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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说地宣帝面沉似水却不发一言；直说地太子面白如纸浑身发抖。
沈若棠见所有的铺垫都已经做好，气氛也烘托完毕，藏在宽大袖子里的小手就轻轻打了个响指。
没人能看见她的小动作，但跪在她身周的那个睿王府仆从、剿匪的将军，甚至不远处的禁卫首领曲映，都听到了那一声清脆的“啪”。
就像立好的多米诺骨牌被推倒，第一块撞到了第二块时发出的清响。
那几人心中也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这清响之后缓慢又坚定地崩塌了。
先扛不住的是那个自称睿王府仆从的人。
“皇上，草民认罪。草民虽然以睿王府仆从的身份去宗人寺送药，但并非睿王府的人，也不是受睿王的命令。”
“有一个神秘人给了我五十两银子，还给了我王府腰牌，我才按他说的做。做完之后，我就被敲晕关起来了，太子殿下就让我说是睿王指使。”
“睿王殿下为大昭黎明舍生忘死，草民却为了五十两银子如此攀诬他，实在死有余辜。如今说出真话，我也死而无憾了！求皇上降罪，还睿王爷清白！”
说着，他就“砰砰砰”磕头不已。
太子瞪圆了眼睛，这次终于能开口：“你胡说！分明是你自己来太子府，说要告睿王指使你去毒杀睿王妃！”
那人再不理他，只顾磕头。
太子提了一口气，还要再辩，他身边的那个剿匪的成副将竟也忽然“咚”地朝皇帝磕了个响头。
“皇上，罪臣也有话说！”
太子难以置信地看向他。
宣帝揉了揉眉心：“你也想说，这堆信件是太子假造的吗？的”
成将军道：“非也。此事和太子殿下毫无关系，是罪臣鬼迷心窍，想给迟迟攻不下威虎山之事找个借口。”
“之前在军中的时候，睿王殿下因我吃酒调戏民女罚我武士军棍，还将我降为百夫长，我心有怨恨，便捏造了这些书信。”
“今日，一介平民尚知睿王殿下守卫万民之艰，我这行伍之人却不知悔改地记恨陷害睿王，实在对不起身上这身衣裳，也对不起上峰的信任，我已没脸活在这世上，唯愿以死谢罪，还睿王清白！”
说着，他站起来就朝一边柱子上撞去。
沈若棠心里“咯噔”一声，她现在的催眠手段是有限制的，若是在催眠中让人自伤见血，她自己必然也会付出代价。当初她控制红儿去伤苏苒，她就当场吐血。
这将军若真的触柱而亡，今日她必然也会血溅当场！
但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萧熠然眼疾手快，隔空弹出一枚玉佩，直接将那将军点穴定住。玉佩去势很急，还将人撞退了好几步。
“该什么罪就什么罪，自有父皇定夺！”
说完这句话，萧熠然快走两步就扶住了已经摇摇欲坠的沈若棠：“你没事吧。”
沈若棠将喉头翻涌的腥甜味道咽了回去，缓缓摇了摇头。
但萧熠然见她脸色苍白，还是不太放心：“父皇，烟儿还怀着身孕，既然事情已经弄明白了，我就先带她去休息了。”
宣帝心中有鬼，怕人知道圣姑的事，自然巴不得疑似什么都知道了的睿王妃赶紧闭嘴滚蛋。
“滚。先在后殿内休息，朕回头再收拾你！”
萧熠直接打横把人抱了起来，头也不回地跟着引路的喜公公进了后殿。
那两个要以死给萧熠然证清白的人，求仁得仁，成了两具尸体。
而太子跪在皇帝面前足足哭诉了半个多时辰。
太子打小就被宣帝带在身边手把手教养，自然不会因为小事轻易废去。
宣帝弄明白了太子只能从宗人寺外围得一些微末消息后，便将他狠狠训斥了一通，勒令他闭门思过去，并无别的额外惩罚。
“多谢父皇隆恩！”
太子叩首谢恩，但头抵在地毯上的时候，那满是泪光的眼里就盈满了愤恨。
都是萧熠然！还有他那个该死的王妃！
今日这番奇耻大辱，他日他定加倍奉还！
宣帝单手支腮，皱着眉合着眼道：“朕还有一个问题。”
“父皇请问！”太子抬头，眼神又收敛回了无助愧疚，以及对皇帝满是孺慕的样子。
“你当初请旨剿匪，到底是想磨砺自己，还是想跟萧熠然别风头？”宣帝缓缓睁开了眼睛，不轻不重道，“朕要听实话。”
太子低着头：“儿臣不敢期满父皇，两则皆有，后者居多。”
“啧，”宣帝脸上有了明显的嫌弃，但该骂的话刚刚都已骂过，所以只是道：“这主意是府中哪个人出的？砍了吧。”
“你脚下的道，是储君之道，不是武将之道！为君者可以没有才能，但一定不能没有眼界格局和胸怀。”
“今日那女子巧舌如簧，却有一句话说的没错。君臣有别，望你回府思过的时候，顺便好好领悟一下这四个字。若领悟不了……”
宣帝拍了拍龙椅的扶手，长叹一声：“即便将来朕将这位置传于你，你也是坐不久的。”
这话不啻于一声惊雷，“轰隆”砸在了太子耳边。
“即便传位”，所以父皇还有不传位的意思，即便他是太子，也随时能被换掉。父皇的意思……
是能者居之！
宣帝见太子听完后就一副浑浑噩噩的样子，就知道他钻牛角尖了。
宣帝心中的失望情绪不由自主地蔓延开来，但他已不想说更多宽慰或提点太子的话。任由太子自己去参悟去琢磨。
“朕乏了，你下去吧。”
望着太子神思不属地离开的背影，宣帝不无失望地长叹了一口气。
他有些头疼地揉了揉眉心，喜公公赶紧上前递上一杯醒神养生的温茶水。
“陛下，好好休息一下吧。”
宣帝抿了一口茶：“后头那两个怎么样了？”
喜公公道：“还能如何，小别胜新婚，更何况还弄清了前缘，此时正互诉衷肠呢！呵呵呵。”
宣帝眼神锋利地扫了喜公公一眼，“你的意思是，他两人说的都是真话？”
“老奴觉得，睿王妃的话不尽然。这不，他俩现在正在后头为欺君之罪犯愁呢！”
宣帝冷沉沉道：“砍了就不用愁了。”
“是呀。宗人寺之事，确不宜外宣，”喜公公叹了口，小声嘀咕，“就是可怜了小皇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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