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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开荷包，里头是几根秀发。
这荷包是秦歆绣的。里头的头发，也是他从秦歆的枕头上拿下来的。
袁景知闭上眼睛，将那荷包攥进掌心，力道极大。
良久，袁景知放开手，将荷包重新放回胸前。
离开秦歆不过十几天，他便开始思念她了。
等北狄那边的事情处理完，他定会回到镐京。既是为了处理镐京城内的事情，也是为了和秦歆再聚。
袁景知定了定神，便在原地等着俞落回来。
他原以为俞落要很久之后才能回来，谁知堪堪过了片刻，俞落便去而复返。
袁景知不由一怔：“你怎么回来了？”
“太子爷！”俞落一脸的紧张，咽了咽口水道，“您猜猜，奴才刚才遇见谁了？”
袁景知蹙眉：“少卖关子，要说便说！”
“是是。”俞落哆嗦了下，连忙道，“奴才看见秦大姑娘身边的侍女，玉瑶了！”
“……”袁景知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你该不是相思成疾了吧？”
换句话说，俞落现在看谁都是玉瑶。
俞落听出自家主子话里的潜台词，欲哭无泪道：“不是，这不是奴才的错觉，奴才是真的看见玉瑶了。同时来的，还有从大衍押着粮草前往北狄的军队！”
“你说什么？”
袁景知几乎瞬间便意识到了这件事的严重性，脸色剧变。
“太子爷，奴才说的都是实话。”俞落忙道，“看来押送粮草前往北狄的人，是秦大姑娘。”
这个人当然是秦歆。
袁景知仔细想了想这件事，便咬牙切齿地冷笑起来。
代宗当真是独出心裁，居然能想到让秦歆押送粮草前往前线的法子。
也是。秦歆若是成功押送了粮草，那她对于大衍内部的人而言，便是十恶不赦的罪人。若是她没能成功，那么对于朝廷来说，她就是让大衍失信于北狄的罪人！
不管秦歆将这件事办出个什么样的结果，正正反反她都是罪人。
好一个代宗，当真是内斗内行！
“去找秦歆！”
袁景知倏然站了起来，冷声。
他必得去见秦歆一面，将这件事的利弊跟她说个清楚，再送她回京才行！
她那么冰雪聪明，那么一点就透。怎么还会放任自己落入这样的一个陷阱里？关键时刻，秦歆的聪明到底都去哪儿了？！
袁景知心底焦急到极点。
“可是……”俞落却没有动，踌躇道，“太子殿下，眼下，秦大姑娘和玉瑶，怕是已经往太守府的方向去了。”
袁景知眉头动了动：“你说什么？”
俞落道：“听闻马太守今天晚上，要宴请秦大姑娘。”顿了顿，又道，“还听说，秦大姑娘已经被皇上封为靖边郡主了。”
靖边郡主？
好一个靖边！
袁景知很快便明白了，代宗将这个封号赐给秦歆的意思。
看来代宗的计划是一环扣一环，对付得稍有不慎，便会落入万丈深渊。
袁景知一阵头痛，冷声道：“孤知道了。”
俞落小心翼翼地问：“那么，太子殿下，咱们该怎么办？”
“怎么办？”袁景知咬牙，脸色虽是一如既往的冷然，眸底却跳跃着难得一见的暴怒火焰，“自然是想个办法去见她！”
“……”
俞落偷眼看了袁景知的神色一眼，顿时打了个哆嗦。
袁景知从小在宫廷中长大，早已学会了什么是喜怒不形于色。能让袁景知七情上脸到这般模样，俞落忍不住在心底佩服秦歆。
两人付了茶钱，从茶水摊子旁边离开，往城主府旁边走去。
……
当晚，天气还算晴朗。
一轮明月挂在天边，月光洒向醴泉城里。
太守府中已经摆起了宴会，宴请对象正是秦歆。
秦歆进入太守府之后，太守府这里的丫鬟已经伺候着秦歆，换上了一身暗红色的衣衫和罗裙。
醴泉流行的服饰样式，和镐京城内的流行大异其趣。这里的女子们大多里头穿着一件紧身的诃子裙，外头罩上一件半透明的宽袍大袖，看上去飘飘欲仙，很有壁画上神女飞天的味道。
侍女们为秦歆换上衣服，又为她递上一面镜子。
秦歆揽镜自照，发现这段时间自己虽然清减了不少，姿容却并没有变得丑陋。相反，她的容貌甚至还由于清瘦而退去了先前稍显稚嫩的婴儿肥，显得更加美艳绮丽。
秦歆冲着镜子勾唇一笑，侧眸看向捧着她的佩剑、正要离开这里的侍女：“把剑给我。”
