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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她就强压着惊慌与心悸，转向太子，掷地有声道：“太子殿下，睿王没疯，我出宗人寺确实与他无关。因为父皇怕宗人寺环境不利养胎，早就将我解救出来了。”
此言一出，除了萧熠然，所有人脸上都一副“这女人在说什么东西”的表情。
宣帝隐约觉得情况不好，但他都没来得及叫停呢，沈若棠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撕掉了自己脸上那张清冷姝丽的面具，露出了底下的真容来。
“父皇，”她一撩裙摆再度跪了下去，“您接我出宗人寺，予我以假身份，乃是一片好意。我也知晓这番好意实在不该翻到台面上来。但眼见我孩儿的父亲，我夫君面临这样的指控，我便忍不了。”
全场静默，有人怒目而视、有人惊疑不定、有人目瞪口呆，就连萧熠然也闪满目讶然。
唯独没有人打断她。
事实上，几乎没人能在一个顶级催眠师想说话的时候让她闭嘴，就像菜鸡永远不可能打断超级法师的吟唱。
“父皇，太子分明是想借我莫名其妙消失在宗人府之事，打压我夫君。他首告我夫君杀妻，后又自打脸说我假死去威虎山了，并以此告我夫君与匪徒勾结。可我现在就好好在这，在父皇的庇护之下，足以证明太子说的都是子虚乌有之事！”
“宗人寺只听父皇一人调遣，素以行事隐秘著称。可太子殿下如此盯着寺中人的行动，也不知您是想试探什么？”
“父皇安排在牢中替我受过的那个女子，被隐秘送出去，转眼就叫太子殿下发现了，您是盯了宗人寺多久？”
“我夫君是曾战功赫赫，可他也曾伤痕累累九死一生。而他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大昭的江山社稷，为了大昭的黎民百姓。太子殿下，您又是为了什么，如此盯我夫君这么个交了兵权的闲散王爷呢？”
“你是为了得父皇的圣心；为了赢在朝臣面前的威望；为了赚天下民心。这本无可厚非，你身为储君，确实需要这些。但错就错在你以为是我夫君抢走了这些。”
说到这里，沈若棠对着太子勾唇一笑：“殿下啊，你错在不懂君臣有别。不懂臣子的功绩、威望、民心就是为君者的功绩、威望、民心。须知有明君方有能臣，这份知人善任的大胸襟，你实在差父皇太远太远！”
这一番话，说得太子萧熠轩脸色苍白，其余人的神色也是精彩纷呈。
*
而殿外，宸王带着一个身穿黑色斗篷并以大兜帽遮脸的人，对喜公公道：“看来今日父皇会很忙，我就暂且不打扰了。”
喜公公松了口气。
这人一个个往殿内带，事情就一点点变得越来越复杂，若是这节骨眼宸王还进去，也不知要生出何事端来，既然他生退意，喜公公自然不会拦着。
“哎，宸王殿下慢走，”喜公公送出两步道，“皇上最是想您，说您常年在外云游，人似野鹤闲云，仙气盎然，只是能坐在一起说话就倍觉轻快。所以您可千万记得再来呀！”
“那待此间事了，公公悄悄给我递个信儿，我便马上来看父皇！”宸王说着就对喜公公行了一礼。
若换了别的人要喜公公递消息，那都是要塞小礼的，而且这小礼人收不收还不一定。可宸王完全没有这个意思，一施礼就走了。
喜公公却没怪他，反觉得他这做派出尘脱俗，与殿内那斗的乌鸡眼似的两位大为不同。
老太监想：这宸王啊，回头一准儿能让宣帝放松心情。
而宸王走远之后，跟在他身边那位穿斗篷带兜帽的人便朝他靠近了些。
“辰哥哥，她为何会在殿内呀？她不是应该在我哥那么？”这声音婉转悠扬，分明是个娇滴滴的女子。
“这个问题，我也想知道。”萧熠辰神色沉沉。
女子又快走两步，都快贴到萧熠辰身上去了。
“不过，我现在不想知道了，有她在，我就不用再去睿王府了吧？”她轻快道，“我们要办的事儿，让她办也一样。”
宸王瞥了她一眼，与她稍拉开了几分距离：“这世上除了你，我谁都不信。狼面符至关重要，最好你知我知天知地知。明白吗？不过此女今日锋芒太盛，不是你回去的好时机。”
女子小声嘟囔：“我本也不想回去。”
她小跑几步将宸王拉开的距离补回，带起的风将她兜帽掀开一角，露出她娇花明月般的面盘了。
竟是真正的秦飞烟！
秦飞烟想挽宸王的手，可快碰到的时候，忽然想到什么，又讪讪地放下了。
宸王发现她的小动作，便索性停下来，替她再度拉好兜帽，严实地盖住了脸。
少女被他的温柔拨乱心弦，她红着脸低着头痴痴道：“辰哥哥，这辈子我只想守在你身边，哪儿也不想去，你不要把我再送给萧熠然，好不好？”
宸王眼底厉色一闪而过，要是当初她肯乖乖嫁入睿王府，哪里还需要现在这么麻烦！
他深吸了一口气，才压住心头躁怒，柔声道：“你若实在不想便罢了，我也不想你涉险。虽然消息说那东西在睿王府，但也未必是真。我再想旁的办法就是。”
说着，还颇为惆怅地叹了一口气。
秦飞烟听他叹息，心都要揪起来了，马上改口。
“辰哥哥，算了，我逗你玩的呢。还是我去吧。那睿王妃的位置本就是我的，只要拿回来，我自能在府中横行无忌，探起来也容易许多。”
萧熠辰却还继续装了装：“此事再议，如今你那侍女锋芒毕露，风头大盛，你若就此入睿王府拨乱反正，恐会有危险。还是等我再好好筹谋一番。”
秦飞烟见他如此为自己考量，感动不已：“辰哥哥……”
“好啦，我们上车说。”萧熠辰扶她上马车，等帘幔垂下，遮掉了所有可能的窥探后，他才问：“烟儿，你那个侍女，到底是和来路？”
“来路我不知，但父亲和哥哥待她一直都很不同。”秦飞烟一脸懵懂的样子。
“那你可知你哥为何要送她去药王谷？她是不是药王谷的人啊？”宸王继续套话，“这女子十分厉害，若弄不清底细，我便没保你在睿王府平安的把握。”
秦飞烟眨眨眼，试探着问：“她很厉害吗？也没多厉害吧？”
“她一介仆从，方才在殿内的那些话却句句戳在太子心尖上，这等眼界和魄力，怎能不厉害？”宸王叹道。
秦飞烟却对宸王的关注点有些不悦，只是没在面上表现。
她轻笑：“她打小就与我一起读书习字，若是这点眼界和格局都没有，我又哪里敢让她替嫁呢？这嫁过去岂不是两日就露馅了。”
宸王点了点她的鼻子，笑道：“有理！”
但他心里却觉得，秦飞烟并不如殿内高谈阔论的女子聪明。
不过，秦飞烟有句话说得没错，有些事确实可以让这侍女去做。只是，在这之前，他得弄清楚这女人究竟是个什么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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