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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不是因为秋芳肚子里的孩子！”秦大夫人怨气冲天地冷哼，“母以子贵。秋芳平时不过是个猫狗一样的玩意儿，这会儿也借着孩子的身份尊贵起来了。咱们若是不给她治病，岂不是白白落了外人的话柄，说咱们苛待下人，说我刻薄善妒么。”
“娘亲说笑了。在女儿心里，娘亲永远都是最最温和柔善的女子。”秦若莲小心翼翼地拍了一句马屁，又道，“其实女儿认为，咱们这院子里，已经有了两个嫡子了。既然如此，秋芳的那个庶子庶女生不生下来，又有什么大不了的。庶子就算再矜贵，还能贵过嫡子去不成？”
秦大夫人听得一凛。
秦若莲这话，算是搔中了她心底的痒处。毕竟从一开始，秦大夫人就没打算让通房丫鬟生下属于秦大老爷的孩子。秋芳怀孕，实属意外。
只是，既然秋芳已经怀孕了，这话就不能再这么说了。
要不然，这件事一旦传出去，外人都会说她气量狭小，容不下庶子庶女和姨娘……到时候，她的名声不就完了吗？
“若莲，这孩子既然已经来了，那就是命中注定的事情。”秦大夫人沉默了一会，叹气道，“秋芳既然命里有了这个福气，为娘的也拦不住。既然如此，咱们也只能别再想什么矜贵不矜贵的了，一视同仁吧。大不了等秋芳生了孩子之后，把孩子抱到我身边来养，别让他跟着狐媚子学了一身的妖道习气，也就是了。”
秦若莲听着，默默看了秦大夫人的脸色一眼。
一视同仁，秦大夫人说得倒是轻巧。
只是，她当真做得到吗？
见秦大夫人脸上并没有什么愤怒和释然的情绪，倒是嗟叹和感慨多些。秦若莲便猜出了，秦大夫人对这件事的看法。
看来秦大夫人对秋芳，果然是极为不喜的。对那个孩子，也是看作了拖油瓶呢。
她先前表现出的一切大度和从容，都不过是对自己的麻醉，不想让外人看出她心里的怨气罢了。
既然如此，若是自己能帮着秦大夫人，除掉那对母子……
秦若莲眼珠子转了转，笑道：“娘，照女儿看，您话也别说得太早。女子怀胎要八九个月，这秋芳的孩子才刚怀上多久，能不能生下来都是两说呢。她也未必就有这个福气，能生下属于我们秦家的孩子。”
秦大夫人唇角听得下意识一展，露出一丝笑容来。
她随即又想起自己的身份，皱着眉头斥道：“好了，若莲，不许说这种不吉利的话。”
秦若莲将秦大夫人的表情看得清楚，心里知道，若是秋芳当真流产，恐怕最开心的就是秦大夫人了。只是，这话不好点明而已。
不过……若是她能帮着秦大夫人，把秋芳的这个孩子截下来，不让他来到人世……到时候，秦大夫人一定会感谢她的吧？
既然如此，她就这么做好了。
秦若莲笑着福了福身，道：“母亲，女儿知道了。“
秦大夫人点点头，又跟秦若莲说了一会子话，挥挥手让秦若莲走了。
离开大夫人院子的路上，秦若莲从秋芳的房间旁边路过，隐约听见里头传来细碎的哭声。
秦若莲的脚步顿了顿，勾起一抹冷笑。
这就哭上了，未免也太早了点。
很快，她就会让秋芳哭得更惨呢。
也不知道秋芳流掉孩子的时候，会哭成什么样。反正到时候，秦大夫人肯定是会很开心的。
想到秦大夫人可能会许给自己的好处，秦若莲加快脚步，哼着小曲离开了。
……
从被秦歆拒绝的这天开始，秋芳便活在了提心吊胆当中。
事实证明，她的提心吊胆，并非是全无道理。
清明时节的晚上，秋芳刚要睡觉，被子里就钻出了一条长蛇，怕不有丈把长。
那蛇吐着信子，满身的腥味。一双眼睛蜡黄蜡黄，身上的鳞片底下，似乎还有许多寄生虫在蠕蠕而动，看上去简直令人胆寒！
秋芳吓得大叫，整个人瘫软在地。家丁们听见声音连忙赶来，抓住了那条蛇的七寸，将它打死了。
得知这件事，秦大夫人也不以为意，只是吩咐秋芳小心些过日子而已。
秋芳却一把鼻涕一把泪，连连表示这件事肯定不是凑巧，而是有人要害自己，还有自己肚里的孩儿。
秦大夫人一听这话，心里便有些恼火，冷着脸色问秋芳：“既然是你说有人要害你，那你不妨说说，这个要害你的人，到底是谁？”
“这个……”