“郡主？”侍女一怔，踌躇道，“可是，您马上就要参加宴会了。佩剑前往宴会，恐怕不太好吧……”
何况马太守先前还特地嘱咐过她们，让她们务必要将秦歆的佩剑给收走才行。
秦歆淡淡道：“没什么不好的。”
“可是……”
侍女还要争辩。
秦歆懒得和侍女多说什么，一个闪身上前，直接将那把剑捞回了手里。
她时常练武，身法在侍女看来简直匪夷所思。
那侍女几乎什么都没看清，宝剑就回到了秦歆手里。
秦歆将宝剑挂回腰间，微微一笑，对眼下的情况很满意。
“郡主，您……”
侍女都快哭了。
“我既是郡主，也是武将。”秦歆淡淡解释了一句，“佩剑出席宴会，也是常事。”
说罢，秦歆直接离开了后堂，前往前头的宴会。
侍女没办法，只能去找先前招待过秦歆和士兵的官员禀报。
官员一听秦歆居然拿到了佩剑，头都大了，只能去告诉马太守。
听说这件事，马太守的眉头也皱了起来。
他原本打算在宴会上，直接让剑舞艺人出手，杀死手无寸铁的秦歆。但眼下秦歆既然拿到了剑，这个法子就不能用了。
要想杀人，唯有再换一个法子才行。
只是，先前他特地买通的剑舞艺人，要怎么办？
马太守皱着眉头想了痕迹，终于咬了咬牙，道：“按原计划进行。”
“马使君？”官员有些意外，“但是，靖边郡主已经拿到了剑。您不要忘了，她是个武功高手。咱们的剑舞艺人虽然练了很长时间的剑，但不过是个艺人罢了。真让靖边郡主也有剑在手的话，艺人肯定不是郡主的对手。”
马太守点点头：“本官知道，你放心去吧。”
“是。”
小官员疑虑地看了马太守一眼，下去安排。
马太守一个人走到窗边，背着双手看向天上的月亮。
那一轮月亮如此明净，映照着的大地上，却从不缺乏肮脏龌龊的事情。
他怔怔地看了许久的月亮，终于换了身衣服，来到宴会上。
等马太守代带人来到宴会的时候，秦歆已经在那里坐着，等了许久。
马太守整理一下袖子，上前冲秦歆哈哈大笑：“这位莫非就是靖边郡主，久仰久仰。”
“马太守，久仰。”
秦歆站起来，客气地按武将的礼节行礼，抱了抱拳。她身边挂着的宝剑，也随着她的动作而微微晃动。
马太守眼皮跳了跳，装作没看见这把宝剑一样，笑道：“咱们这就落座吧，也是该欣赏歌舞的时候了。”
“恭敬不如从命。”
秦歆微笑着微微颔首，坐下了。
立刻有下人过来，为秦歆倒了一杯酒。
那下人临走的时候，身边似乎散发出一股龙涎香的气味。
秦歆若有所觉地回过头，看了那下人一眼。但下人走得实在太快，秦歆还未反应过来，他便不见了踪影。
秦歆微微蹙眉。
是错觉么？她为什么会觉得，这下人的身形，和袁景知如此相似……
不等秦歆仔细琢磨这件事的细节，前头鼓声一响，两个拖着水袖的女子忽然上场。其中一个拿着双剑，另一个则是空手。
一旁的乐队开始奏乐。那两个女子随着乐声缓缓起舞，动作柔媚之间，不失遒劲。
马太守吃了一筷子菜，笑呵呵地拿筷子指了指那两个女子，道：“靖边郡主，两个女子，是咱们醴泉城教坊司里有名的剑舞大家。平日里本官要请她们来跳舞，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本官敢保证，就连镐京也未必有这么好的剑舞。”
明显的自吹自擂。
若是这两个人真的这么难请，那么既然今天她来得如此突然，这两个人也不是不该在这里出现的才对。
秦歆微微一笑，也不戳破马太守的自吹自擂，举杯浅酌一口，道：“我敬太守。”
马太守哈哈大笑地喝了一杯酒。在秦歆看不见的角度，他的眼里闪过一抹寒光。
宴席又进行了一会，远处鼓声??，节奏渐渐加快。
两个女子的舞蹈随着鼓声变得迅速，时不时地冲下舞台，来到客人们面前转个圈子，再轻轻巧巧地回到台上。
起初，秦歆还会时不时地看那两个女子一眼。但是随着那两个女子走下舞台的动作次数变多，她也就懒得再看，低头默默吃菜。
这段时间在路上，她可是被折腾得不轻。这样的菜色，已经很久没吃到了。今天得多吃一些才不亏……
秦歆捏着筷子，毫不脸红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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