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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歆没醒，秦夫人却来了。
看见秦夫人，玉瑶连忙福身：“夫人万福。”
“嗯，起来吧。”秦夫人点点头，皱眉，“这响晴白日的，歆儿怎么还睡着呢。她现在可是越发的懒了。”
玉瑶连忙替秦歆辩解：“没有，夫人。大小姐不是懒，她昨天是……”话说到一半，玉瑶忽然明白了什么，有些诧异地看着秦夫人，“夫人，您不知道昨天发生的事情吗？”
秦夫人有些奇怪地问：“昨儿莫非发生了什么事，是我该知道的？”
玉瑶没说话，挣扎地站在那里，脸色变了又变。
其实，玉瑶并不太敢把昨天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秦夫人。可是想到昨天秦府一直没派仵作回来，自己也忍不住有些疑惑。加上对秦夫人的素来尊敬，最终，玉瑶挣扎了半天，还是选择告知秦夫人：“是这样的，夫人。昨日小姐和奴婢出门去延庆楼，被人诬陷了……”
玉瑶把先前的事情，原原本本跟秦夫人说了一遍。
秦夫人坐在那里听着，听得脸色变化了好几次，难掩怒气。
居然还有这样的事情。
居然还有这样的人！
真真是太无耻了！李家那个女子也不是个好的，还未成亲呢，便能跟两个对她有心的男人如此亲近。这，这还得了？
等玉瑶说完，秦夫人已经气得胸脯起伏，狠狠一掌劈在茶几上，怒道：“好个李悦，好个韩兆林和薛义！这件事若不是他们做的，那就有鬼了！真是欺人太甚！”
眼下仗着镇国公不在京中，那些个二流三流的小门小户都能欺到他们头上。真正是没王法了！
玉瑶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惭愧道：“夫人，奴婢有罪。”
秦夫人皱着眉头看了玉瑶一眼，心气的确有些难平。但她向来处事公正，倒也没有因为玉瑶的一时失误而责怪于她：“行了，你能有什么错，起来吧。真要说有错，这件事也是诬陷你的人做错了，不是你。”
玉瑶感激涕零，连连磕头：“多谢夫人！”
秦夫人点点头，想想方才玉瑶说的话，皱着眉头问她：“你方才说，昨天是大老爷一直让你们出去，你们这才出门的？”
“是。”玉瑶抹抹眼泪，“咱们大小姐的性子，夫人您也晓得。她实在不是个爱出门惹风头的人，要不是听了大老爷的话，没什么事，她又怎么会出门呢。”
秦夫人皱眉：“这事儿真是怪了。偏偏是大老爷让你们出门，偏偏大老爷一让你们出门，你就替歆儿挡了一劫。这岂不是太巧了吗？”
玉瑶微怔：“夫人的意思是？”
秦夫人低头看着她：“玉瑶，我的意思是，你不过是秦府的一个丫头而已。就算你的确是一时气愤杀了人，的确是秦府没管教好你……可对秦府来说，你也不过是个下人罢了。豪奴伤人的事情，镐京年年都有。单凭着这么一件事，也不可能对咱们家这样的豪门大家造成什么太大的伤害。”顿了顿，秦夫人又冷道，“但是，倘若当街杀人的是歆儿，这件事就不一样了。”
玉瑶顺着秦夫人的话想了想，不由悚然而惊：“夫人的意思是，这些人，原本是冲着小姐去的？”
“谁知道呢？”秦夫人冷然道，“我也不过是猜测而已。”
在内宅里混了那么多年，秦夫人虽然有时候天真了些，骨子里却不是傻子。
玉瑶听着秦夫人的话，只觉得句句有理。
她默默地低下头，神色慌乱，慌乱中却又有一丝庆幸。
这样说来，倒是她给秦歆挡了个灾。
原本玉瑶还在心怀怨气，觉得自己不该出门就遇此横祸，这会儿却是完全释然了。
她宁可自己受屈，也不愿意让秦歆受屈。
秦夫人也是坐在旁边，默不作声地想着什么。
两人都没说话，忽然听见秦歆冷静的声音启口：“娘，你刚才说得很对。”
“歆儿。”秦夫人一怔，连忙去看自家女儿，风韵犹存的眼睛里写满慈爱，“你醒了。”
“嗯。”
秦歆点点头，打个哈欠，从床上坐了起来。
看见秦歆疲惫的模样，秦夫人心疼得要命，连忙唤玉瑶去打洗脸水来让秦歆好好清醒清醒，一边问秦歆：“昨天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
