说什么？”
柳筱潇本想劝她主动辞职，可对上她的眼睛，却蓦地说不出口。
“嘀嘀。”
柳筱潇看了一眼手机，朝许昕蓉抿了下唇，接听，但不到一分钟就挂了，挂掉之后神情比刚才又凝肃几分。
许昕蓉叉了一颗草莓，然后听到柳筱潇仿佛下了决心的声音：“刚刚又一名技术提出辞职申请，原因是看到李璐璐在楼道里哭泣认为公司决策不公……at的员工本就不多，现在正处危机时刻，可以说四面楚歌，如果这时候人员有大变动，团队必定人心涣散，又怎么能挺过这次危机？所以我想……”
柳筱潇忽然停住，眼眸轻敛，似乎在犹豫什么。
许昕蓉刚好咽下那颗嚼了很久的草莓，淡淡道：“所以你想让我顾全大局，牺牲小我，主动辞职，换大多数人留下，是这样吗？”
柳筱潇楞了一下，没想到许昕蓉如此直言不讳，但尽管不厚道，她也只能应下：“是的！现在at正处艰难的时候，正是用人之际，更需要人心凝聚。昕蓉，你还很年轻，有胆有识，敢闯敢拼，我相信你无论去哪家公司都会很好的出路。”
许昕蓉轻轻一嗤，对这套光面堂皇的劝退说辞不置与否，只是关乎其他反驳几句：“柳总，你说现在at正处艰难的时候，正是用人之际，可这些你想留下的人能用吗？”
“他们把自己职场的权势利益，凌驾于公司利益之上，公司外患不断，而他们却趁机掀起内忧，这样的人，真的能帮助公司挺过危机吗？”
“就说刚刚打电话的那名技术，因为几滴眼泪就被煽动放弃工作，说明他把工作当儿戏，一个对自己都不负责任的人，怎么指望他在公司危难的时候挺身而出？”
许昕蓉语气直接犀利，叉子轻轻一转搁在桌上，幽幽又道：“还有，如果柳总认为韩总是为了留下我，才不得已放他们离开，那我觉得柳总未免小看了韩总。”
柳筱潇本是抱着决心来劝退的，可许昕蓉一连三个反问令她哑口无言，而最后这一句，更让她如梦初醒：“你的意思是韩总本就希望他们离职？”
“韩总并没有告诉我他的想法，但我会换位思考，站在韩总的角度，如果有个优秀的员工要走，一定会留住，就算留不住也会尝试挽留，但如果要走的人可有可无，那么就应该借此机会因势利导，顺水推舟。”许昕蓉微微一顿，又道，“因为没听说韩总有任何挽留的举措，所以我这么大胆猜测。”
缓缓地，柳筱潇红唇自嘲一扯：“或许……你真的比我更了解韩总的想法。”
当天下午，突降暴雨，杭城的天就像妖魔进城一般，不到五点就乌漆墨黑。
at的大厅，第一次出现各种各样交头接耳的声音，大家成群结伴往外走的次数也最频繁。李璐璐、马慧、还有一名技术当天就收拾好工位上的东西，临走前与所有同事一一告别，除了许昕蓉。
然后，许昕蓉的企业qq收到几条消息——
「艾米：昕蓉，我挺你！我永远是你最宽厚的肩膀！」
「冯枫：平时看不出来李璐璐那么能哭，男人嘛，都经不住女人掉眼泪。这样吧，我明天给你带瓶眼药水。」
「徐薇薇：许经理，日久见人心，我支持你！」
「朱俊飞：刚离职的那个技术本来能力就欠缺，就算这次没走也会被辞退，你别多想。」
许昕蓉看着一条条信息，虽然大家说话风格不一，但出发点都在安慰她，这让此刻她感受到丝丝的暖意，胸口那团闷气好像也清减许多。
唯有最后一条，充满现实主义的理性，没有一丝人道主义的暖心——
「韩翊：采访稿的问题深度不够，再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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