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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魁梧壮汉走出人群，双手抱拳捏了捏手指，嘎巴嘎巴的骨骼被捏响的声音不断传出。
这人上身就一件简单的麻布短衫，背后有印字“洛氏酒栈”。
码头来的工人。
长安周围水域发达，码头也多，许多长安的百姓都乐于去码头做工。
卖力气就行，一天管两顿饭，一月三贯钱。
三贯钱省着点用，一家五口吃的饱饱的。
壮汉脸上挂着不痛快，他身后还有几人，也是凶神恶煞的模样。
“哟，这不是孙家的大郎么，这泼皮不是去码头帮工去了吗？今日怎么来这里的，真是晦气。”
壮汉的名声不行。
有人认出了他的身份，随口调笑。
“呔，什么泼皮，俺们现在是正经的工人！看看俺这背后的衣服，看到没有？”
壮汉也不恼，反而扭过头得意的把自己衣服展示给别人看。
背后是绣出来的字，还有一个酒坛的标致。
一个酒家。
前面就花哨很多，密密麻麻绣了好几家。
这麻布衣服也不是简单来的。
都是别人赞助，然后统一的由纺织女工制作的。
在平日里看起来那是大家都一样，出门就不一样，这是身份的象征。
原来的泼皮无赖变成了老实的工人，只是这脾气还是那样，无赖当中带着蛮横。
壮汉和周围围观的调笑一句，又转过头看向倒在地上的老者，准备动手把人丢出去。
码头事情多，一个月也就轮休两次，这次好不容易得空的，出来喝点酒消消火。
青楼没敢去，家里还有老娘还有孩子，用钱需要节省。
方掌柜一看这可不行，这老者一看就不是简单的人。比壮汉看起来更像是无赖，要是给摸了下，说什么伤筋动骨的，这还怎么开门做生意。
“小哥，小哥，听我一句，吃饭里面请，当做一门槛，高抬贵脚，不要和他一般见识。”
“今日得罪了，正门走不了，麻烦大家走偏门。不是我看不起各位，而是事出有因，若是大家不嫌弃，今日都免费送一个菜如何？”
方掌柜也是个机灵人，一看正门被堵住，直接给旁边管事一个眼神，把侧门打开。
当初改造楼外楼的时候，考虑到可能会失火，特意在正门旁边开了两扇侧门。
侧门这种比正门低矮，正常情况下，那是不会开的。有侮辱人的嫌疑，今天开，那是破例。
壮汉哈哈大笑，见到侧门看，摸摸自己光溜溜的后脑勺，免费得一个菜，这就省了不少钱，“感谢掌柜的，兄弟们走，进去吃酒去。”
老者显然没想到，居然还有侧门，顿时急起来。
“你们不当人，吃了龙王的子孙，必遭天谴！”
“大唐要亡了，天要灭了你们！”
“你这老丈胡说些什么，来人......”方掌柜大惊，之前说吃虾兵蟹将还能不当回事，这回说吃龙子龙孙，这是想死啊。
这人心就不正常！
其他人刚准备进去的，就连之前几个大贵人也停下脚步。
这罪名可担待不起。
吃龙子龙孙，想干什么？
方掌柜急起来，这说出去，楼外楼就火了。
“各位，莫当真啊，什么龙子龙孙的，别当真，就是些少见的鱼虾。”
“方掌柜......这不是我等不进去，这不说清楚，可是抄家杀头的大罪。”
“就是，就是，方掌柜，我们等虽有身价，可也比不过那些名贵，这圣上一句话，死了连收尸的都没。”
方掌柜人傻了。
这会是真的傻了。
没想到大家都是这样认为的。
躲在人群中的怜心悄悄离开。
......
“所以事情就是这样？”
李承乾看向怜心，听到事情的经过之后，就觉得离谱。
一个老头，蛮不讲理的把楼外楼生意搅黄了。
这件事听起来就很离奇。
然而事实就在眼前。
现在这个时刻，自己必须出场。
李承乾整理了下自己的衣服，从马车上走下去。
围在一起的人群没有散开。
方掌柜焦急，额头上汗水不停的滴落。
原本打算进去吃饭的食客也停下脚步，今日不说个明白，这饭是不敢吃了。
吃一顿断魂饭，这可不是人人都能享受的。
“方掌柜，我来了，今日很热闹呀。”李承乾翻出自己的折扇，也学着翩翩公子的样子，左手持扇，右手背在身后。
这一声可把在场众人吓到了。
刚才怎么说，都是事情还没闹开，现在可就不一样。
太子亲自来此。
龙子龙孙。
当今圣上自诩为天龙，那么太子就是龙子。
吃的可不是海鲜了现在，吃的是太子。
老者抱着腿在地上打滚，见到李承乾出现，哭嚎的声音更大。
“你们李家必定断子绝孙，天谴，天谴！”
“殿下，这......”方掌柜额头全是冷汗。
这老头疯了，居然这么说。
当着太子面前这样说，难道他不怕死吗？
不不不，老头很怕死，所以他必须这样说。
李承乾唰的一下，甩开折扇，轻轻扇着风，嘴角全是不屑，这种把戏早就见得多了。
说白了，漕运的畅通，给有些人造成了阻碍。
所以他们怕了。
连东海的鱼虾都能送到长安，那还有什么送不到的？
“东海的龙宫？呵呵，就是东海的龙宫又如何？我乃大唐的太子，吃他龙子龙孙不能吃？”
“小说志异神鬼传说而已，你当真？是龙王爷去你家告状了，还是龙王爷准备上天参我李承乾一笔？”
“莫须有的事情，真当自己是万事通，知晓天地万物，一群愚昧的东西。我说了是鱼虾，它就是鱼虾，今日不是，明日也必然是。你挡在我店门前，不就是不让众人吃鱼虾，那么我说你家里的米面都有生命，那些都是精灵所化，你吃还是不吃？”
比强词夺理，李承乾就没怕过谁。
三两句直接让倒在地上的老者不出声了，反而低头在思考。
按照他所说的，海里的鱼虾是龙子龙孙，那么河里面的也是河神的子孙，山里面的野兽岂不是山神的子孙，地上长的都是土地神的子孙，都别吃了。
饿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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