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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清词心中一闪而过这个念头，很快笑着站起来，将众人的注意力都吸引到自己身上。
“我前几日答应了赵城带他去杏花楼吃冰酥酪，竟忘了，这是来找我算账的。”
她不想破坏眼前难得的温馨场面，忙朝赵城的方向挥挥手，“快过来，你来得正巧，再晚一点儿我们就把冰酥酪吃完了。”
赵城一愣，才看清福宁殿中今日人格外多，后妃皇子和公主都陪着皇帝吃饭，而皇帝的脸色也比以往好看了许多，似乎病情有所恢复。
正是其乐融融之时，他来得时机不对。
“赵卿，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宋煦仁有些担忧，缓缓放下了手中的筷子。
宋清词忙朝赵城使眼色。
“嗯，禁军新从屯田军里招募了两百个好手，其中有几个武功实在高的，臣想请长公主过去瞧瞧。”
原来是这事啊……
宋煦仁登时松了一口气，背脊放松地靠回椅背。
宋清词瞧着赵城的脸色，禁军确实新招募了一些人手，不过这里头真的有能让赵城这样的高手都夸“实在高”的角色么？
她表示怀疑。
赵城现在撒谎脸已经不红了，就是脖子特别热，宋清词忙让宫人给他端了一碗冰酥酪，“你一路从前头走过来热了吧？吃一碗冰酥酪解解暑，吃完我再跟你去看。”
“哎。”
也不知是热的还是担心待久了露馅，赵城三两口就把一小碗冰酥酪都吃了，看得宋巍然和三姐儿两个小的目瞪口呆。
宋巍然心里羡慕，什么时候他也能长成赵城这样的大男子汉，一点儿也不怕生冷，强壮又有力。
三姐儿则砸吧砸吧小嘴，看向还没开盖的一个冰盒，“大姑姑，再给赵大人一碗吧，他不够吃啊。”
众人被她的童言童语逗得发笑，这下赵城终于脸红了。
宋煦仁看得可乐，朝罗辉秦招招手，“再给赵卿拿一碗，他人高马大，这么小的碗确实不够他吃的。”
他自己吃不了太多，看赵城吃得那么痛快也是享受。
在他殷勤期盼的目光中，赵城少不得接过碗来，这次他稍微克制了一下——
数着五口才吃完。
一抬头，皇帝连同后妃两人迷之微笑。
他讪讪地放下碗，朝宋清词求救，“长公主……”
“咳，皇兄，那我就先去了，你们慢慢吃。”
宋清词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一脸轻松，等和赵城一起步出福宁殿到无人的拐角时，她才低声道：“出什么事了？”
“刑部牢房里的金国杀手不见了。”
“不见了？”
宋清词眉头一蹙，想起那些杀手她早就拷问过了，刑部也早就把他们的口供抄送数份传到了周边各小国，金国人的不义之举各国皆知。
之所以还留着那些金国杀手的性命，不过是让他们受尽折磨好偿还他们制造的宫变给宫里带来的麻烦而已，除此之外这些人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
谁会在这种时候让他们消失？
“刑部可查到了什么痕迹，人是被救走了还是死了？”
“恐怕救不走。”
赵城摇摇头，“虽然还没查明是什么人敢劫走刑部的犯人，可他们就算在刑部监牢安插奸细把人无声无息带了出去，也不可能把人无声无息带出京城。现在两国正在交战，京城的防卫比以往任何时候都严。”
他虽不负责京城的防卫，多少对巡防营那边有所了解，他确信人不可能离开京城。
宋清词沉吟片刻，“可曾派人在城中搜寻了？”
“刑部已经派人去寻了，巡防营也在帮忙，想必很快就会有结果。”
说曹操曹操到，两人还没到刑部就接到了新的消息，“人找到了，五具尸首都在公主府后墙外，是倒泔水的百姓发现的！”
“已经死了？”
宋清词顿了顿，“如果对方要杀他们，直接在刑部监牢杀了不就好了，为什么要大费周章带出去杀？慢着，你说公主府后墙，是哪座公主府的后墙？”
刑部来报信的人面上闪过一丝为难，宋清词心里已经有数了，“是我府上？”
“……正是，长公主。”
“赵城，我们去看看。”
宋清词大步一迈，冷笑道：“五个金国杀手从刑部被人放到公主府，这是要杀我么？我有种预感，这里头有天大的阴谋。”
……
宋清词和赵城策马出宫，很快就到了公主府。
府中亲卫都知道了消息，立刻有人上来禀告宋清词和白云间，“这些杀手并未进入公主府，除了他们之外也没有任何人擅闯公主府。尸首只是被放到后院院墙外的泔水桶旁，或许与我们府里无关。”
“无关？”
宋清词嗤笑一声，“京城这么大，这些杀手哪里不好死，偏要死在我府邸外头，怎么可能无关？尸首现在在哪？”
府中亲卫拱手道：“因怕长公主要查，我们没让刑部的人碰尸首，现在尸首还原模原样地躺在后墙外。”
“做得好。”
宋清词等人立刻朝府中后院走去，出了后院小门到巷子里，一眼就看到了地上一块巨大的白布盖着一座“尸山”。
那五具尸首是被摞起来的，一看就知道死得不正常。
空气中还残留着泔水的味道，想来是在她过来之前刚刚移走的，一时间气味还没消散。
她皱了皱眉头，赵城几乎同时摆手吩咐两个士兵，“去拿香炉来，长公主怎么禁得起这么腌?的味道？”
士兵立刻退下去照办。
宋清词朝他微微颔首，彼此心照不宣，而后才蹲下看那具“尸山”，“这些人是特意被提到这里杀的，他们在刑部受了不少折磨，身上旧伤没好新伤又添，哪有力气跑到这里？”
说着站起来，看向公主府高高的院墙，“看来他们不是来杀我的，带他们来的人也不是来杀我的，否则不必留五具尸首打草惊蛇。”
“既然不是来杀我的，为何故意把尸首留在我府外？”
她顺着这道院墙往前慢慢走，边走边想，白云间不知从哪里冒出来，“这墙里头是后院，除了马棚以外就是下人住的屋子，平日长公主跟驸马根本不会到这里来。即便如此这里也是十步一岗五步一哨，翻墙进去刺杀长公主是不可能的。”
“我知道。”
宋清词点点头，沈玉临受伤之后她亲自参与重新布置了府中防卫，心中大致有数。
身后的赵城忽然道：“会不会是对方故意把尸首留在这里向长公主示威，想下次再来刺杀？”
“要是示威，他们救走这五个杀手再让他们亲自回来杀我，岂不更能示威？”
宋清词摇头道：“何况以公主府的防卫水平，谁敢如此放肆先杀人示威再光明正大来刺杀我？除非是陛下下旨。这事太古怪了，简直像胡来。”
因为太胡来，她现在完全没有头绪。
杀了金国杀手的人到底是金国隐藏在京城的其他奸细，还是大周朝中对她有所不满的朝臣，又或是别的什么人？
“赵城，不知道怎么，我觉得心很慌。”
她长长地吐了一口气，以手捂住心口，回头一看，侍卫端来的香炉放在墙角正散发着白烟，檀香气幽微。
檀香是在佛前供的香，最能凝神静气，她这会儿闻着却觉得很不舒服，心慌的感觉越来越强。
这种没来由的慌乱让她有种失控感，她已经习惯把一切掌握在手中，决不允许这种失控感出现。
“你怎么样？”
赵城连忙扶住她，她却摇摇头，“我没事，立刻让人写信快马送往边境，把这件怪事告诉沈玉临。”
“我有种预感，这件事和沈玉临正在做的事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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