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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书网 > 江湖夜雨十年灯 > 第 119 章 第1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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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初观弟子里里外外的忙碌匆匆,准备着正元殿的香案祭品外加桌椅茶点。

    今日的他们,也不知该是悲伤还是兴奋。要论倒霉,短短数个月内崩了两位掌门,还都有十分不利的传闻,算是六派第一了;但同时,两百年来第一位魔教教主即将在太初观内废去丹元经络,仅此一桩,就足以名留青史。

    蔡昭清晨起身,不疾不徐的穿戴整齐,出门前还给躺在外间的樊兴家掖了掖被子。

    没走出几步,迎面遇见丁卓领着一队巡守的弟子经过,丁卓随口问道:“五师弟呢?李师伯不是让他跟着你的么。”

    蔡昭平静的回答:“五师兄昨日陪我去常家坞堡祭拜常大侠,在山上受了些凉,加之疲乏过度,我叫他多歇会儿。”

    丁卓皱眉:“习武之人哪有那么娇嫩的,五师弟也是平素太懈怠了。就算他是修习医道的,也不该这么没用。算了,睡就睡吧,师妹你去哪儿?”

    蔡昭答曰:“我要去见爹娘。”

    丁卓很有责任心的护送蔡昭来到蔡氏夫妇的居所后离去。

    “娘呢?”蔡昭给独自坐在外间的蔡平春行完礼,四下张望。

    蔡平春闻言,不禁露出宠溺的眼神,“你还不知道你娘么,每日清早不在梳妆打扮上花上大半时辰,那是一整日都不舒坦。”

    “还不都是姑姑惯的,有一回火烧眉毛大敌当前了,姑姑还好声好气的叫娘慢慢匀胭脂,不然擦在脸上不好看。”蔡昭一面说话,一面转身倒了杯热茶,回过身来亲手奉到彩平春面前,“爹,早起一碗茶。”

    蔡平春接过茶碗,稳稳的呷了几口。抬头看见呆呆望向窗外的女儿,纤瘦安静,他有心说几句,却不知从何说起。

    说来惭愧,当初生下蔡昭时,落英谷危机未除,他与妻子镇日忙碌的不是如何调养蔡平殊的身体,就是如何布置机关阵法,抵御外敌。

    某日他兴冲冲的去见姐姐,忽见庭院中有个粉嫩可爱的小小女童,软绵绵的头发束成两个圆鬏鬏,坐在小墩子上奶声奶气的背韵律歌。

    他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哦,这是他的女儿昭昭。

    小姑娘自小心宽讨喜,镇上孩童笑她没有爹娘,她会反问你家有没有一位天下第一的姑姑;弟弟蔡晗比她更受父母关怀,她会反过来可怜弟弟没机会受到蔡平殊的教诲;甚至与周玉麒定下亲事后,她都能自我安慰嫁去周家的种种好处。

    无论发生什么,昭昭总能尽量往好处看。

    蔡平春很是感激姐姐将女儿养的这样达观坚强,可他也内疚于自己与妻子多年的轻忽,以至于眼下不知该如何劝慰女儿。

    “昭昭……”他语气踟蹰,“你若实在担心那人,等行刑完毕,爹想法子将他带回落英谷囚禁,叫他过的舒坦些。”

    蔡平春抬头时,看见女儿正傻傻的望向自己手中的茶碗,“昭昭?”

    蔡昭似乎这才醒神,“……哦,谢谢爹。”

    又过了一阵,宁小枫总算将自己收拾的精致娇妩,一家三口才款款出行。

    “山芋呀山芋。”宋时俊背着手走在前头,“要出事的……”

    身后的庞雄信笑道:“掌门别念叨了,不是说魔教如今被吕逢春掌控了么,那姓慕的小子已经不是烫手山芋了。”

    宋时俊一脸忧虑:“根据本座苦心孤诣对抗魔教这几十年的经验来看,总觉得哪里不妥。”

    “掌门您拉倒吧。”庞雄信挖挖耳朵,“老爷子在时您只管吃喝玩乐,夫人在时您诸事不经心,别的掌门哪个都没您命好,哪来苦心孤诣几十年。”

    宋时俊骂道:“本座那是大智若愚大繁若简,脸上风淡云轻,心上都记着事呢!总之你看着吧,不经一场大事,昭昭不会这么容易对那姓慕的死心的。”

    庞雄信迟疑了一刻,“掌门,您……真的不介意小蔡姑娘与那姓慕好过么?”

