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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说着，代宗的脸色越发难看，几乎咬牙切齿。
“臣女没有想要如此。”秦歆磕下头去，一字一顿，“皇上可以不信臣女，却不能用臣女的家族荣辱，来逼着臣女表态。”
“朕逼着你表态了么？”代宗冷笑着一甩袖子，“好啊秦歆，既然你执意要如此说，看来秦家和你是站在同一条战线上了。若你这次想要对太后不利，那么整个秦家都有份！你等着，如若太后此次能够醒来，还则罢了。如果太后就此一病不起，你整个秦家都要陪葬！来人，把秦歆送进天牢，严加看管！”
米英站在旁边，看着眼前的形势不对，却不敢多说什么，只能在旁边干着急。
秦歆微微蹙眉：“如若皇上是冤枉了臣女呢？”
代宗冷嗤，觉得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朕若是冤枉了你，就随你提补偿。可是，朕根本就不可能冤枉你！”
“还望皇上能记住今天自己的话。”
秦歆深深看了代宗一眼，转头离开。
秦歆一走，米英便带着哭腔跪下了：“哎哟我的皇上，方才您着实是冤了秦大小姐。咱们太后娘娘的确是中毒了，但那毒……哎呀，秦大小姐不是要杀太后娘娘，她是要救人啊！”
“什么，秦歆居然真是要救人？”代宗一愣，脸色很快便有些不好看了。他转念想了想，冷哼道，“米英，你定是看错了。”
“奴才怎会看错……”
米英还想争辩。
代宗却没有心思再听下去，一甩手，怒道：“米英，够了。你担心太后身体，说话有错，朕可以原谅。但你若是再胡说八道，朕也不会总是容忍你。你可明白？”
米英不敢再说什么，只能诺诺低头。
代宗冷哼一声，转身大步离去。
……
天牢。
秦歆坐在天牢里，仰头看着窗外。
天色已黑，外头悬着一轮高高的明月。
天牢是人人避之不及的地方，对许多人来说，这里都是最危险的缩在。没想到短短的几个月之内，她已经是第二次涉足了这里。
秦歆勾了勾唇，笑出一抹冷讽。
看太后先前的模样，应该是不会死的。
而且，太后是个明白人。单凭她先前讨厌自己却没有故意将脾气撒在自己身上的事情，就不难看出，太后是个理智多于情感的人。
眼下，秦家对大衍来说，还有用。所以太后清醒之后，绝不会容许皇帝将她长久地关押起来。
秦歆倒是很好奇，到了那个时候，代宗会以什么样的借口来将她放出去。
秦歆默默坐在那里，很快就坐到了子夜时分。
门外时不时地有牢头走过，和同伴低声交谈几句。
渐渐的，秦歆也就习惯了外头的人声。
然而不知怎的，外头的人声忽然便停了下来。接着就是一声闷哼，还有重物倒在地上的声音。
秦歆眼神一凛，迅速站起身来，看向窗外、
窗外有人站在那里，身姿沉稳。
那人身材高挑修长，即使穿着一身夜行衣，也阻挡不了他轩朗的风姿，不是袁景知是谁。
“袁景知？”秦歆诧异地低呼，“你怎么来了。”
“我是来救你的。”
袁景知蹙眉，进了天牢，就要打开秦歆牢房的门，让她出去。
秦歆却阻止袁景知：“你别动，我还不想出去！”
“歆儿？”袁景知不解地看她，“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你再不出去就晚了。”
“我知道。”秦歆抿唇，“但是，如果我走了，一定会被皇上看作是畏罪逃脱的。到时候，怕是整个秦家，都要跟着吃挂落。”
“不会的。”袁景知笃定道，“太后不可能死，很快就会清醒过来。而太后清醒过来之后，也一定会为你解释和开脱。所以从一开始，你的罪名就不可能成立。”
“你说的我明白。但是……”秦歆微微颔首，刚要再说什么，忽然猛醒，“袁景知，你怎么知道太后中毒的事情，又怎么知道，太后到底是中了什么毒？莫非……”
袁景知黑眸深不见底，仿佛一口千年寒潭般。
他定定地看着秦歆，良久才颔首道：“不错，歆儿，你猜对了。太后的毒，就是我下的。”
“是你？”秦歆惊了下，“你为什么要给太后下毒？”
