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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歆落了个清静，安安生生地坐了下来。
眼看着刘三走了，狱卒们也纷纷离开。
天牢是个安静的地方。周围除了秦若莲的哭声之外，再没了其他的声音。
秦歆看看外头的天色，索性就开始盘膝打坐，五心向天。
凤凰莫名而死这件事，一时半会是解决不了的。对此，秦歆虽然有心要想个办法从这里脱身，奈何条件不够。
所以眼下，她能做的事情，就只有等。
等到出现了合适的条件，她再出手，也不迟。
隔壁的秦若莲哭了很久很久。直到声嘶力竭，才慢慢地停下。
哭完了，她下意识地回过头，想看看秦歆在做什么，是不是也和自己一样的狼狈。谁知这一抬眼，秦若莲却看见，秦歆居然在练功！
她怎么可以如此的气定神闲。
难道她不知道，现在的情况已经紧急到了什么程度吗？
还是说，秦歆只要将自己拖进了这潭浑水里，便已经心满意足了？
秦若莲被最后一个念头气到了，险些气歪了鼻子。
她越想越觉得，这个想法是对的。
眼下的局面，已然如此危急。若非是满足于将自己扯进浑水，秦歆又怎么会有闲心在这里练功！
“阿姐！”
秦若莲尖叫了一声，声音接近凄厉。
秦歆闻声，有些不悦地转过头，小手指掏了掏耳朵，抱怨道：“我说二妹妹，我还没死呢，你嚎的是什么丧？”
“你……”秦若莲咬牙切齿，“阿姐，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拐着弯地损我。你简直没有心肝！我且问你，凤凰的死，你究竟打算怎么收场？”
秦若莲说着说着，又忍不住吼了起来。
秦歆正要说话，目光却忽然聚集到秦若莲的裙角。
今天秦若莲穿着的，是一色浅月白的长裙。她瘫倒在地的时候，长裙裙摆散开。一根不经意间沾在上头的艳红色羽毛，便这样暴露在秦歆眼前。
这羽毛……
秦歆忍不住挑了挑眉。
秦若莲恼怒地瞪着秦歆，还没发现裙摆上沾着羽毛的事情：“阿姐，你说话啊！你是不敢说话了吗？”
秦歆蹙眉，指了指秦若莲的裙摆：“二妹妹。你在如此咄咄逼人之前，不如先跟我解释一下这根羽毛的来处，如何？”
“我……”
秦若莲一惊，连忙低头看向自己的裙摆。
随即，那根火红色的孔雀尾羽，便触痛了秦若莲的眼睛。
秦若莲惊呼一声，手忙脚乱地扯下裙子，盖住那根羽毛。
然而，她的动作对于秦歆来说，未免太晚了！
“二妹妹，事到如今，你才想起来要掩盖这个痕迹，未免也太迟了。”秦歆冷笑，“我忽然很好奇，那只凤凰到底是怎么死的。”
“我、我怎么会知道。”秦若莲的心砰砰跳得厉害，转过头去嘴硬心虚，“我先前也没有见过那只凤凰……不，那只凤凰在离开秦府之前，应当是由祖母身边的人拎着的。兴许我就是在那个时候接触到了这只神鸟，身上才会沾了它的羽毛呢。阿姐，你、你可不要胡思乱想！”
秦若莲急着为自己剖白，说起话来颠三倒四、语无伦次。
秦歆听着，不由冷笑了一下，慢条斯理道：“二妹妹，你也太着急了。我还没问什么呢，你倒是一股脑就招出了这么多。啧啧，你要是当真做了什么坏事，还不得被人一眼就瞧出来？”
“阿姐，你说笑了。”秦若莲勉强勾了勾唇，“我什么时候做过坏事了。阿姐你、你可不要冤枉若莲才是。”
秦歆悠然一笑：“二妹妹，你弄错了一件事。”
秦若莲问：“什么事？”
“你忘了，眼下最重要的事情，不是我冤没冤枉你。”秦歆盯着秦若莲，一个字一个字地说，“我和你，都是秦府的人。我们秦府现在是一个整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如果秦府没能和凤凰的死撇清关系，那么不管是我还是你，都得死！”
秦若莲听得脸色一白，勉强维持着最后的镇定：“不，不会的。贵妃娘娘她明察秋毫……”
“得了吧。”秦歆不耐烦于秦若莲的愚蠢，直接打断了她，“直到现在，你居然还把希望寄托在你的贵妃娘娘身上，真是愚不可及。我问你，如果你让你的奴婢去做了一件坏事，却被人发现了。那么，你为了自保，会怎么处理这件事？”
“……”
秦若莲没说话，俏脸却是一片煞白。
她遇见过相似的情景。