    “年轻小男女嘛,这算什么。”宋时俊挥挥袖子,“本座乃通达洒脱之人,怎会拘泥那等凡俗观念。成家过日子,要紧的是一颗心,心。”老风流鬼一脸诚恳的指着自己的心口。

    庞雄信眨眨眼:“掌门是说你自己花楼逛的多了,所以也没立场说人家……”

    “老小子讨打啊!”宋时俊笑骂。

    这时杨鹤影从后头赶上来,眼看正元殿就在眼前,他迅速沉声道:“宋大哥,别忘了昨夜你我商议之事。倘若你能赞成将慕清晏押到驷骐门囚禁,以后杨家一定为您马首是瞻!”他看周遭人渐渐多起来,说完这句就匆匆向前走去了。

    庞雄信不屑的哼了声。

    宋郁之在原地悠哉的捋胡子,神情微妙:“杨鹤影这人啊,被他家老爷子养坏了。本事不够吧,心还大。哼哼,倘是真无后患了,我又为何不坚持将人关押到广天门呢?”

    “对了。”他转头,“郁之人呢。”

    庞雄信低声道:“三公子说要给那姓慕的沐浴更衣,叫他能体面的受刑。”

    宋郁之满意:“到底是我儿,既有胆魄,又宅心仁厚。”随即又忧心道,“茂之就这点不好,做事太凶,分毫不给人留面子,一天到晚得罪人,唉……”

    说话间,他二人与几名广天门弟子迈进了正元殿。大风小说

    周致臻低着头缓步向前走去,却被后头的蔡家三口叫住了。

    宁小枫见他眉心紧锁,神色憔悴,素来保养得宜的俊雅面庞仿佛数日之间老了许多,不由得歉意道,“周大哥,平殊姐姐的事你别往心里去。在她心中,您不是没有分量的。”

    “我知道。”周致臻苦笑。

    蔡昭也低声道:“周伯父,姑姑常对我说起小时候在佩琼山庄的岁月,说起您手把手的教她习武练字……她每个字,每个招式,都记得。”

    顺着女孩的话,周致臻思绪怅然。

    有些事,事后想来才分外伤怀。

    那日少年刚从外祖父家赴宴回来,父亲领着一个瘦弱矮小的女孩到他面前,说这是他的未婚妻。她已父母双亡,唯有幼弟一个,老庄主要儿子好好照料小姐弟俩。

    少年郑重答应了。

    少女虽然身世孤楚,但从无半分自苦之意,反而洒脱磊落,乐观开朗她会暗中周济生活艰难的旁支子弟,不着痕迹的指点后进弟子的修行,不论人家武艺高低她都一视同仁,坚持正直为人才是立身之本。

