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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这件事，却还有另外一些问题。
代宗想了想，问李兆：“即使你娶了秦家那个贼丫头，难道秦志就能真的信任于你了么？你先前去边疆查他军粮的事情，还历历在目。即使朕当成赐婚于你们，他真能直接捐弃前嫌，和你好好相处么？”
李兆胸有成竹地笑道：“皇上多虑了。秦大将军虽是因为先前查粮的事情看不惯微臣，但他多少也算是个讲道理的人。有道是，君命难违。臣先前既然是奉旨去查他们的粮草，那臣便是身负皇命，而非出于自己的意思。”
“好小子。”代宗听出了李兆的意思，笑骂道，“你是要将朕推到秦家眼前，去为你挡枪啊。”
话虽如此，代宗却没有生气。
相反，他甚至还对李兆的主意有些高兴。
先前他想过一个又一个对付秦家的法子，然而尽皆失败。
眼下李兆好不容易拿出了一个听上去很靠谱的法子，这让他如何能不开心。
李兆微微一笑，不疾不徐地说道：“皇上明鉴。这件事的重点不是挡枪不挡枪，而是让镇国公对微臣产生信任。但在心里，皇上始终是微臣最应该亲近信赖的人。”
“嗯，朕知道了！”代宗点头道，“兹事体大。秦志那老匹夫对秦歆疼到了骨子里，未必肯让她嫁进李家。你让朕再考虑考虑。”
李兆也不着急要代宗的反应，微微低头道：“皇上，微臣知道要做出这个决定，对您来说，也是难事。但微臣的拳拳之心，天地可表。眼下，微臣就先告退了。等夜阑人静时，不妨请皇上仔细想想，微臣到底是出于什么才会提出这样的建议。”
说罢，李兆恭恭敬敬地磕头后，起身倒退着离开了。
代宗没有说话。
他眯起眼睛看着李兆，眼里闪烁起若有所思的光。
一旁，德才公公走过来，小心地位代宗添了一杯茶。
代宗忽然转过头，问德才：“他刚才的提议，你都听见了？”
“这个……”
德才愣了下，摸不准代宗的态度，有些为难地假笑。
好在，代宗想要的。也不是德才的态度。
代宗回过头，淡淡道：“那小子的提议，当真不错。秦志这厮是个武夫，心眼虽然不少，但比起李兆来说，到底还是少了些。只是，可惜了……”可惜了八公主。
代宗说到一半便停下了。
先前，八公主袁慧珠因着李悦的缘故，倒是见过李兆几面。
李兆长得英俊潇洒，气度也是洒脱不凡。天底下没几个女子能见到他，还能一直冷静自持的。
因此八公主曾经求到代宗面前，让代宗为自己和李兆赐婚。而代宗先前，也曾经想过要答应这个要求。只是碍于李兆在边关调查着秦家军的事情，才一直没有下旨罢了。
但是如今，既然李兆的婚事，用途能比娶一个公主更大。那么代宗当然想也不想，直接便将八公主袁慧珠，排除在了嫁给李兆的人选之外。
何况八公主对李兆有意思的事情，十分的隐蔽。除了八公主自己和皇帝之外，就连德才公公和奶娘李嬷嬷都不知道。
如此一想，代宗要放弃这门婚事，便更觉得轻松了。
“正是。”德才公公凑趣地笑道，“何况，他们读书人不是常常会说一句话吗，叫什么君子可欺之以方。只要皇上您找到一个合适的理由，让秦歆嫁入李府。到时候啊，奴才敢拍着胸脯打包票。秦家人，一定看不出您的神机妙算来，都得乖乖地被您绑了，捆上法场去！”
“哈哈，不错不错！”
代宗听得高兴，一阵开怀大笑。
只是笑着笑着，他又若有所思地停下了、
德才连忙问：“皇上，您这是？”
“你刚才说，君子可欺之以方？”代宗眯起眼睛，声音忽然转冷，“你是说，秦志是君个子？”
“这……”
德才顿时一愣。
他原不过是随意说上一句，实在没想到这么多。
更没想到，代宗居然细心到了这个地步，连这都能注意！
“记住，秦志他不是君子！”代宗回过头，凶狠地瞪着德才，“他只是一个乱臣贼子罢了。君子最紧要的是忠君爱国，秦志心里却只有大衍。可是，连君王都不肯忠诚，他能爱什么国？说到底，秦志不过是个愚蠢的匹夫罢了！”
德才连忙躬身：“是，皇上说得是。”
代宗冷声：“以后不要再在朕面前，说秦志的好处！”
“是是。”
德才连声答应。
代宗这才满意，回棠贵人处歇下了。