秦歆伸了个懒腰，懒洋洋地道：“娘，刚才玉瑶不是都跟你说过了吗。”
“你这皮猴儿。”秦夫人看着秦歆这惫懒的模样，好气又好笑地道，“我方才是听玉瑶说了，可我现在要听你说。你说，昨天到底是怎么回事？”
“就是那回事。”秦歆淡淡道，“一个和我素昧平生，从未见过一面的小二，要用自己的死亡来陷害我……母亲，既然这话说到了这里，那我也想问问你。你觉得，一个和我毫无利害关系的人，会无缘无故地用死亡来诬陷我吗？”
秦夫人摇摇头：“当然不会。”
“所以啊。”秦歆勾起了粉润的唇角，淡淡道，“这件事，必然有蹊跷。而且，这蹊跷还不小！”
要么是有人买通了延庆楼的小二，让他来诬陷自己。
要么，这延庆楼的小二，自己也是旁人布下的棋子之一！
秦夫人顺着秦歆的话想了想，觉得有些头疼。
外头的事情太过复杂，秦夫人一时之间确定不了。然而有一件事，她却是现在就能确定的。
“说到底，这一切都得怨你大伯。”秦夫人杀气腾腾地在房间里走了几步，冷笑道，“也不知道他是吃了几斤猪油，居然能联合外人来害自家的侄女儿。等着吧，我这一次非得把他告到老夫人面前去不可！”
秦夫人说干就干，扭头就走。
秦歆静静看着秦夫人的举动，倒是并未阻拦。
事实上，她自己也很想让把这件事捅到秦老夫人那里去。
毕竟秦歆也很好奇。这个脓包得不行的大伯，到底是什么时候，和外头的人勾结上的？
秦夫人从秦歆的院子里杀气腾腾地冲出来之后，便直接前往秦老夫人住着的正院。
秦歆略略梳洗片刻，也跟着秦夫人一起去了。
玉瑶原本也要去，却被秦歆按着肩膀逼着留下，在她自己的房里补觉。
正院那边，老夫人年纪大了，这会儿正迷迷糊糊地坐在椅子上打瞌睡。
秦夫人带着秦歆，怒容满面地来到门口。
她好歹还保留着理智，吩咐门口守门的婆子：“去，进去通传一声，就说我和大小姐来了。”
婆子知道老夫人正睡着，陪笑道：“夫人先进去喝杯茶吧，老夫人这会儿正歪着呢，且得过一会儿才能睡醒。”
“我等不了了。你既然不通传，那我就自己进去好了。”
秦夫人却是冷笑一声，推开婆子，便大踏步地迈进了秦老夫人的院子。
婆子吓了一跳，连忙想要阻拦。
秦夫人却哪里会给婆子阻拦的机会，三步并作两步，很快就进了秦老夫人的卧房里。
秦老夫人正在碧纱橱后头歇觉。秦夫人整理一下衣服，在碧纱橱外头就扑通一声跪下了，大声道：“儿媳带着歆儿，来找娘说话了！”
秦老夫人吓了一跳，迷迷瞪瞪地醒来。
被人吵了清梦，秦老夫人自是有些不悦：“志儿家的，你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也不通传一声就进来了？”
秦夫人低头道：“娘，您恕罪。实在是兹事体大，没有通传的时间了。”
秦夫人是个靠谱的人，很少胡说八道。
她说外头出了大事，秦老夫人考虑考虑她平时的为人，也就信了：“外头出事了？出什么事了？严重不严重？”
“虽然事情已经解决完了，但这件事还是很严重。”秦夫人沉声道，“娘，您一定要为歆儿做主啊！”
秦老夫人一听这事是关于自己孙女的，吓了一跳，连忙心肝肉儿地叫了一通，招手道：“歆儿，快过来让我看看。这到底是怎么了？”
秦歆走到秦老夫人身边，笑了笑：“祖母，您别怕。昨天的确是出了一点事，只是说到底，最后也是有惊无险地过去了。”
话里有话。
“昨儿个出事了？”秦老夫人果然也没有忽视秦歆话里的玄机，皱眉问道，“昨天出事的事情，我怎么都不知道。”
秦歆淡淡一笑：“孙女也不知道啊。昨日孙女和玉瑶一起去延庆楼吃茶，谁知吃完茶下楼的功夫，就有个小二死在了那里，接着便有人诬陷我和玉瑶，说是我们杀了那延庆楼的小二。”
秦歆唯恐秦老夫人对这件事不上心，特地把自己也说进了这件事里。
果然，秦老夫人一听便怒了，青着脸色一拍桌子：“真真儿是胡说八道。我们秦府虽然只是个中上等的人家，但也是累世公卿，富贵满门。我家的女儿，何苦去杀一个成日奔波，在外头出苦大力的店小二？你们根本就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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