    除了庄主夫人对这未来儿媳不甚满意,周氏子弟大多喜欢她。

    彼时的少年,说不上对少女多么深情厚谊,只觉得她与闵家表妹一样,是妹妹,是亲人,是他的责任,他要尽心照拂。

    他不是不知道未婚妻对自己母亲与表妹微有芥蒂,但他觉得都是细枝末节的小事,作为晚辈与未来表嫂,未婚妻心胸开阔些,忍忍就过去了。

    当未婚妻偷偷离开佩琼山庄,在外面的天地中崭露头角振翅高飞时,他还觉得暂时分别也是好事,免得亲戚关系越闹越僵。

    再后来,未婚妻找他谈退婚事宜,他以为是小姑娘闹脾气,微笑着安抚过去了。

    但是一次两次三四次,被许多次提及退婚之事后,他察觉到了异样。他猜,未婚妻可能在外头遇到什么人了。

    他什么都没问,他觉得未婚妻自幼懂事识大体,就算一时糊涂,以后也会慢慢回转的。

    谁知,他没等到那一天。

    当未婚妻躺在床上,气若游丝的哀求他娶妻生子时,他知道,自己很早以前就已经失去她了。为了不叫命悬一线的未婚妻继续负疚,这次,他听从了她的话。

    时隔多年,周致臻以为自己已逐渐忘却了当初的哀恸。不曾想,当年的秘密这样猝不及防的被揭穿在他面前。

    那张大红烫金的婚书犹如一滩浓烈的鲜血,刺目惊心的泼洒开来,那支珠花玉簪更如一柄利剑,冷漠无情的将他刺了个透心凉。

    他记起来,当年曾隔窗见过未婚妻在灯下独自把玩着那支缠有珠花的玉簪,当时她脸上是喜不自胜的神情,目光缠绵婉转,情意深挚。

    如今他才知道,自己不像表面上那么宽宏大度,毫无介怀。他深刻嫉妒着那个未曾谋面的慕正扬,恨不能活活撕碎他。

    原来,他一直都喜欢着未婚妻,不是妹妹,不是责任,是男女之间的喜欢。不然不会几次回绝未婚妻的退婚请求,不会从头到尾装作不知道未婚妻身上的变化。

    他早就喜欢了,只是自己也不知道。

    等知道时,却已太晚了。

    蔡家三口还在温言劝慰,周致臻摇摇头,什么都没说,然后迈步进入了正元殿。

    戚云柯与李文训早早抵达正元殿,正在说话。

    李文训道:“掌门放心,观内一切如常。据各处巡守的弟子回报,除了丁卓夜里在庭院中练了会儿剑,樊兴家半夜溜了趟外厨房,并无任何人走动。”

    戚云柯苦笑:“等今日事毕,放兴家去镇上好好吃一顿。他出身富庶,父母疼爱,何曾清汤寡水这么多日子。不过这太初观的内厨房都手艺平平了,外厨房又能强到哪里去,唉。”

    李文训想了想,“对了,还有凌波和戴风驰躲在假山后说话。他们倒不是半夜出来的,是从晚饭后一直??碌缴钜埂!

    戚云柯:??!

    李文训:“掌门是不是奇怪他们哪来那么多话要说,据经过的几名弟子回报,他们戌时初刻讲的是昭昭的坏话,还胡乱猜测昭昭与慕清晏的关系,言语有些不大干净,回头得好好训导他们东拉西扯直到戌时三刻。”

    戚云柯:?!!

    李文训继续:“接着他们开始讲郁之的坏话,贬低郁之的武艺为人还有才干,结论是戴风驰比宋郁之强多了。从亥时末开始,他们议论起了慕清晏的下场,说等慕清晏关押到万水千山崖后,要如何如何羞辱收拾他,两人说的好不开心,一直哈哈哈哈哈的。”

    戚云柯:!!!

    “子时三刻的梆子敲响时,他们畅想完了未来日子,终于要回去了。”李文训道,“在回去途中,他们还说……”

    “好了。”戚云柯捂着额头,“李师兄你憋说了。”

    巳时正,五派掌门与李元敏,以及各派首要弟子,齐聚正元殿。

    蔡昭站在父母身后,看着宋郁之指挥两名弟子将慕清晏架了上来。

    他身缠铁锁镣铐,披着重重铁链,走一步都是叮咣作响。穿的是宋郁之的新衣裳,两人身量相近,倒很合身,可惜雪白的领口隐隐渗出血色来,显是伤口再度迸裂,就像走在布满尖利荆棘的通道中。

    因为伤势太重,铁镣又太重,慕清晏难以站立,宋郁之只好端把椅子给他坐。

    慕清晏抬起头,冲蔡昭笑了笑,就是脸色惨白泛青,活像个死人;转过脸,看向其余人时毫无表情。他本就生的明艳漂亮,衬上这么一副疏离冷漠的神气,尤其秀然出众。

    宋时俊忍不住无声喃喃,“高手啊高手。”

    庞雄信俯身凑过去,低声道:“掌门,当年你要是有这份容色,那年天下第一公子大会上就算打不过蔡平殊,也一样能拔得头筹啊。”

    “你给我闭嘴!”宋时俊差点气歪鼻子,要不是场面不允许,他真想回头暴揍自家小老弟一顿,白费了从小带他逛花楼见世面的情分了!

    站在正元殿门边的李元敏有些疑惑:“陈庆,张贺,还有司徒安城他们几个呢?怎么现在还没来。”

    一旁弟子拱手道:“禀告师兄,今日一早不知怎么的,那七八名弟子腹泻不止,如今在屋里歇息呢。”

    李元敏心头一紧:“是不是有人下毒?”