当时，她毫不犹豫地出卖了那个替她做事的下人。任由那个下人被秦大夫人拖出去乱棍打死，她始终不管不问，甚至都没有为此多说一个字……
事到如今，林贵妃成了她。而她，则成了当初的那个下人。
秦若莲咬紧了嘴唇，眼底渐渐浮现恐惧。
如果她是林贵妃，她也不会帮自己的！
她该怎么办才好！
“阿姐！”秦若莲低呼一声，整个人扑到秦歆面前，惶恐不安地看着她，“我、我该怎么办才好？”
秦歆冷笑一声：“事到如今，你才想起来问我，岂不太晚了些。”
秦若莲心乱如麻，流下泪来。
秦歆懒得再理会她，转头去继续练功。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这一整天，没人来给她们送食物和水，也没有人搭理她们。
刘三站在天牢外头，往里看了看，冷笑道：“你们都按我的吩咐去做了吧？”
“回刘公公的话，咱们兄弟向来是把您的话记在心里的，不敢有一时一刻遗忘。”天牢的狱卒低头，笑得谄媚，“您就放心吧。这两个丫头进了天牢之后，连一个多看她们一眼的人都没有。保证让她们过得安安静静的，耳朵里都能长出草来！”
“很好！”刘三阴狠一笑，“你们做得不错。”
唯有绝对的安静，才能催发出人们心底的不安。
像秦歆和秦若莲这样的大家闺秀，都是从小被宠溺到大的水晶人儿，沉不住气的。只要将她们放在天牢里、晾上一阵子，她们就不打自招了。
“继续晾她们一个晚上。”刘三冷笑，“明天一早，我再来提审她们。”
说着，刘三往狱卒手里放了一把金瓜子。
狱卒掂了掂手里金瓜子的重量，顿时喜形于色：“知道了，刘公公。”
刘三转身便走。
狱卒得了刘三的命令，越发下了狠心，要将这件事办好。
为了确保秦歆和秦若莲听不见外界的声音，那狱卒索性挪到了天牢外围。
深夜时分，月黑风高。
秦若莲哭得嗓子干哑，已经彻底哭不出来了。
她趴在稻草上，恨恨地看着秦歆。
绝望了一阵子之后，秦若莲将心底的怨念，全都一股脑倾泻在了秦歆身上。
同样是面对着这样的情况，秦歆为什么就能如此冷静。一定是秦歆有保命的法子，却不肯告诉自己。说不定，她甚至是想让自己为她填命呢！
这个恶毒透顶的贱人！
秦若莲在心底大骂。
可她却没想到，要不是她先前听了林贵妃的命令，亲手拧断了那只凤凰的脖子，眼下又怎么会落到这样的下场。
“阿姐，你害死我了。”秦若莲努力从喉咙深处挤出声音，“我要是死了，我绝不会放过你！”
秦歆皱着眉头看了秦若莲一眼：“你又在发什么神经？”
秦若莲刚要说话，面前忽然有一阵凉风吹过。
秦若莲一惊，看向门口。
不知什么时候，一道修长若孤松的男人身影，已经出现在了那里。
秦若莲惊骇欲绝，张嘴就要叫。
“闭嘴！”秦歆低喝一声，目光如冷电一般狠狠瞪向秦若莲，“你想死吗？”
秦若莲停下了叫声，视线仍然是惊疑不定地落在那个男人身上。
袁景知穿着一袭夜行衣，大步走进天牢。
看见他来，秦歆顿时就松了口气，心里终于有了底。
袁景知沉声问：“今天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不知道。”秦歆蹙眉，缓缓摇头，“我看见的东西，也只有那么多而已……秦家带去的凤凰死了，有人借题发挥，说秦家对皇后不敬，就是这样。”
袁景知问：“那么剩下的事情，你就一概不知吗？”
“也不是完全不知道吧。”秦歆想了想，冷眼看向秦若莲，“譬如杀死那只凤凰的人，到底是谁？”
秦若莲心头猛地一跳，脱口而出：“不是我！”
秦歆嗤笑：“奇了怪了。我又没说那个人就是你，你那么大反应干什么？”
“你！”
秦若莲噎住。
袁景知蹙眉，打断了秦歆和秦若莲之间的明枪暗箭：“好了，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你先说说，这件事要怎么解决吧。”
秦歆嗯了一声，沉吟片刻，问袁景知：“你能不能接触到那只凤凰的尸体？”
“能。”袁景知颔首，卸下背在身后的包袱。包袱打开，里头火红一片，赫然便是那只死去的凤凰，“宫里的人把凤凰扔了出去，我怕你还有用，就顺手捡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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