德才擦擦冷汗。
看着棠贵人暖阁里的代宗，他忽然有点发愁。
眼下，这皇上是越发的厌恶秦家了。
厌恶倒是不要紧，可为人君者最忌讳的，就是让个人的好恶影响了判断。
现在的代宗，就是让对秦志的厌恶，影响到了自己对事实的判读……
德才忧心忡忡地叹了口气，感觉不太妙。
虽说这秦志不过是个镇国公，地位正统远远比不上代宗。
再虽说，秦志是不会造反的……
可他怎么就觉得，这代宗的前景，似乎是不太妙了呢？
……
“阿嚏！”
翌日秦歆刚起床，便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秦夫人刚来看女儿，便听见秦歆打喷嚏的声音、
她连忙走进去，来到秦歆面前嘘寒问暖：“娘亲的乖歆儿，你是不是身子不舒服了？是不是感染了风寒，可吃药了不曾？玉瑶丫头，你家小姐先前，可有过什么要生病的征兆吗？”
秦夫人一口气问了好些个问题。秦歆一脸无奈，都不知道该先回答哪一个好。
玉瑶想了想，摇头道：“回夫人的话，小姐先前一直还算是康健，也没有要生病的征兆。”
“什么，没有征兆？这怎么可能呢。”秦夫人对玉瑶的回答显然十分不满，当即皱眉道，“莫不是你先前看错了，或者看漏了，或者索性就是没注意到你家小姐的情况吧？”
“……夫人！”玉瑶吓了一跳，连忙用力摇头，“夫人误会了，奴婢是小姐的贴身丫头，一双眼睛自然是时时刻刻跟在主子身上。如若主子真的出了事，奴婢又怎么会看不到呢。”
“可是……”
秦夫人还是不太相信。
“娘啊。”秦歆没有办法，只能开口，“玉瑶丫头说得对，我只是被一阵凉风吹到鼻子上，冲了一下而已，其实没事。你就别担心我了，好不好？”
秦夫人犹豫了下，转头看向秦歆：“你真的没事？”
秦歆点点头。
“那好吧。”秦夫人这才不情不愿地松了口，“既然如此，歆儿你就跟娘亲一起去选件衣服，准备今天进宫好了。”
“好。”
秦歆答应一声。
她和秦夫人一起进了放置衣服的房间里，随意找了件月白色的衣服，就要换上。
秦夫人连忙拦住，嗔了秦歆一眼：“我的傻女儿，你穿这个干什么。”
“哎？”秦歆不解，“娘，这有什么不合适的。”
这裙子的样式，分明就是最近京中最流行的留仙裙。即使传出去了，也不会失掉秦家的体统啊。
“样式是没什么不合适的，可这原色分明就是不合适。”秦夫人白了秦歆一眼，“你这丫头难道不知道吗，你的肤色又比不得京中其他闺秀的皮肤。旁人雪肤黑发，穿上这月白色，是锦上添花。可是，你……你穿了这样的衣服，就只是雪上加霜罢了。”
这比喻十分的传神。
秦歆噗嗤一声，忍不住便笑了。
“你还笑。”秦夫人忍不住瞪了秦歆一眼，“你说说，你一个好好的大家闺秀，是怎么把自己的一身皮肤折腾成这样的。”
“好了，娘。”秦歆抬手告饶，“虽说女儿这一身皮肤不算白净，但女儿在外头做出的事情，也是那些闺秀不能比的啊。不过是各有所长罢了。”
“唔，这倒也是。”秦夫人想了想，觉得也是这么个道理，便笑了，“既然如此，娘倒也不是十分的担心了。不过，歆儿……”
秦夫人又是话锋一转。
秦歆心里忽然有点警惕，问：“怎么了，娘？”
“你越过今年，也就十七岁了。”秦夫人若有所思地道，“女子十五岁，便及笄、可以嫁人了。咱们京中的高门贵女，也大多是在十五六岁的时候定亲的。偏偏你的婚事，如今还没有个着落……”
“娘。”秦歆一听这个问题，便觉得无奈，“女儿又不是嫁不出去。您可别忘了，眼下女儿不仅是镇国公之女，还是个郡主呢。”
“郡主什么郡主，你那郡主之位是怎么来的，你自己还不清楚么。”说起这个，秦夫人心里便有气，狠狠瞪了秦歆一眼道，“其他女孩子家的郡主之位，要么是自身有才气，受到朝廷封赏。要么就是因为出身高贵，自然而然。偏你和她们不一样，连个郡主之位都和你父兄差不多，是凭着武勋得到的。你一个姑娘家，靠武力扬名了，以后可要怎么嫁出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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