    “我觉得不像。”那弟子抓抓头,“要下毒也该冲咱们几个首座弟子来,下在那几个入门不久的弟子身上干嘛,何况只给七八个弟子下毒顶什么用?他们七八人睡一屋,我猜他们在屋里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才弄成这样。”

    李元敏放下心来,让其余弟子守在殿外,领着四名首座师弟往内走去。

    戚云柯四下环顾,除了自家女儿和二弟子戴风驰可能因为昨夜讲人坏话讲的太晚,这会儿还没起床,其余所有人都到齐了。

    他清清嗓子:“魔教肆虐天下两百年,幸有天下武林正道匡扶正义,虽屡经凶险,终保天下安宁。蒙三清上神庇佑,北宸老祖有灵,我等不肖弟子于数渝,是周家乃至江湖上一段佳话。

    素来一点就通的蔡平殊偏偏学这招湖畔月影时特别笨,总是练不好,反反复复需要未婚夫指点纠正。

    少年颇是好笑,点拨几次后忍不住调侃,“平殊妹妹这是怎么了,平常再难的招式你至多学三遍就会了,湖畔月影这么简单的一招你怎么老是忘东忘西的?”

    春光明媚的庭院中,少女一言不发,望过来的眼神幽深缠绵,似喜似嗔。

    这样的眼神他似乎见过?什么时候呢,在哪里呢?

    往事涌上心头,周致臻猛的一震,他想起来了

    蔡平殊在灯下含笑凝视那支珠花玉簪时,也是这样的眼神,幽深刻骨,似喜似嗔。

    原来,她也曾用同样的眼神望过自己么。

    那她是什么时候开始不再那么望向自己了呢。

    是在自己在不知第几次劝未婚妻不要与尖刻的母亲一般见识之后?还是自己一次又一次的在未婚妻与表妹之间一碗水端平之后?

    少女本来热切的眼神逐渐冷却下来,她开始不停的往外跑,留在佩琼山庄内的时间越来越少,曾经许诺婚约的青梅竹马,最终成为寻常来往的老友。

    周致臻呼吸急促,剑式开始凌乱。

    砰的一声,刀剑相击蔡昭奋力以刀锋逼近,凑到周致臻面前半尺之距时张开嘴,小金哨顺着链子垂在她颈间。

    她一字一句道,“姑姑说,喜欢一个人不是错。但若那人没有同样喜欢你,那就不要喜欢他太久了!”

    周致臻气海一阵翻涌,往事历历在目,锥心刻骨之痛犹如山洪袭上心头。

    蔡昭抓住这个破绽,举刀劈开剑锋,左掌啪的一记击中周致臻胸口膻中穴。

    周致臻心力交瘁,仆的喷出一口紫黑色的血,虚弱的靠墙坐倒在地上,心中一片混乱,只是翻来覆去的想着当自己一次次让平殊妹妹失望时,她当时是什么心情,是不是也像自己察觉慕正扬的存在时那么伤心落寞?

    周遭的轰鸣逐渐停止,所有的暴雨雷霆全部引燃完了。

    因为大殿正门与偏门俱被炸裂的砖瓦堵住,殿外的弟子一时无法进入,杨鹤影与李元敏却已经抖落一身土灰,气势汹汹朝蔡昭过来。

    周致臻倒地,蔡昭没有半分停歇,转身挥刀啪啪数声,慕清晏身上的铁链镣铐尽数断裂,宁小枫嘶声道:“昭昭,你别糊涂啊!”

    “糊涂不要紧,我来教训教训她就好了!”杨鹤影狞笑着挥剑扑来。

    蔡昭迅速转身,刀锋画了个半圆,重重压下冲来的剑锋。

    杨鹤影手臂一震,微有酸麻之感,心道这小贱婢功夫好厉害。他收拾起轻视之情,抖腕颤动剑尖,刺向女孩左臂。

    蔡昭依旧不去抵挡,而是继续横刀而向,刀背贴着剑锋沉沉荡开,同时再度咬起那无声的金哨奋力吹起来。

    杨鹤影连续两招都被荡开,恼怒之际,剑招愈发绵密紧凑,犹如狂风暴雨一般,然而蔡昭翻来覆去只用蔡平殊的大风川破晴刀法中的横字诀,左一下右一下的用刀背去贴对方的剑锋,偏偏艳阳刀是天下神兵,杨鹤影的宝剑根本劈不断它。

