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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霖还是死了。
虞姣沉默的绞着手指，微微颔首。
木门被人推开。
琦月端着药碗走了进来，看见已经苏醒的虞姣，清秀的眉头狠狠地拧起：“哼，醒的真早，那一摔怎么没有摔死你？”
“琦月！”陵煜低低的呵斥。
琦月瞬间将话语咽回喉咙，眸光又向陵煜投来，带着些许不甘：“陵煜哥哥！我有说错什么吗？！她一出现，陵山就没发生过什么好事！”
“还需要我再警告你吗？”陵煜的大手捂着隐隐作痛的心窝，看起来很是恼怒。
琦月担心陵煜的伤口崩裂，只好憋着愠意，冲着虞姣横眉冷哼，坐在陵煜的床沿，小心翼翼的舀起一勺药汁，吹凉送到他的唇边。
陵煜却挥了挥手推开，不肯喝药，拧起的眉头松了松，眉间留下了层层折痕，“姣姣，你别怪琦月，她就是刀子嘴豆腐心……”
“陵煜哥哥！”琦月放下药碗，忍不住耍起脾性的跺脚。
陵煜并不在意她的反应，继续开口：“你这几天昏迷的时候，都是琦月为你擦拭，琦月给你喂药……”
“我，我只是迫不得已！”琦月的小脸上漾着一片绯红，像是她先低下头有多么丢人似的。
虞姣没有料想到陵煜会为琦月说好话，“谢谢。”
“你少来这套！”琦月莫名有种被小丫头轻视的烦躁，趾高气昂的站起身，轻蔑的冷哼一声，“明天，跟着我去祭拜云霖，别忘了云霖是为了谁死的！”
虞姣一噎。
这句话听起来有些刺耳。
“我当然知道。”虞姣直视琦月凛冽的眸子，不卑不亢，“我会记住云霖的恩情，是他救的我……”
“谁稀罕！”琦月不以为然的翻了一个白眼，纤细的手指指着正卧床的花浅兮，盘起的发丝也稍稍散落肩头，“你只要不作妖就不错了，省得下一个大祭司也会为你搭上一条命！”
医坛里一片沉寂。
佝偻着身子准备为陵煜换药的老神医，闻言也不敢轻举妄动。
生怕触了陵煜的霉头。
盛怒的琦月口无遮拦，虞姣张了张口却无力反驳。
琦月说的对。
如果不是她的错误判断，如果她没有不声不响的跟着小殿下逃离……
云霖也不会落得这样的下场。
那个男人最后的苦笑，虞姣依旧是记忆犹新。
她虽然也为此迁怒到奕珏的身上，把一切的过错都推给了他，可是仔细想想，她当初更气的是自己不争气。
“琦月……”
陵煜刚刚开口，琦月就不耐的挥了挥小手，“我知道了！我已经说完了，不会再凶你的宝贝姣姣！”
琦月看起来是气极了。
毕竟她和云霖也算是青梅竹马，这种犹如亲人离世的悲痛，虞姣无法感同身受。
狠狠地甩上木门，琦月带着怒意离开。
陵煜静静的盯着木门上的裂痕，微微侧目看向一言不发的虞姣。
虞姣的小手紧紧地揪着被角。
“我没事。”
雨在一片沉默中，肃穆的下着。
琦月撑着一把花伞如约而至。
深色的油纸伞篆刻着密密的花纹，质朴的油纸花伞不见一点颜色。
琦月一如既往地把长发挽起，耳畔别着一朵小小的白花。
虞姣已经无恙，身着黑色布裙，立在细雨里像是随时飘零的雏菊。
清澈的眸子无神的盯着琦月，像是一只受了伤的小鹿。
“走吧。”
琦月斜睨了她一眼。
毛毛细雨湿润着虞姣的长发和衣衫。
琦月暗骂着她蠢，还是不动声色的将花伞朝着她的方向侧了侧，自己的半个肩膀却露在外面。
虞姣吸了吸鼻子，小手推了推琦月紧握着伞柄的手：“我没事。”
“你少来这套，别自作多情，”琦月不由分说的又把小丫头拉得更近，这会儿两个娇小的人儿都挤在伞下，“老神医说你小时候留下了病根，身子骨虚，要是你再晕倒了，陵煜哥哥不会放过我的……哼，我跟你说这些做什么……”
琦月红润的唇瓣张张合合，喋喋不休。
说到一半，又是忍不住侧目横了虞姣一眼。
虞姣就这样静静的看着琦月烦躁的模样。
沾着雨珠的睫毛颤颤的。
祭陵供祀着陵山寨历代的大祭司，一代一代的墓碑灵位摆放工整。
墓碑前的鲜花每日更换。
这里是风水宝地，陵山寨的习俗就是让大祭司安眠，在天之灵为陵山祈福。
虞姣跟在琦月的身后走进幽长的甬道。
最后一个新墓碑上刻着密密的碑文。
虞姣只认识中间拥簇的两个字，那是云霖的名字。
琦月直接把花伞塞进虞姣的手里，自己则是毕恭毕敬的跪在墓碑前。
俯下身子，冲着云霖的墓碑磕了两个响头。
白皙的额头上瞬间磕红，沾染一片黏湿的泥巴。
“还愣着做什么？”
琦月恨铁不成钢，小手敲了一下虞姣的腿弯。
虞姣一怔，连忙收起了花伞放在一旁。
学着琦月的模样也跪在云霖的墓碑前。
泥泞的雨水透过衣衫，浸在虞姣的膝盖。
冷到刺痛。
虞姣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
雨越下越大。
密密的连成一线。
虞姣有些睁不开眼，碎发紧贴在额前，映在瞳眸里墓碑上云霖的名字越来越模糊。
仿佛这样就能减轻她的罪过。
琦月本覆在云霖的碑前小声低喃，终于回过神来看见身侧湿漉漉的虞姣，有些于心不忍的开口，“行了，你快撑着伞站一边去吧……真没劲，回去还要给你煮姜汁……”
琦月虽然嫌弃小天祸这幅药罐子身躯，但也不再多说些什么。
因为虞姣是年幼时被关进阴暗潮湿的牢狱，常年不见光亮才有的病根。
琦月先前一气之下和陵煜争执过，陵煜却说是为了弥补她才会纵容她。
像是个毒妇的琦月，瞬间心底所有的妒意都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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