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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从宋清词的口气中，听出了不肯原谅尹氏的信号。
“长公主——”
“别说了。”
宋清词淡淡道：“此事与你无关，尹小姐就别淌这趟浑水了，说到底你是晚辈，我和你姑母的事不该你插手。天寒地冻，来人，好生送尹小姐出去。”
逐客令已下，再强留下去就是没脸没皮了。
尹敏凤心中叹了一口气，姑母这次真把楚国长公主得罪狠了，否则长公主不至于这么难说话。
她只得告辞。
等她走了之后，一直在内室听着的柔德走出来，她已经从两人的对话中大概拼凑出了事情的原委。
“皇后诬陷你给三姐儿下毒？这么大的事，大姐姐怎么不告诉我？”
“不是什么大事，我随手就解决了。”
宋清词嘴角微翘，“尹氏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这会儿又让她的侄女来道歉，果真半点诚意都没有。”
“大姐姐打算怎么办？皇后对我们几个先帝留下的公主一向冷淡，要是能换个人做皇后，比如贤妃，那咱们的日子就好过多了。”
柔德满眼期待地望着宋清词。
换在以前她可不敢说这么大逆不道的话，可对着宋清词……
她知道宋清词有这个本事。
“绾姐姐不喜欢做皇后，尹氏也罪不至此。”
“罪不至此？”
这下柔德闹糊涂了，“大姐姐刚才一丝口风也不松，一副绝不原谅皇后的架势。为什么这会儿又说她罪不至此？那大姐姐到底是原谅，还是不原谅？”
“柔德，我教你一个做生意的道理。”
宋清词缓缓端起茶盏，指尖莹白，优雅而从容，“不要一开始，就把自己的底牌亮给对方。”
呼。
她轻吹一口，手中热茶香气四溢。
……
“陛下，皇后求见。”
“她来做什么？朕不见。”
宋煦仁在福宁殿午睡刚起，听见尹氏求见，莫名觉得烦躁。
因为陷害宋清词下毒的事，他最近很不待见尹氏，已经好几日没去过仁明殿了。
每常闲了就是去凤藻宫和陈绾烟说话，再逗逗三姐儿，倒比跟尹氏在一起开心。
“陛下，皇后求见了许多次，陛下也回绝许多次了……”
罗辉秦说罢，飞快低下头。
他本该在宋煦仁拒绝后直接出去回话的，毕竟他不能得罪皇帝，也不能得罪楚国长公主，宁可得罪皇后。
可是……
他掂掂衣袖中的那包银子，银子沉得都快从他袖中掉出来了，这是刚才皇后赏的。
宋煦仁蹙眉看他一眼，有些不悦。
“她说了是做什么来的么？”
“说是为了柔德长公主，柔德长公主怀了身孕。”
“哦。”
宋煦仁对柔德的态度和对宋清词的态度，完全两极化，一脸漠不关心。
柔德出身不高又不得先帝宠爱，他和柔德很少接触，自然谈不上兄妹感情什么的。
“陛下，听说楚国长公主最近总是去柔德长公主府里，还把朱驸马家其他人都赶回朱府了，这事前几日禀告过陛下的。”
听到宋清词的名号，宋煦仁这才抬头，“这么说大妹妹最近很关心柔德？皇后要是为了大妹妹来找朕，那就让她进来吧。”
果然。
罗辉秦一面答应着出去，一面心中暗暗感慨。
幸好楚国长公主没有计较他当初去公主府宣旨时无礼，否则以陛下对长公主的重视，他现在死无葬身之地。
“皇后娘娘，陛下请您进去。”
“多谢罗内侍！”
终于能见着宋煦仁了，尹氏心中万分激动，忙回头吩咐侍女，“快把食盒拿好，别撒了，那是本宫亲手给陛下做的吃食。”
说罢脚步匆匆朝内殿走去。
“陛下，柔德的身份虽不高，到底是先帝仅有的血脉之一。现在她有孕，楚国长公主也十分关心，臣妾想在宫中为她举办家宴庆贺，想来能借此将楚国长公主请来。”
