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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沈云秋今日受了别人家婚礼的触动，忍不住多唠两句：“咱家钱不多，但养你一辈子足够了，妈妈不求你有多大出息，只希望你可以找一个可靠的男人照顾你，一生平安，这样妈妈就心满意足了……”
许昕蓉五味杂陈，化为一个字：“嗯……”
她想起自己坚持留在杭城打拼的初衷，是为了让妈妈在重男轻女的奶奶面前扬眉吐气，为了让爸爸在那些落井下石的叔伯朋友面前夺回尊严。
归根究底，她是为了让爸妈以她为傲啊。
可如今，她却因为工作忽略爸妈，也渐渐偏离了初衷……
电话里，传来爸爸的念叨：“行了，别劳烦女儿，一喝酒就话多！”
“好了，妈妈不说了……”沈云秋有些失落地笑笑。
许昕蓉抢在她挂电话前，急匆匆道：“妈妈，等我忙完这阵子就回家。”
沈云秋霎时喜上眉梢：“什么时候？到时候妈妈给你烧你最爱吃的红烧鱼和炒醉鸡。”
许昕蓉嘴角嗪出一抹暖意，甜甜道：“下个月底吧，我得空就回来一趟。妈妈，你早点睡吧，晚安。”
“好好好。”隔着手机，都能感受到沈云秋的开心，“宝贝晚安。”
挂掉电话，许昕蓉望着车窗外人来人往，川流不息，又望着夜空中那一轮皎洁的半弦月，一度扪心自问到失神。
这样的生活，值得吗？又是她想要的吗？
还没等她想好答案，就已经再次全心全意投入工作。
夜，20点58分。
当她赶回办事处时，老葛等人已经喝了一壶茶水。
半小时后，赵允棋抵达，人齐开会。
会议持续半个多小时，主要归纳为以下两点——
第一，经过八人一天周旋，64家抵制的网点，已有31家表示可以恢复接单，其中数许昕蓉、老葛和赵允棋的成功率最高。
第二，赵允棋提出在走访过程中，发现有快递员因取at订单受伤，引发网点老板和at产生劳务安全责任纠纷，这才导致群情激愤，抵制at。对此，老葛等人表示他们并不知情。
“今天辛苦大家，有这31家网点的快递员恢复接单，熬到众包新版本上线应该没什么问题。”许昕蓉没兴趣看人演戏，视线掠过老葛等人，嘴角轻弯：“至于明天，麻烦大家配合赵允棋整理花城地区的人事资料，把该办的手续一并办理。”
老葛等人连连答应。
天色不早，许昕蓉和赵允棋没有多逗留，只不过临走前，许昕蓉若有深意地看了一眼老葛：“对了，葛经理若是探听到那名快递员的情况，记得跟我说一声。”
“好的……”也不知是不时天气太热，人在空调房，老葛还一个劲地冒汗。
从办事处回酒店，需要一个小时车程，赵允棋打了一辆出租车。
“蓉姐，姓葛的这帮人太腐败了！以公司名义收受贿赂，恶意调配订单不说，而且你知道吗？他们每到网点，往往正经事没谈两句，先请老板吃顿饭。”赵允棋憋了一肚子话在会上没说，不吐不快。
许昕蓉倒是一点不意外，淡淡道：“前任市场总监余洋提过，因为快递业的老板和快递员大多来自快递之乡桐庐，为了更接地气，当初招城市经理的时候，就以桐庐人优先。所以，地推团队多半出身江湖草莽，盛行酒桌文化，开销占据市场部三分之而二，而且迄今为止，只增不减……”
说及此，许昕蓉敛眸，若有所思：“我就想不明白了，为什么好好说话就能解决的问题，非得搬到酒桌上谈？”
“就是！不知道蓉姐不能喝酒吗？”赵允棋附和。
许昕蓉：“……”
说什么大实话？
“嗳，对了，蓉姐你让我明天整人事的事情，那你明天干啥去啊？”从出租车下来，赵允棋付完钱后想起这个问题。
许昕蓉却只扬眉浅笑，自顾自回了酒店房间：“秘密。”
留下赵允棋一脸憋屈，说好的姐弟情深呢？
当晚。
许昕蓉站在酒店房间的小纱窗前，看着久花城的街景，也不知过了多久，才想起要给韩翊打电话汇报情况。
“昕蓉？”低沉微哑的嗓音听起来有些诧异。
那一瞬，许昕蓉忽然觉得有些委屈，可俯视着窗外依然如虹的车水马龙，又很快平复下自己的情绪。
“韩总，花城闹事的64家网点，31家的老板已经同意重新合作，这次接单危机算是度过。”她的声音很平静，一如既往。
韩翊沉默片刻，沉声道：“你没去之前，老葛的回复是至少需要一周时间公关这些问题网点。”
“这正是我接下来要说的……”许昕蓉微顿，把所有事情叙述一遍，包括老葛等人的腐败，以及接单快递员的事故。
她说了五分钟，电话却安静了近一分钟。
还是她忍不住，先道：“韩总，我打算找到那名出事的快递员，以at公司的名义做出补偿。同时，明天我会亲自与两家落地配公司商谈，如无意外，会换掉先前老葛谈的那家。还有……”
许昕蓉话音乍停，韩翊醇厚的嗓音响起：“还有什么？”
许昕蓉吸了口气，盯着楼下的街道，视线微有模糊：“离开花城之前，我打算开除以老葛为首的六名骨干员工，请求韩总批准。”
一道打火机点燃的声音。
“理由呢？”他问。
“工作绩效暂且不提，贪污受贿，就这一条，我认为必须杀鸡儆猴。”她答。
半晌，他如此说：“你是市场部负责人，只要理由充分，有权调配甚至开除部门的人。”
许昕蓉心底暗暗松了口气，可拳头里却还是攥着满手心的汗，因为她即将亲手夺走那六人的饭碗。
尽管他们咎由自取，但这终究不是一件善事。
“嗯……”
“但，你没必要为我背这个锅。”韩翊冷声又道。
许昕蓉没想到他一语中的，看着玻璃窗上自己心虚的样子，身子莫名一怔。
众包上线后，at不再需要专门维护各城市的合作网点。这就意味着，庞大的地推团队即将面临裁员。但凡公司裁员，少不了找一个合适的契机和一个背锅的人。
这次花城出事，无疑是个契机。
而她，想代替韩翊，当那个背锅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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