    这时李元敏终于赶到,径直一剑冲蔡昭背后刺去。

    蔡昭为了躲避背后的攻势,右肩侧身一闪,左肩顿时露了个破绽,杨鹤影大喜过望,因他右手剑刚被艳阳刀荡开,于是左手捏了剑诀,横臂劈掌而去,啪的一声正中蔡昭左肩。

    蔡昭闷哼一声,左肩格勒作响,显是部分骨骼碎裂。

    慕清晏目色泛红,挣扎想要起来,但多日重伤,高烧不止,此刻身上全无力气。

    宋郁之差点要扑出去,宋时俊拼命压低声音道:“你这个时候出去,是想挡住她,还是帮她救人!忍住,千万忍住!”

    杨鹤影正要得意,忽觉自己气劲不足,无法继续运至掌心。

    他呆呆的低头看去,只见蔡昭不知何时左掌指间又夹了四枚亮闪闪的乱魄针,四根针均有一半刺入自己腰腹大穴期门。

    杨鹤影半身酸麻,无法动弹,他迟钝的喊出:“不…好…”

    蔡昭提气翻身斜劈一刀,顿时血色飞溅,杨鹤影从左肩到右腹被直下一刀,皮肉绽裂,血流如注。

    杨鹤影惨叫着倒下,但包括他自己在内,大殿中凡是睁着眼睛的都看出蔡昭手下留情了,不然以艳阳刀的锋利,便是将杨鹤影整个人拦腰斩断也不难。

    蔡昭强忍左肩剧痛,转身应对李元敏,不过短短十来招,只听啪的一声,李元敏长剑被艳阳刀斩断,肩头被劈下一记,再无力握住剑柄。

    这时,众人头顶上又是一阵砖瓦碎石纷纷落下,抬头望去,只见殿宇顶部人影闪动,原来是殿外的弟子爬上屋顶了。

    刚才他们眼见大殿的门窗被炸裂后堵住了,留了几个人继续砸门后,剩下的人想起大殿屋顶还有两扇小小的天窗。

    谁知爬上去一看,恰好发现屋顶被炸开一个大洞,更合适大批人马钻进。

    正当殿外弟子高兴的往里爬时,忽闻天外一阵尖利的猛禽啸声,还不止一只。

    众人抬头望去,只见两头硕大无朋的金翅大鹏扑闪这一丈多长的巨翅来,罡风猛烈撞击在众弟子身上,当下就有几个惨叫着滚落屋顶。

    那两头金翅大鹏喙部尖利,两爪如铁钩,双翅更是力大无比,它俩或低空扑扇,或驻足梁宇,左挑右扇,不断的将屋顶的弟子往下拍打开。

    蔡昭望着两只巨大的金色身影,终于松开嘴里的金哨,疲惫笑了下。

    她等在大洞下方,落入殿内的弟子,她或用刀剑挑破肩头,或用刀锋轻划臂膀,一一弄伤后踢开一边。

    李文训身不能动,气的半死,极力发出吼声:“蔡昭,你竟然如此!”

    宁小枫害怕昏迷的丈夫出意外,一直抱着蔡平春不敢松手,只能尖声喊道:“昭昭你不能再错了,赶紧回头吧!”

    蔡昭头也不回,继续击伤落下的弟子小】

    【说】

    她早就不能回头了,从昨日求见慕清晏的时候起,她就不打算回头了

    昨日进入地牢,顺势从慕清晏的脖子上拿走了那枚金色小哨,这哨声人耳听不见,金翅大鹏却能听见;

    随后恳求去常家坞堡,当初她与慕清晏搜索常家祖坟后十分疲惫,又要漏夜下山,于是将多余出来的七八枚暴雨雷霆留下了,随手埋在坟场的某个角落,昨日祭拜时她趁樊兴家不备,又掘了出来;

    接着,她半夜弄晕樊兴家,将自己易容成他的模样,当时巡守观内的俱是各派弟子,便是青阙宗也多是外门弟子,大家都不熟悉樊兴家,黑夜中难以分辨真伪,她趁这机会,用金哨将两头金鹏唤到近处,并潜入正元殿,在各处要紧的地方预藏下暴雨雷霆,同时顺手在外厨房零星下了些泻药,少几个能拿剑的弟子也好;

    次日清早起身,先给父亲蔡平春下酥麻散,最后在言语间激起周致臻对往事的回忆。

    呵呵,落英谷果然风水不好,盛产魔女妖女。

    瞧瞧她,不过短短数日,就想出了这样欺师灭祖的恶毒计策!

