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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虽如此。”赵允丞垂首，指腹抵在合同书上，轻轻摩挲，“可我怎么忍心让她的努力白费？”
何铭愣住：“少爷打算放过at？”
赵允丞挪开视线，缓缓走到落地窗前，俯瞰暴雨下的杭城，好一会儿，做出决断：“除了e快递，其他都按原定计划实施。”
言外之意，照旧打压，但给at留下一线生机。
何铭半天没反应回来，少爷在商场上从不心慈手软，这次居然手下留情？
“e快递就算同意与at合作，也不可能立刻接盘at全国业务，中间必有时间缓冲。”赵允丞似乎洞悉何铭的想法，眸光微微一眯，凛芒闪过，又道—
“但肖岩很快弹尽粮绝，at内有人心动荡，外有浩天集团，y公司以及盛华投行虎视眈眈，内忧外患，韩翊撑不到那个时候。”
何铭：“这段时间韩翊四处奔走投资机构，但肖岩出事，加上兴洋易递兴起破了at的壁垒，结果非常惨淡。相较数月之前，各家机构的投资意向明显减弱，开出的条件也大打折扣……”
说到这里，何铭顿了一下，“对了少爷，近日可能会有财经公关媒体闻风而动，趁机敲诈at，要不要推波助澜？”
啪嗒！啪嗒！啪嗒！
暴雨一阵阵拍打落地窗，万家灯火，却如银河倒泻，永无止境。
赵允丞看得失神，抬手触及冰凉的窗，心口微微颤动，这些天天气恶劣，她独自一人在外奔波，不知道承受了多少……
“少爷？”何铭小声地又问一声。
赵允丞放下手，嗓音淡淡：“不用。”
何铭想了想，欲言又止：“好的，少爷。”
一念成魔，一念成佛。
情之一字，果然难测。
——
另一边。
at的团建聚餐一直持续到深夜才结束。
韩翊一改常态，对大伙儿有求必应，喝酒划拳无一不接。
许昕蓉和徐薇薇晚一步到，把气氛推到高潮，技术部一些闷不吭声的程序猿都喝得烂醉如泥，嘴里不停念叨有了e快递的合作，at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艾米来不及和许昕蓉絮叨，就忙于安排送一帮醉鬼回家。
当服务员走进包厢的时候，包厢里寥寥只有四人。
“这是账单，请问哪位结账？”
“我……”韩翊率先起身，只不过没站稳就跌了回去。
许昕蓉惊得站起来：“没事吧？”
朱俊飞瞥了眼踉跄的韩翊，摇头数落：“啧啧，大学时候好歹还能喝两瓶白的，现在居然连啤酒都能上头，果真岁月不饶人啊。”
许昕蓉见韩翊坐稳椅子，走到一半也就停了下来：“我没记错的话，你们同龄。”
朱俊飞嗓子一哽，靠，欺负他老婆不在咯？
“韩总！许经理！能和你们共事是我冯枫的荣幸，我再敬你们一杯！”冯枫忽然站起来，高举酒杯，身体左摇右晃，明显醉的不轻。
许昕蓉离冯枫近，直接摘了他的杯子：“还敬？艾米送完同事，很快会回来。”
冯枫一听艾米的名字，酒醒大半：“艾米？呃，不敬了，不敬酒了……”
朱俊飞满眼同情：“妻管严啊，真可怜。”
许昕蓉腹诽，咦，好像谁不是似的。
一旁，服务员手捧pos机，神色为难：“不好意思打断一下，这账单……”
许昕蓉看了眼颔首不动的韩翊，低头翻包：“我来。”
“好的，女士。”
可朱俊飞先一步从韩翊兜里取走卡：“有老韩在的地方，哪儿轮得到我们结账？”
“嘀—”
“这是小票，请您收好，欢迎下次光临。”
朱俊飞眉眼潇洒：“好说，好说。”
许昕蓉傻眼：“话说你用他的卡用得这么轻车熟路，不怕以后他老婆有意见？”
“等他有老婆再说。”朱俊飞挠有深意的看了眼许昕蓉，把卡塞回韩翊兜里。
不多时，艾米折返，与许昕蓉等人挥别后，提着冯枫的耳朵回家。
朱俊飞被睡意支配：“嘿，老韩，你酒醒了没？你要没事，我可先走一步了啊！”
韩翊似定住一般，单手支着桌面，颔首一动不动，只依稀听到他闷哼一句。
“嗯，走吧，把昕蓉送回去。”
朱俊飞都快出包厢了，又停下脚步：“她住你对门，你让我送？”
许昕蓉蹙眉，神色担忧：“韩总，你真没事吗？”
“没事。”韩翊姿势不变，声音却明显沙哑很多。
“你抬头，我看看。”许昕蓉眉头蹙的更深。
“我真没事……”
许昕蓉不信，伸手去扶他。
然，手轻轻一碰他的胳膊，就猛地一顿。
除了冰凉，还有冷汗。
“韩翊！”
听到许昕蓉的低呼，朱俊飞这才察觉到不对劲，连忙过来帮忙：“老韩！”
经二人合力，韩翊的脸终于露出来。
一张棱角分明的俊脸，此时此刻没有一丝血色，寡淡惨白！
—
滴答、滴答、滴答……
凌晨的病房，静到可以听到点滴滴落的声音。
韩翊躺在病床上，背靠枕头，眸光低敛，脸上仍没什么血色。
“我怎么说来着？熬夜作息不规律，三餐有一顿没一顿，迟早会出事！看吧，急性肠胃炎，还差点脱水！兄弟，你真嫌自己命太长了吗？”朱俊飞牢骚不止，想起韩翊跟死人无异的脸色，还心有余悸。
韩翊泛白的唇轻扯一下：“麻烦你们了。”
从挂号，验血，到住院，许昕蓉和朱俊飞为了他前前后后忙活近四个小时，直至现在，已经零点一刻。
“说什么客套话？你早点好起来才是正事！”朱俊飞视线落在韩翊手背上的输液针，眸色略沉。
“嗯。”韩翊轻咳一声，声音低哑，“时候不早了，你们都回吧。”
这时，许昕蓉打完热水回来，听到这话，定定看着他，一声不吭。
朱俊飞犹豫：“你一个人在医院……”
“医院有值班医生和护士，放心吧。”
“那你早点休息，明天再来看你。”朱俊飞听他这么说，没再坚持，扭过头，“昕蓉，走吧，我先送你回去。”
音还没落，一个热水壶稳稳搁到桌上。
“不用，我刚定了床位，今晚就住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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