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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颜野烈身手敏捷，一抬手就把那信封举过头顶。
完颜真真垫着脚去抢，他又迅速拿到身后。
她还想再抢的时候，完颜野烈冷声道：“再抢我就撕了它。”
“别，千万别撕！”
完颜野烈很知道她的软肋在哪里，她打小受宠任性不好好读书，写信这事对她来说不容易，所以这短短一封信她写了足足一个时辰——
还是在从公主府回来，情绪最为充沛之时激发出的力量。
这会儿要是给她撕了，她重写一封至少得两个时辰，还未必能写得这么情真意切。
完颜野烈一个眼神示意，急得快哭的完颜真真只好老老实实退回去，乖乖坐在椅子上。
“非要寄这封信？”
“非要。”
“不怕汗父真的答应？”
“答应才好。”
完颜野烈看着她的眼神似乎恨不得掐死她。
这封信真寄回金国的话，以金国可汗对完颜真真这个小女儿的娇惯，他有可能真的答应。
一旦如此，将来金国再想对大周发兵就要受人制约，不得不顾及完颜真真的性命。
他真的要允许这封信寄回国中么？
“你执意要嫁给沈玉临，有没有想过一旦金国对大周开战你会怎么样？”
“我不怕，驸马就算不喜欢我也不会杀我的，他跟长公主都是明事理的人，开战跟我一个女儿家有什么关系？”
“这会儿夸长公主明事理了？”
完颜野烈冷哼一声，她有些不好意思。
自从那日宋清词主动让人请她入府等候，又避而不见保全她的颜面，她便知道宋清词不是在外人面前装大方——
她是真的大气。
她心里敬服，嘴上却不大好意思承认，只皱皱鼻子不说话。
不过她说的有道理。
完颜野烈想了一回，沈玉临这人未必真的良善，但宋清词的品性他有所了解，一个能说出“得道多助失道寡助”的人，不可能将两国之间的战事祸及无辜女子。
虽如此，他还是要确定一回才放心。
“明日我去见长公主。”
完颜野烈叹了一口气，“你若要嫁给沈玉临，日后还要她看顾。只有得到她的肯定，我才能放心。”
“那我先把这信寄出去，免得书信一来一回等太久！”
完颜真真一下子蹦起来把信夺过去，而后生怕被他抢走似的，忙慌慌举着信跑出门去。
身后，完颜野烈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门外，刚刚养好伤就出来当差的魁奴看着完颜真真兴高采烈离开，想死的心都有了。
他生怕完颜野烈被宋清词勾了魂，所以冒着被主子责怪的风险传信回金国，让完颜真真来看着完颜野烈。
没想到最后被勾走魂的反倒是完颜真真！
这太子不像太子公主不像公主，还让不让他这个护卫活了？
长生天啊，他到底做错了什么要遭受这样的打击……
魁奴在门外探头探脑，想跟完颜野烈说什么的样子，又恐怕他生气不敢进来说。
完颜野烈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
“有话就说有屁快放，娘们唧唧的做什么？”
“太子咋不劝劝公主？”
魁奴也没客气，憋在心里的话一嗓门喊出来，吓了完颜野烈一跳。
“咱们的公主什么样的好儿郎嫁不了？草原上多得是儿郎想娶真真公主呢，凭什么给他大周人？”
“要给也该给皇帝做贵妃娘娘，给个驸马做妾算怎么回事？没得丢人！”
“就你知道丢人？”
完颜野烈没好气地瞪他一眼，“本太子还不如你一个护卫丢人？可外人觉得丢人又怎么样，真真她开心才是要紧的。”
魁奴满脸忿忿不平，一不小心瞧见他眼底若有所失的神色，这才明白了些。
他哪里是在说完颜真真？
分明是在说他自己。
只怕他要不是金国太子，也想用尽手段留在京城和楚国长公主在一起吧？
可他不能，他毕竟是金国太子，未来的大汗，身负着整个金国所有臣民命运的重担，不能像完颜真真这么任性。
正因为如此，他才想成全完颜真真的任性，就当成全自己了。
……
次日，宋清词正想去驿馆见完颜野烈，便收到了他派人送来的礼。
“这回又是什么礼物？”
完颜野烈时不时往公主府送礼物，她都习惯了，身边的侍女们也都看习惯了。