秋芳顿时就不敢说了。
不敢说归不敢说，秋芳的视线却落在大夫人身上，轻飘飘地打了个转儿。
秦大夫人顿时就被她给气笑了。
“你不敢说，那我来替你说。”秦大夫人的手掌往桌子上重重一拍，激起“啪”的一声闷响，“你心里觉得，是我在害你，想弄掉你肚子里的孩子，是不是？”
秋芳吓了一大跳，连忙辩解：“夫人，奴婢，奴婢绝对没有这个想法啊！奴婢不敢！”
“不敢？你有什么不敢。”秦大夫人冷笑，“你连私自怀上孩子的事情都敢做，还有什么是你不敢的。你给我滚出去，不要再在我面前晃悠。要不然，我一定让你后悔莫及！滚！”
说着说着，秦大夫人一声怒喝。
秋芳不敢再在秦大夫人面前晃悠，哭着跑了。
秦大夫人发怒的事情，很快就传遍了大半个秦府。
秦歆听见这些事情的时候，正在院子里练武。
听见秋芳在秦大夫人跟前的举动，秦歆挑了挑眉，有些啼笑皆非。
“以前我看秋芳，还觉得她是个聪明丫头呢。”秦歆忍不住感慨，“这一次，她怎么净出昏招啊。”
“秋芳也是急了。”玉瑶送上一方帕子给秦歆擦汗，道，“这几天，听说她身上已经出了好几次类似的事情了。只是先前的事情更隐蔽，也更无迹可寻而已。她一直憋着想跟大夫人告状呢，这不，这次抓到这条蛇的事儿，就去找秦大夫人了。”
“可是，秋芳忘了一点。”秦歆淡淡道，“恐怕我大伯母从一开始，就不愿意管她的闲事呢。”
别说秋芳的被子里只是钻出了一条蛇。就算秋芳今天就横死在了院子里，秦大夫人恐怕也只会念几句佛号，再在口头上惋惜几句秋芳，也就罢了。甚至，秦大夫人这心里，还有可能会为了秋芳的死，而欢天喜地呢。
说到底，秦大夫人虽然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人，却也不是菩萨。
秋芳的存在，已然威胁到了秦大夫人的自身利益。在这种情况下，秦大夫人还能让她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活着熬日子，就已经算是厚道了。
只是，仅仅是厚道，对秋芳来说显然是不够的。
“等着吧。”秦歆擦完了汗，把宝剑往旁边一扔，说，“秋芳很快就会来找咱们了。”
事情，果然如秦歆所言。
没过多久，秋芳便又哭哭啼啼地找上门了。
只是这一次，秋芳也学乖了。
她没再在大庭广众之下找上秦歆，而是选在了一个安安静静的夜晚，穿了一身粗使丫鬟穿的粗布衣裙，来到了秦歆的院子。
秦歆看着刻意打扮得不起眼的秋芳，笑问：“来的路上，你遇见什么人没有？”
“没有。”秋芳擦擦眼泪，小心翼翼地回答，“奴婢一直很小心，就怕被人看见。”
“没看见就好。”秦歆淡淡说，“你可要知道，你最近已经惹了不少人的眼。你要是让人发现自己来过我这里，那就连我也护不住你了。”
“大小姐……”
秋芳听得暗暗惊喜。
听秦歆话里的意思，是要出手护着她了？
秋芳生怕秦歆反悔，连忙磕了个响头：“承蒙大小姐不计前嫌。秋芳往后，一定唯大小姐您马首是瞻！若敢违背这个誓言，往后五马分尸，天打雷劈，死无葬身之地！”
秋芳满以为，只要自己的誓言够毒、态度够诚恳，秦歆便会答应。
谁知秦歆却摆了摆手，淡淡道：“你先别急着道谢，我可没说要帮你。”
“大小姐？”
秋芳一愣。
秦歆看着她，意味深长地笑：“秋芳啊秋芳，你知不知道。你肚子里的那块肉，是我名义上的弟弟妹妹。他的嫡母，更是我的大伯母……总之，和这件事有直接关系的人，几乎都是我的长辈呢。我一个二房的侄女，有什么资格、有什么理由，去掺和长辈的事情？”
“啊……”
秋芳一愣，这才意识到，她居然忽视了这一点。
先前她只是觉得，秦歆在祠堂事件里展示出的聪明才智，足够保护她和孩子。谁知秦歆对这件事，竟也是有心无力！
秋芳顿时控制不住的想哭，心里一阵怨恨不甘。
难道这回，当真是老天也看不惯她耍手段上位，想亡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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