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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玉临睁开眼的时候,看见青蝶翼纱帐烟云似的垂在身旁,床是松软的,绸被是丝滑的,室中有淡淡的花果香气。
他闭上眼再度睁开,这一切都没消失,只有室外女子轻缓的脚步声几不可闻,缓缓而来。
“醒了?”
是宋清词。
她穿着一身松香绿的家常襦裙,半透明的衣袖底下香臂纤弱,皓腕如雪,贴在他额上探了探,“烧已经退了,你的伤口大夫已经缝好了,我让人把城中的冰都取来给你纳凉,免得天气太热伤口恶化。”
一阵幽香从她袖中淡淡萦绕而出,随即他便感受到一股冰凉的风,在炎热的暑日格外珍贵。
他忽然笑了。
“刚才我竟有些不敢醒,总觉得醒来又会看到那个漆黑的山洞,洞顶趴着丑陋的蝙蝠或是游走的毒蛇,身下是潮湿腐烂的草叶。”
“我得忍着伤口的疼想办法把毒蛇打下来,这样完颜真真的肚子才能不发出噪音,我才能有点营养让伤口尽快恢复。”
他说着,后怕似的又看了一眼帐子顶,仿佛那里真有毒蛇趴着。
可她忽然俯下身抱紧他,挡住了他眼前的视线。
“别怕,我不会再让你落到那种境地了。”
她抱着他,一手轻抚他发顶,还时不时拍两下表示安慰。
就像她安慰三姐儿的时候一样。
沈玉临想笑却笑不出来,隔了许久才低声道:“知道,我没怕。”
“是我怕。”
她声音闷闷的,“你出事那天我做了个噩梦,梦见杀手闯进了我的卧房。直到我醒来看到赵城和小白在房中还觉得那不仅是梦,而是真实发生的事。如果那不是发生在我身上的事,那一定是你出事了。”
“我求皇兄让我离开京城,我好不容易撒娇卖乖哄得外祖父和小舅舅他们肯让我来,我怕,我怕见不到你最后一面。”
沈玉临错愕地睁着眼。
他几乎怀疑正在做梦的是他,为了不空欢喜一场,他把手伸到腹部伤口处捏了一把,顿时疼得他浑身发颤。
宋清词吓得坐起来,“你在干什么?”
沈玉临只是傻笑。
他望着宋清词笑,笑得双眼都弯了起来,眼底仿佛清泉流过那么清澈透明,嘴角克制着的弧度越来越克制不住。
“原来不是在做梦。”
下一秒,他用力将她揽入怀中,紧紧抱着不放开。
宋清词生怕他牵动伤口再次流血,他却不管不顾,此时此刻他就想抱着她,除非山崩海啸天荒地老,什么也无法阻止他。
“真的不是在做梦。清词,这一天我已经等了很久了,久到喜出望外。”
他搂得她太紧,伤口隐隐受到压迫生疼,可他一点儿也不觉得难受,只想再抱紧一点。
这时候,连疼都是快乐的。
“你知道么?我曾经无数次后悔,盼望能回到刚和你成婚的时候。”
“如果能回到那时候,我一定从一开始就对你温柔呵护,不让你受任何人的委屈。”
“我不会对你冷漠,不会故意收通房妾室让你难堪,不会让你的心一点点冰冷下去。”
“可我知道世上没有后悔药,我永远回不到最初了。”
他的手落在她脖颈,顺着她丝滑的颈部线条往下,轻轻放在心跳有力之处,“我想用一辈子捂热你的心,一点一点地捂热。可你对我太慷慨了,这辈子还没过完,它已经热了。”
宋清词张了张口,终于什么都没说。
她想告诉他,这颗心在他奋不顾身以命相救的时候就已经热了,在听到他生死未卜的消息时几乎滚烫到像火山喷发。
她再也——
不能失去他了。
“其实这世上是有后悔药的。”
宋清词闷声闷气地说了一句,沈玉临没听清楚,“嗯?”