紫练捧着礼物匣子进来，是个细长的匣子，她两手捧着掂了掂，“怪沉的，该不是赤金打的东西吧？不然怎么会这么沉。”
“怎么会？金国太子就算不懂，也该知道赤金首饰这等俗器配不上我们长公主。”
周围的侍女们听了都笑，宋清词听得也笑了，“你们胆子倒大，拿金国太子开玩笑，这话要传出去仔细他饶不了你们。”
紫练上前把匣子放在桌上，“太子才不会和我们计较呢。我们这些人起先也是怕他的，后来见他对长公主百依百顺，连带对我们这些侍女都客气有加，就知道他定然不会责怪。”
宋清词身边的人都是懂得规矩的，若不是可开玩笑的人，她们绝不敢随意开玩笑。
“打开吧。”
她下巴微抬示意，并没有要亲自打开的意思。
侍女上前小心地把匣盖抽开，才开到一半，便见耀目的宝石光彩辉煌灿烂，连忙把整个盖子都抽开。
“哇。”
饶是这些侍女跟着宋清词见惯珍奇宝贝，见了眼前之物也忍不住发出赞叹声。
匣子里是一支细长的匕首，发出耀目光彩的正是匕首手柄上镶嵌的一颗巨大紫色宝石，在春日阳光的照耀下美轮美奂。
光芒让宋清词都不禁挑了挑眉。
她取出匕首细看了一回，“这匕首倒罢了，上头的紫宝石难得，我从未见过，也不知是什么品种。”
“许是太子从金国带来的品种吧？”
紫练道：“听说金国有个极大的宝石矿，或许能开采出这么大这么耀目的宝石。难得的是紫色，我们长公主最喜欢紫色了。”
宋清词拔出刀鞘，只见藏在鞘中的匕首极其锋利，在紫宝石的光芒辉映下寒光乍现，灵巧敏锐。
“这匕首好，小巧得正适合收在袖中防身。”
说罢果然把它纳入袖中，让紫练把空匣子收起来。
以往完颜野烈送来的礼物可都没有这样的待遇，看来这件礼物是投其所好，她真的喜欢。
紫练一边收匣子一边哭笑不得道：“长公主哪里需要防什么身？有白统领带着亲卫们时刻暗中保护中，才不会让长公主沦落到要靠匕首防身的地步呢。”
“那可不好说，有人保护自然是好，可人啊……总是靠自己更稳妥些。”
这话意味深长，紫练等人还没反应过来，便见她起身朝外走去。
“长公主去哪？”
“去驿馆。”
宋清词头也不回道：“完颜野烈这时候呼喇巴送东西来，必是有话要说。平日都是他来公主府找我，这次我便亲自上门和他商议大事。”
大事？
紫练越发听得一头雾水，她说的是什么大事？
……
“太子，楚国长公主来了。”
“她怎么来了？”
完颜野烈刚整理好穿戴准备出门，听见消息立刻从屋里出来，“我正要去公主府找她，她倒先来了。”
他隐隐感觉，宋清词是为了同一件事来见他的。
替自己妹妹跟人家抢夫君，饶是完颜野烈脸皮再厚也觉得不好意思，尤其那个人还是他爱慕的女子。
不料宋清词进来的时候，满脸坦荡笑意。
“多谢你送的礼物。”
她把袖中匕首抽出，举起来晃了晃，刀把上镶嵌的硕大紫宝石光辉异常，格外醒目。
站在廊下的魁奴惊得瞪大眼睛。
这不是太子的母亲给他的宝石么，他怎么能随意转送出去？
宋清词余光一瞥便注意到他的神色，心道这宝石定是有特殊意义的东西。
她随意地开口询问完颜野烈，“这匕首很精致我很喜欢，尤其是上面镶嵌的这颗紫宝石，我竟未见过。不知道是什么来历？”
“是我从金国带来的，全天下只有这么一颗。”
听见她喜欢，完颜野烈真心高兴，“原本想镶嵌在首饰上送你，可这宝石太大，我觉得你平日装饰不喜如此浮夸奢华，想来想去就镶嵌在匕首上送你了。”
宋清词忽然想起先前有一日完颜野烈忽然约她去逛街看首饰，只怕那时就是想把宝石送她，所以特意带她去看首饰想知道她喜欢什么花样。
没想到那次她什么首饰也没看上，反倒给完颜野烈挑了件首饰。
她朝完颜野烈左耳看去，那里一道冷银色光芒如旧，他一直戴着她送的小耳环。
“这太贵重了。”
宋清词把匕首放在桌上，朝他的方向一推，“如此罕见的紫宝石，只怕是什么要紧的人给太子的，不是金钱可以换来的。我不能收。”
完颜野烈盯着那匕首出神，不知在想些什么。
好一会儿他才伸手，把匕首往她的方向推回去，“是我娘给的，他要我给自己心爱的女子。”
说罢望向宋清词，想知道她会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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