“因为，太后需要承你的情。”袁景知沉声道，“只要让你救太后一命，我的计划也就成功了……事实上，我当时很快就要成功了。只是，这个计划被皇帝给破坏了。”
说到这里，袁景知自己也皱起了眉头。
他简直无法理解，代宗对秦歆的强大恶意。
这份恶意，甚至让代宗想要不顾一切地处置秦歆。
秦歆叹了口气，淡淡道：“你的意思，我明白。对于这件事，我唯一想到的解释就是，皇上实在是太厌恶我了。”
因为太厌恶，所以很难顾及常理，也难以再顾念旁人的目光。
这件事反过来想想，以代宗对她的厌恶，就不难推断出代宗有多厌恶秦家。
而秦家，毕竟为代宗鞍前马后了那么多年。代宗居然一点旧情都不念……看来接下来，秦家的处境会极为艰难。
秦歆想着这件事，有点头疼。
“不说那么多了。”袁景知往外头看了一眼，催促道，“这里很危险，我带你出去。”
秦歆往后退了一步，重复道：“不，袁景知，我不出去。”
袁景知皱紧了眉头：“歆儿，你？”
“袁景知，我要继续待在这里。”秦歆眼神宁定，重复了一遍，“我要让皇帝承认，秦家并未对他有所企图。”
“即使你让他承认了又能如何。”袁景知无奈，“歆儿，人心永远都比不过利益。你……”
话说到一半，门外忽然传来人声：“咦，这天牢的门怎么是开的？”
秦歆一凛，连忙催促袁景知：“你快走，有人来了！”
袁景知知道事态紧急，一咬牙便翻窗离开了。
临走，他还不忘叮嘱秦歆：“你今晚若是改变了主意，便想法子通知我。”
话音落下，袁景知的身影也消失无踪。
秦歆迅速来到牢房的角落，找了些稻草盖住身体，闭上眼睛。
外头巡守的牢头，很快便循着不对劲的地方，进了关押秦歆的牢房。
看见秦歆睡得安详的模样，牢头不由松了口气，随即嘲笑道：“眼看着就要被皇上开刀问斩了，这丫头还睡得香呢。不愧是镇国公的女儿，心大得紧呐！”
“是啊，嘿嘿。”另一个人也附和道，“既然这犯人没丢，咱们也就能安心了。”
“不错。”先前说话的人也点头，“后天，就是皇上要把此人开刀问斩的时间了。毕竟明天前朝有典礼要举行，不好杀人。只要到了后天，这女人就要人头落地了。”
“不错不错，只要到了后天，咱们也就轻松了。”
两个人谈笑着，缓缓而去。
他们走后，秦歆缓缓睁开了眼睛。
原来代宗定下要杀她的时间，是后天。
也就是说，只要到了后天，太后还没醒来，她就要死了。
只是，她绝不会坐以待毙。
她的命掌握在自己手里，绝不容许代宗来左右！
秦歆缓缓起身，走到窗口小声叫道：“袁景知！”
窗外黑影一闪。袁景知出现在窗口，问：“歆儿，你改变主意了么？”
语气满含期待。
可惜，她这一次却是要辜负他的期待了。
秦歆含着歉意微微摇头：“抱歉，袁景知。我还是要在这里守下去。”
袁景知闻言，眸子微微黯淡了下。
“不过。”秦歆话锋一转，“我想拜托你，帮我办一件事。”
“你说吧。”袁景知颔首，“你托付的事情，我一定办成。这一点，你放心。”
“我对你素来放心。”秦歆嫣然一笑，随即正色道，“我希望你我找齐太师和吏部尚书宋天官，告诉他们，我如今已经身陷囹圄的事情。”
“好，我知道了。”
袁景知答应一声，迅速离开。
秦歆松了口气，转身躺在地上。
这一次，她是真正的睡下了。
……
当晚，齐太师和宋天官那边，都收到了关于秦歆的消息。
听说代宗要杀秦歆，宋天官倒抽一口凉气，连忙连夜去找齐太师商议。
毕竟经过上次在代宗面前求情的事情，宋天官此时也知道了，齐太师和自己是一条战线上的。
来到太师府的时候，时间已经过了午夜。
宋天官面色凝重地来到齐太师面前，开口便是：“太师可是已经知道，秦家那丫头的事情了？”
“不错。”齐太师微微点头。由于时已深夜，他现在穿着一身家常的衣服，看上去便如一个普通的老者一般，“看来宋天官也知道了。”
“嗯。”宋天官脸色凝重地点头，“秦家那丫头是忠良之后。咱们万万不能，让秦家对朝廷寒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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