原来是想借着柔德讨好宋清词。
宋煦仁一笑，“你总算开窍了。朕都不敢招惹大妹妹，你说你平白无故去招惹她做什么？”
“臣妾已经知错了。”
尹敏凤好说歹说求了宋清词一通，她也没松口，尹氏便知这次事情闹大了。
她一夜没睡才想出这个法子，“到时候臣妾一定会向大妹妹赔罪，只是担心她不肯原谅。”
“肯不肯原谅是她的事，赔不赔罪是你的态度。”
宋煦仁淡淡道：“大妹妹不是那种不讲道理的人，她对外人刁蛮，对自家人再乖巧不过的。”
尹氏：“……”
她要是乖巧，天下就没有刁蛮的人了。
男人就是好骗。
即便心里百般不愿意难为情，尹氏还是费了好大工夫布置这场家宴，首先派人去柔德的公主府请她。
“皇后娘娘说柔德长公主怀有身孕，皇家又要添丁了，这是幸事。所以特意举办家宴，一定要为长公主庆祝。”
从来没有大兴宴席庆祝妇人怀胎的事，至多生了孩子办满月酒。
尹氏这番操作柔德看不明白，等来传话的内监走了，还是朱越明提醒了她，“皇后这是冲楚国长公主来的。要不是为了楚国长公主，皇后几时把你放在眼里？”
他说的是实话，可柔德还是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
朱越明陪着笑脸，小心翼翼，“我不是说你不配，是说皇后她狗眼看人低，嗯。”
皇后狗眼看人低，他们朱家人不也一样么？
朱越明这是连自己也骂进去了。
柔德觉得十分好笑，“既然如此，我得派个人去问问大姐姐，看她是什么意思。”
她现在什么都听宋清词的，自己只顾安心养胎，养得白白胖胖。
这副轻松自在的模样比以前苦大仇深的样子好看多了，朱越明见了暗暗后悔，他去暗门子找的那些风尘女子哪个有柔德美丽？
因此也乐得天天在家守着柔德，寸步不离地伺候。
柔德派人去宋清词府上传话的时候，赵城也出了宫门，正往宋清词府上去。
为了请到宋清词，尹氏找上了赵城，这会儿他要亲自去问问宋清词的意思。
“这是皇后赏我的，这么久了还是头一遭得到皇后的赏赐。”
赵城将掌心摊开，只见他袖着一枚极好的明珠，圆润光泽，泛着淡紫色，“这东西价值不菲，却不像是赏我一个男子的东西，倒像借着我的手送你。”
这颗珠子确实不错。
宋清词笑笑，“皇后这次是下了血本，非要请我进宫了。她倒聪明，不直接来找我而是找了你和柔德，我总不好驳你们的面子。”
“我的面子可以驳。”
赵城一本正经道：“不必顾忌我，你若愿意赴宴就去，不愿意我这就把明珠还给皇后。”
“别还啊，这不挺好看的？”
宋清词笑着从他手里接过明珠，“白珠看多了觉得腻，这颗紫色的珍珠看着倒新鲜。你说我是拿来镶发钗呢，还是镶发冠呢？”
“紫色珍珠毕竟不是正色，镶发冠不够端庄大气。不如镶发钗，正衬你那只紫罗兰的翡翠镯子。”
她随口一问，他就讲出这么多门道，听得宋清词眼前一亮。
她凑近赵城仔细打量，打量得赵城脸红，“奇怪，你一个大统领天天混在军中，什么时候连女子首饰的事也懂了？”
赵城抿唇一笑，有些不好意思，“我到底是世家出身，这点门道难道还不知道吗？”
他还真不知道。
这是为了宋清词悄悄学的，怎么能叫她知道？
宋清词不疑有他，点点头，“皇后既然邀请了，盛情难却，去就去吧。”
“我倒要看看，她还有什么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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