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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清晏还未喊完那四个字,蔡昭已如飞花般纵身飘起,在混沌的雨帘中向着那黑影疾驰追去,然而她才一动身,就知道自己是追不上那道黑影的。
黑影的身法十分古怪,缥缈而鬼魅,更兼功力深厚,既与蔡昭起初就隔了一段距离,之后就难被追上,何况蔡昭从未来过太初观,于地形不熟。
怕什么来什么,追逐间两人就来到一片山石林立的园子。那黑影左一闪右一挪,便在黑黢黢的山石间失去了踪影,消失前还啪的击碎了一人多高的一大片假山。
假山上的碎石哗啦啦的滚下来,便是在大雨中也发出了巨大声响。
蔡昭先是一怔,随即明白了,这黑影是想惊动太初观弟子。
任何正常的门派,半夜发现有人入侵,首先想到的就是禀告掌门。
然而此刻的太初观掌门已是一具尸体了。
片刻后慕清晏看见两手空空回来的蔡昭,惊讶道:“你居然没追上?”——他并不是在责备女孩,而是以蔡昭的轻功,天下能从中逃脱的人恐怕不过两掌之数。
“少废话!”蔡昭接过樊兴家递过来的毛巾,一面擦脸道,“王元敬是怎么死的?”
“有人从墙后将长剑刺入,一剑透墙穿心。”樊兴家神情沮丧,“看不出招数,也无需独门功法,只需深厚的修为就行了。”
蔡昭好奇:“那你们俩在屋里这么久做什么?”
慕清晏从里屋捧了一大叠拆开书信出来:“摸摸有没有暗室密道,再看看王元敬是不是留有关于那幕后之人的消息。”
“那有吗?”蔡昭满含希望。
慕清晏没好气道:“什么都没有。”
蔡昭叹了口气,“既然如此,你就赶紧走吧,过不多会儿太初观的弟子就要来了。”说话间,她已经察觉到远处有人群向这里奔来。
“我走?”慕清晏皱眉,“还是你们先走吧,反正我在不在场,他们都会把王元敬的死算再我教头上,我走不走都差不多。”
“然后呢,我站着看你们打起来?”蔡昭早想过了,“我是帮亲还是帮理
樊兴家轻叹,心道眼下真是左右为难了。
谁知慕清晏却怪叫一声,“什么帮亲还是帮理,难道我不是既占亲又占理?”
樊兴家:……
这时屋外脚步阵阵,想是屋外之人也听见屋内说话之声,李元敏与几名弟子焦急的撞开屋门:“掌门师兄,师兄,今夜有人……”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王元敬睁着眼的尸首依然钉在墙上,保持站立姿势。
而屋内站了三人。
“你,你们!”李元敏目眦欲裂。
饶樊兴家知道自己毫不相干,也被李元敏怨毒发红的眼珠瞪出一身冷汗来,他忙道:“李师叔,诸位师兄弟,请听我一言,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唉呀五师兄,如今市面上最俗气的话本子都不这么解释了,买家要退钱的!”蔡昭嫌弃的一把扯开樊兴家。
慕清晏上前一步,正色道:“王元敬不是我杀的,今夜我在此着实是缘由颇深。至于什么缘由,我说了你们也不会信,那就不说了。”
他扭头对蔡昭道,“说得清就说,说不清就推给我,没什么了不得的。”
说这话同时,他长袖展开侧向一拂,一旁的窗户啪的一声洞开,不等李元敏等人扑上去,他已如一只暗夜蝙蝠般纵身出窗,消失在也黑夜中了。
“好轻功啊。”樊兴家目光惊艳,转头触及太初观弟子们的愤怒眼神,他又连忙道,“轻功再好也是个魔头!”
其中一名弟子大声道:“那你为何与这魔头在一块儿?!”
樊兴家慌乱道:“谁说我跟他一块儿的,我原本是去买烧鸡的!”
“那鸡呢!”一个年纪较小的弟子叫道。
樊兴家气哭出来:“被那天杀的魔头丢在林子里了!”——呜呜呜呜呜,他太惨了,真是无妄之灾…………
李元敏追击不成,带着人提剑回来。他以剑指着蔡昭,“掌门师兄无辜惨死,蔡姑娘可有什么说的!”他连师侄都不叫了,显是心中已将蔡昭与慕清晏一并看待了。
蔡昭一大步踏上前:“如今太初观中五派掌门齐聚,今夜之事我自会说个清楚!”