    这时,除了还有三两名弟子继续与金鹏搏斗,屋顶基本清理干净。

    蔡昭挥出左腕上的银链卷住慕清晏的腰身,一扯之下碎裂的左肩一阵剧痛,使不出力气,慕清晏自己已是脸色惨白,失声喊了声昭昭,之后就说不下去了。

    蔡昭笑笑:“都这会儿了,你总不会再跟我说什么算了吧。”

    慕清晏咬住薄唇,死死的看着女孩,仿佛要把她的模样印进心里一般。

    蔡昭收刀回鞘,先自己跃上屋顶,再换过右手将慕清晏拉上去。

    宁小枫眼睁睁看着女儿要走,从腔内发出一声惨叫,“昭昭,你要去哪儿!”

    她想起落英谷历代魔女妖女的下场,俱是再无音讯,她害怕女儿也踏上老路,就此一去不回,不由得哭的满脸是泪,声声呼唤,“昭昭,你别走,你走了娘可怎么办啊!你走了还能回来吗!昭昭,你别走,昭昭……”

    宋郁之一愣,印象中的宁小枫一直是骄傲刁蛮,养尊处优,从未见她哭成这样。

    正在他恍神之际,忽觉背后一身响动,转头看去自家亲爹不知何时倏然起身,在庞雄信呆愣的目光下,冲头顶大喊,“蔡昭你个没良心的死丫头,你要放走姓慕的,放走就是了,但你自己不许走!”

    慕清晏也听见宁小枫的哭喊,怔怔的转头看向上方的女孩,心中乱糟糟的,既想拖着她,让她从此只有自己一人,又想让她回去,阖家团圆。

    这时,一颗泪珠重重砸在慕清晏脸上。

    他抬头看去,只见女孩俯身挂在屋梁上,泪水颗颗落下,但她咬牙继续提拉慕清晏。

    他似乎听见自己心底深处某一角轰然崩塌。

    宋时俊见叫喊无用,当下提气运功,唰的拔掉那四五根乱魄针,随后双掌连连击向大门处的巨石。宋大门主数十年的功力非同小可,只听轰隆几声,原本就被凿开一般的门口巨石纷纷碎裂,殿外弟子一拥而入而这时蔡昭已将慕清晏拉上金鹏背部了。

    “笨蛋,你们进来干嘛!”宋时俊冲弟子们大喊,“出去射箭啊,射那两头金毛畜生啊!”

    然而为时已晚,在众弟子射出的一阵箭雨中,两头金翅大鹏振翅高飞,愈行愈远。

    宋时俊对着哭成泪人的宁小枫束手无策,只好转身奔向李文训,七手八脚扒光乱魄针,一通推宫过血后,李文训奋力跃起,他此刻已气的目眦欲裂。

    “来人啊,手何在?给我快马追击出去!”李文训一手按住戚云柯的肩头,咬牙道,“掌门,请恕我僭越了。”

    随后他当着六派掌门与弟子的面,沉声宣布:“蔡昭勾结魔教,欺师灭祖,戕害亲长,伤残同门,罪不可恕!请各派速发追击令,号召天下武林同道,共同擒拿或诛杀魔教教主慕清晏与北宸孽徒蔡昭!”

    宁小枫惨叫一声,昏死过去,戚云柯露出痛苦之色,周致臻闭上双目,杨鹤影恨不能跳起来,亲自领兵追击。

    庞雄信悄悄走到宋时俊身边,低声道:“掌门,事情闹这么大……不好吧。”

    宋时俊摸摸胡子,讪讪道:“其实我也没想到,小丫头下手会这么狠,唉,我也不知道,走一步看一步吧。郁之,郁之呢?”

    两人转头搜寻,只见宋郁之独自站在中央。

    他呆呆仰望空洞屋顶中露出的天际,那样清澈湛蓝,高阔渺远,那样的决绝,一去不回。

    作者有话要说:唉,这本来应该是个一气呵成的近两万字的大长章,但是我到现在都没退烧,趁半夜醒来时脑子清楚,赶紧把已经写完的部分修改好发上来。

    剩下部分,只能说尽快更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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