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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车门口，身穿着简陋雨衣，因为低温冻得双手僵硬的黑脸青年将捂在怀里的晚餐递给槐中月。
见槐中月接过之后，他并没有走，他深吸一口气，朝槐中月啪地敬了一个礼。
“今天，非常感谢谢夫人站出来替我们说话，我替我的兄弟们向您道谢！”
那双坚毅的双眸中带着强忍的泪水。
他不是没有过动摇，不是没有过质疑，他和他的战友们从没有一刻停下过为人民服务的脚步，可有时候看到那些高高在上的目光，听到那些理所当然的呵斥，甚至是看到战友为了救人而失去的鲜活生命，他心里也在问一句是否值得。
他背着女人奄奄一息的身体沉默地回到营地，脑袋里却一直萦绕不去战友在被土堆掩埋之前最后那一抹亮闪闪的眼神，他茫然又动摇。
但槐中月的愤怒和激昂无疑是给了他和许多跟他一样的同伴们以力量。
只要有一个民众还需要他们的帮助，只要有一个人还理解他们的付出，他就觉得值得。
槐中月张了张嘴，摇了摇头，只说：“你们辛苦了。”
黑脸青年抿嘴裂开一个爽朗的笑容，声音有力而洪亮：“不辛苦！为人民服务！”
他挺直了脊背，和槐中月告别：“接下来我们还要去救援就不多和您聊天了，入夜了可能会降温，您和您的朋友们多注意身体。”
看着他离开的身影，槐中月沉默地走进了房车。
余音去协助军队的工作，关妙仙正在给闻乐简换药，洛凭从去了医疗队就没有回来。
槐中月把晚餐放到桌子上，这一顿的份额是没有肉的馕饼和每人一袋臊子肉酱，这或许已经是安置点能提供的最好的晚饭。
她沉默地和谢堂恩吃完了晚饭，简单地收拾了一下房车，然后从空间里扒拉出两个热水壶注满了热水，还倒进去了一点玉液和之前存下的蜂蜜柚子茶。
谢堂恩从她手中接过了热水壶，槐中月又提上了几包干菜和午餐肉罐头，两人穿上雨衣出了门。
雨并不大，只在应急灯源的交织下织成一张奶白色的雾纱。
因为下了雨大家都躲在帐篷里，小公园一下子变得安静起来，只留下呼呼的风声。
“堂恩，如果我说……”槐中月迟疑了很久才开口。
谢堂恩停下脚步，认真地看着她。
“如果我说……我想……”槐中月低声地：“我想把咱们的粮食捐给他们，你会怪我吗？”
谢堂恩伸手抹去她脸上的雨水，夜幕的光辉中，男人的面庞变得柔和又温暖，他似乎有些欣慰，又有些高兴：“不会，月月，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
槐中月眼神悠远地看着那些冒着雨仍然奔跑在救援前线的绿军装们，“我从未有过这么迫切地冲动，想为他们做点什么。”
她本该明哲保身，本该独善其身，本不该因为早就见惯的生死和人性的丑恶而动容，但她再怎么伪装，其实她还是一个心软得一塌糊涂，又软弱的人。她没有办法理所应当地拥有着安稳强大的金手指却看着这些同胞们经历灾难，她的心根本不够硬。
槐中月自嘲地扯了扯嘴角：“可能被感染了吧，看着他们我忽然觉得，这个世界也没有那么的不堪，人类也没有那么的无药可救。”
只是刹那间的动容，就好像浸润过黑暗的世界的人看见光明的东西，就像不顾一切的守护。
谢堂恩将两个热水壶倒到另一边手上，伸手牵住了槐中月的手，两人慢慢地在雨幕中行走。
“这很好，月月。拯救永远比毁灭更有力量。”
他感谢这些人，让槐中月又重拾那种柔软，也让他放眼即动容。
“我们把我们之前存的粮食都捐出去吧，如果不够的话我们再从空间里添一些……”
“好！反正我们有房车，去哪儿我们都有地方住。我们还可以整理一点菜干，菌菇包和我们之前腌制的腊肉，这些都有出处……”
两人的交谈声逐渐在夜色中远去。
陈北明看见他们两个来送茶和物资的时候十分震惊，但随后很快就摆手拒绝。
他的表情严肃：“现在是非常时期，我代表我的士兵们感谢你们二位的付出，但是……”
“没有但是了陈队长！”槐中月不客气地打断了陈北明的话，她掏出一个一次性杯倒了满满一杯热茶塞到陈北明的手里。
“天气这么冷，你不喝，你也得给那些在外头吃风的士兵们着想！”
谢堂恩从帐篷外走进来：“我已经把另外一壶交给医疗队的帐篷了。”
槐中月从袋子里掏出两罐蜂蜜柚子茶放在桌子上，把陈北明按在椅子上。
陈北明急急忙忙护住颠簸的水杯，没忍住嘬了一口。
温热，微甜的液体滑入食道，抚慰了因为焦虑而饥饿而疼痛的肠胃。
谢堂恩也给他和槐中月拉了两张椅子坐下。
两人等陈北明把一杯茶慢慢喝完，忽然丢了一颗炸弹：“陈队长，我们有几千斤的粮食要捐。”
“咳咳咳咳——！！！”陈北明一时不备，被自己的口水呛得满脸通红。
他不等自己缓过气来，涨着脸大叫：“你说啥？！多少？！”
谢堂恩表情从容：“您没听错，我和月月在我们家小区楼下有几个仓库，里面存放着我们囤积的粮食，粗略估计大概有四千斤，此外还有一些水果和少量的肉类物资。我们决定要捐给军队。”
槐中月点头：“而且只捐给军队！”
陈北明张了张嘴，他脑子里乱糟糟的。
他想问这两人怎么会有这么多粮食，又想问为什么要捐出来，还想问难道他们自己不心痛。
但是最后只归于一句话。
他双眼通红，站起身，朝两人深深地鞠了一躬：“谢谢你们！”
槐中月和谢堂恩急忙站起来把他扶起身。
“陈队长，你可别高兴得太早。”槐中月打趣道。
“其实我们的目的，是要你们把我们护送回小区呢！”
陈北明连连点头：“这算什么困难！别说是护送了，举着你们俩走都行。”
他自然知道槐中月说这句玩笑话是为了缓解气氛，免去他的心理负担，于是也跟着也开起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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