*
太初观,正元殿,灯火通明,骤雨已停。
王元敬的尸体已被抬了来,平平放在殿内一旁的担架上。
宁小枫抱着郭子归的骨灰盒落泪:“当初我就猜到他没死,小时候他就这样,闯了祸不敢回家,寻个地方躲起来。我等啊等,一直等到现在,想着他就算不露面,说不定也好好的活在乡野山林中。没想到,没想到……”
觉性禅师与她虽是亲兄妹,但年纪相差太多,简直跟隔了辈似的。在她心中,带着她到处调皮捣蛋的郭子归,才像她嫡亲小哥哥。
她从打开的嫁妆匣中拿出一张字条,边读边哀泣,“什么儿女双全,什么吾心甚慰,小时候气走了半打先生,刮干净肚肠没几滴墨水的草包,这会儿倒文绉绉起来了,你倒是撑着一口气来见我一面麻烦呢。他和心柔姐姐两情相悦,是真正天生的一对。”
“先不说这个。”周致臻挥挥手,“昭昭,你因为受了委屈才跟慕清晏走的么。”
来了来了,蔡昭心中警铃大作。
“没有没有。”她赶忙道,“是他说有了石大侠的消息,我才跟着走的。真的,全是为了寻找石大侠,继而找出路成南的秘密
周致臻隐隐责怪的看了女孩一眼,嘴里却堂而皇之道:“我想也是这样,昭昭为了顾全大局,找出屠戮常家的幕后真凶,真是不容易啊。”
蔡昭心虚的低下头,她知道这话他来问,比杨鹤影之流来问的好。
“如此说来,慕清晏听了郭子归的话,立刻就猜到王元敬可能见过武元英?”周致臻问。
“……也不是。”蔡昭犹豫道,“其实当初在北宸老祖的祭典上,他就觉得不对劲了——嗯,武大侠倒向王掌门怀中的姿势不对。一个手足无力的人,倒向另一人时,身体哪处先去?”
殿内众人俱是一怔。
“的确不对。”最先开口的居然是宋时俊,“正面倒入对方怀中的话,胸口先至;向后倒的话,背先去;侧面倒的话,肩头先去。”
——宋大门主是温柔乡里的常客,不知有多少娇媚的花娘以各种不同的姿势倒进过他的怀中,再熟悉不过了。
“可是当时武大侠是头先冲进王掌门怀中的——看过幼童打架都知道,这是想要攻击对方。”蔡昭不大自信,“是这样吧,当时我被柱子遮住了视线,看的不是很清楚。”
殿内众人几乎当时都在北宸老祖的祭典上,闻言纷纷回忆起来。
宋郁之当时离的最近,他率先道:“对,武大侠的确是头先冲过去。”
他凝神回忆,“当时武大侠目不能视,他听到了王掌门的声音,挪动头颅辨别方位,然后他一头倒了过去,抬起头,挺直身子,张开嘴。这时王掌门用力抱住武大侠,武大侠紧紧咬住他的衣袖,落下泪来……”
众人顺着宋郁之的提示,仿佛再现当日朝阳殿中的情形。
“啊!”杨鹤影忽然叫了起来,“武元英不是想倒进王元敬的怀中,他他他……”
“他是想去咬王元敬的咽喉。”周致臻缓缓道。
李元敏一下坐倒,满脸的惶恐无措。
“不单如此。”蔡平春提声道,“兴家师侄你来说说,当时慕清晏逼问王元敬后,王元敬说了什么。”
樊兴家哆哆嗦嗦道:“王掌门说,‘我不是有心的,我只是一时糊涂’。”
蔡平春环顾四周,最后目光落在李元敏身上:“这还不清楚么。”
“清楚什么!”李元敏咬牙切齿的站起身来,“你们三言两语,就这么定下我掌门师兄的罪过了么!”
杨鹤影在旁唯恐天下不乱,“对呀,此事尚有许多疑窦,说不定其中有我们不知道的辛秘。也说不定是蔡家小丫头为了逃脱勾结魔教的罪责编瞎话呢,再拉个师兄帮忙遮掩……”
周致臻皱眉:“你胡说八道什么!”
“老杨别捣乱。”宋时俊过去压下杨鹤影的肩头。
李元敏悲愤的笑起来:“好好好,魔教教主是查清真相的好人,我派掌门师兄反倒成了恶人,你们,你们……不过是欺负太初观如今势微罢了!”
“李元敏,你别特马的不识好歹!当日你也在朝阳殿中,你也见到了武元英的举止,你是眼瞎心也瞎么!”一直安静坐在角落的李文训忽然开口。
“当年开阳长老和瑶光长老前后脚死了,他们的部下转头就去暗算你师叔苍穹子。得手后元气大伤,此后淡出魔教要务,抚养两个长老的遗孤去了。他们根本没功夫处置侥幸没死的武元英,武元英不关在八爪天牢还能关在哪里?”
李文训声音铿锵,宛如钢挫,“更别说还有兴家的证言,是王元敬亲口认了的!他樊兴家吃饱了撑的,不知道这件事的轻重,无缘无故诬陷一派的掌门?!对他,对青阙宗,有什么好处!”
李元敏倔强的梗着脖子:“就算掌门师兄有错,也该太初观门规处置,不该,不该就这么惨死!”
李文训起身冷冷道:“你真的要将整件事原原本本说出来,然后昭告天下,门规处置么?所谓家丑不外扬,前一个裘元峰,后一个王元敬,你们太初观的家丑还嫌不够么。”
李元敏茫然,难以回答。
“王元敬死了也好。”李文训不掩鄙夷之色,“虽说北宸六派各自经营,但毕竟分属同宗。武元英当年纵然行事张扬了些,但行侠仗义绝无二话,对本门弟子更是万般关照。王元敬丧尽天良,干下这等卑劣凉薄人神共愤的丑事,就算今日没死,我也要处置了他!”
说完这话,他静静坐了回去,“此事就报个‘暴毙’吧,别叫魔教看了笑话。”
青阙宗的铁血掌刑官声名在外,殿内无人插嘴。
李元敏踉踉跄跄的跌坐回去,面如死灰。
“王元敬的事先放一放。”李文训抬起眼皮,“说说那个幕后之人吧,倘若我六派中还有渣滓,那是定然不能放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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