“没什么。”
宋清词撇撇嘴。
她要是没吃后悔药、没从那个端庄高贵的柔嘉公主变成现在张扬跋扈的镇国长公主,这个冷心冷情的老狐狸还会喜欢她么?
想到这里就有些不爽。
她没好气地站起来,“沈玉临,你终究还是欠我的,这辈子都还不完。”
……
院外的树荫下,白云间兴冲冲地抱着蜜瓜朝坐在石椅上的赵城走去,“这是百姓送来给长公主的瓜,驸马吃不了长公主肯定也不吃,咱们吃了吧?”
“吃瓜?”
赵城瞧着他满脸没心没肺的笑容,阴测测地咬着牙,示意了一眼屋里,“你觉得我现在还有心情吃瓜?”
白云间:“……”
不吃就不吃嘛,干嘛给他脸色看。
又不是他把长公主抢走了。
他龇牙咧嘴地抱着蜜瓜准备找个角落独自享用,忽然被赵城叫住“回来。”
他一脸无辜地转过身。
赵城看了一眼他手里的蜜瓜,足有半个脸盆那么大,瓜皮上的纹路清晰一看就新鲜又脆甜,“我怕你吃坏肚子,帮你吃一半。”
瞧不起谁呐!
我吃瓜小能手才不会吃坏肚子!
白云间腹诽了一会儿,老老实实把瓜抱回去,一拳砸开之后掰了一块大的先递给赵城。
赵城吃瓜不语。
这样吃瓜气氛好像很奇怪。
白云间边啃边打量他的脸色,终于忍不住道:“赵统领,其实你也不用太伤心。长公主和驸马感情变好了也不一定会抛弃你的,我觉得长公主挺博爱的来着。”
赵城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胡说,我什么时候伤心了?”
白云间捧着瓜四下一看,院子里空无一人,值守的亲卫不是在院外就是在后院,就是不敢在眼前。
他道:“刚才弟兄们都在阴凉处站岗,要不是你黑着脸坐在这里太吓人,难道弟兄们乐意三伏天跑去日头底下站着?”
赵城朝院外一看,亲卫们整整齐齐地站在太阳底下,日头照得影子就在脚边。
他味同爵蜡地啃完那块瓜,起身朝院外走去。
“让弟兄们都回来吧。”
他的声音满是颓废,“该去日头底下晒晒的,是我。”
……
“侍墨。”
“公子,什么事?”
“赵城呢?”
宋清词前脚才走,沈玉临便要找赵城,侍墨朝院外看了一眼,“白日还见他坐在院子里呢,公子不如先休息一会儿,等他回来了我再叫醒公子。”
沈玉临的伤厉害着呢,白日一直和宋清词说话他不能打扰,这会儿只盼着他歇歇早点把伤养好。
“你去请他来。”
沈玉临摇摇头,示意他把书递给自己,“我就在这里等他,他什么时候来我什么时候休息。”
侍墨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连忙去请赵城。
“赵城呢?”
宋清词也在找赵城,派出去的亲卫把赵城能去的地方都找了,也没找到他。
最后回来的是白云间,“赵统领在驸马屋里呢,两人叽里咕噜地不知道说什么,不让人进去。他们一时半刻说不完的样子,我就先回来禀告长公主了。”
“在驸马那里?”
宋清词愣了愣,起身道:“我过去看看。”
她有话要和赵城说,沈玉临和赵城说的又是什么?
她总感觉,应该是同一件事。
她到沈玉临屋中的时候,两人似乎已经说完话了,赵城坐在床边榻上喝茶,沈玉临坐在床上喝药。
乍一看两人相处的安静氛围,竟莫名和谐。
见着宋清词,两人几乎同时抬眼看她。
“我到处找你没找到,你怎么在这?”
宋清词坐到榻上另一边的位置,赵城还没开口回答,沈玉临先道:“是我找他来的,你们应该有话要说吧,请便。”
“不。”
宋清词想了想,坚定道:“有些话,是应该我们三个人一起说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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