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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年就二十了。”
尹敏凤这个年纪在未婚的闺秀中有些大了，别家小姐像她这么大的不是已经出嫁了，就是早就订了婚约马上要出嫁了。
像她这样毫无着落的倒是不多。
也难怪，去岁的时候尹氏还指望把她嫁给沈玉临，后来又以为能和赵家结亲，结果两桩婚事都在八字还没一撇的时候就黄了，尹敏凤就耽搁到了现在。
“你是尹家的小姐，若肯出嫁京城的青年才俊必定都会赶着上门求亲。你却宁愿耽搁着，想必有心上人了吧？”
尹敏凤闻言面色微红，淡淡笑道：“有个人告诉我，喜欢谁是自己的事，对方没有回应并不重要。”
“咦，这倒像我的话。”
宋清词眉梢一挑，有些惊奇。
尹敏凤笑道：“我是有中意的人了，但是我不想强求他的回应，所以抱歉不能告诉长公主。既然是中意，为他等个两三年是值得的，我不急着成婚。”
“哦……无妨，女儿家的心上人不愿意告诉旁人，那是应该的。”
宋清词假装不知道，“那你喜欢那人什么，这总能说吧？”
尹敏凤想了想，点头道：“起初也没觉得喜欢的，只知道是个很正派又年轻有为的人，模样还俊俏得不像话。后来不知怎么的，越接触越发现他其实很好，为人大气，是真的心胸开阔那种大气，不是什么小恩小惠。”
“再有他待人十分真诚，不管是他喜欢的还是陌生的人，他都待人好。他还救过我，要不是有他在，没准我那时已经遭遇不测了。”
赵城在冷宫救了尹敏凤的事，他们俩都没有向外人提过，既是担心那个疯了的先帝嫔妃被追究责任，也是不想坏了尹敏凤的名声。
因此尹敏凤提起这事并不避讳。
宋清词笑着弯了眉眼。
这才是真正的喜欢啊。
喜欢一个人不是喜欢他的家世，喜欢他的前程，喜欢他的权位喜欢他的无上光芒——
就是纯粹地喜欢这个人，那才是真正的喜欢。
她不再多问，“既然你不忙着研究成婚的事，那就多帮帮我吧。如果这世间还有那么多妇人遭受着不公的待遇，我们能帮一把总是好的。”
……
“朕最近恍惚听说，皇后在帮着大妹妹干什么好事？”
尹氏坐在床边喂宋煦仁喝补药的时候，宋煦仁恍惚开口，倒弄得尹氏有些不好意思。
“没什么，臣妾没出什么力，都是大妹妹的功劳。”
“已经有臣子上书赞扬皇后了，皇后就别谦虚了。”
宋煦仁近来对尹氏的态度越发温柔起来，一则是因为他久病缠绵尹氏一直不离不弃夜以继日地照顾他，二则也是因为她近来自己修身养性，名声好了许多。
比如在后宫中待嫔妃们更加宽大了，从前总忌惮那些小嫔妃怕她们怀胎生子，如今倒常给她们拨炭火拨布料地说她们份例少让她们好过冬。
更别说后宫里最跳脱的真妃，连去演武场习武尹氏都看得下去，并且颇为支持。
如今又听说尹氏这个皇后在民间也有了点贤名，宋煦仁心里非常舒畅。
尹氏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倒像又回到了当年在皇子府里的年轻岁月，娇羞的时候像少女，“真的是大妹妹。她帮助民间那些受欺负的妇人打官司，救助贫困，不但把敏凤捎带上一起去做这件事，还把我的名头也捎带上了。她真真是好意，可我不好意思坐享其成，所以只能派人送了一箱金银去公主府略尽尽心。”
见宋煦仁看着她，她又忙道：“是我自己这么多年攒下来的私库银子，陛下放心，我不会拿着内廷司的银子给自己做人情的。”
“你不必紧张，我没有怀疑你。”
宋煦仁躺在床上面朝帐子顶，虽然他现在身体虚弱无力，可他的心从未如此安稳过。
江山稳固，朝堂和顺，百姓福泽。
这是他梦寐以求的政绩。
他相信如果他此刻驾崩，后世史书也会留下他的美名，说他在位期间大周击退了金国的侵略，说他提高了武将地位进而提高了大周的军力，说他曾经得到过一代文豪无崖老先生挥毫赞许……
这一生值了。
“皇后。”
宋煦仁看向窗外，只觉得天一天比一天冷了，“是不是快过年了？近来朝中的折子已有不少在写年关总结了，这年味儿越来越重了。”
“是啊。”
尹氏知道天气越冷他的身体越不好，只能强撑着笑脸，“这个年终于可以平平安安地过了，陛下想怎么过呢？”
“也没有别的，怎么过我都高兴，心里高兴。”
宋煦仁笑道：“今年过年宫里也该热闹起来了，让大妹妹和柔德柔良她们都携家人进宫，人多多的看着才好。你若是忙不过来还是让贤妃帮你，你们商量着办就是。”
“是。”
尹氏应了一声，心道这个年务必要过得喜庆，或许能冲一冲陛下身上的病。
……
“快过年了，我今日从沈府回来竟看到一桩奇事，一队大食国的商队冒着雪进京了。”
沈玉临从府外回来的时候，兴致勃勃说起方才的见闻。
宋清词正坐在榻上看书，随手递了一杯热茶给他，“这个时候怎么还有外国商队进京？以往不都是等开春了才来的么，这时节风雪大路难行，一不小心就要闹得人财两空。”
“那是从前了。”
沈玉临兴致颇好的样子，含笑饮了那杯热茶，又道：“这一队大食国的商队车上拉的并不是要贩卖的物品，只是他们路上的生活物资而已。我让侍墨去问了问，你猜他们怎么说？”
“他们的货物根本不在车里，早就托京门镖局运进京中了。如此一来他们赶路只需要照顾好自己的人，不用看顾货物，更不用担心路上被歹人劫走财物，因此大雪天赶路也无妨了。”
“京门镖局？”
宋清词不由笑了，没想到京门镖局不但方便了大周的百姓，现在还惠及外国商队了。
何况自从京门镖局遍布大周的五湖四海之后，大周境内的山贼盗匪就越来越少了，路上的治安也好了许多。
沈玉临就喜欢看她这样笑。
他知道，她笑不是因为京门镖局越办越好，而是笑现在京门镖局能给更多人带去帮助。
“我的长公主忧国忧民起来，笑得可真好看。”
他一手托腮，一手端着还来不及放下的茶盏，眼睛已经黏到宋清词身上了。
宋清词已经习惯他现在的情话绵绵，连脸红都不脸红了，顺着他的话道：“怎么，你的意思是说我平时笑得不好看咯？”
“真正的绝世美人，一颦一笑都有不同的好看。西子就算捧心蹙眉也是好看的，不过必定没有我家长公主好看。”
饶是宋清词已经听习惯了，这会儿还是忍不住嘴角溢出偷笑。
沈玉临忽道：“今日雪大街上无人，我坐马车回来的时候倒觉得一路雪景极好。长公主若是赏脸，可否一同出门赏雪？”
“赏雪？”
宋清词想了想，从榻上下来，“好啊，既然咱们先遇上，不如去找那队大食商人瞧瞧有什么尖货，我正好挑了年底送兄弟姊妹们的。”
“兄弟姊妹们？”
沈玉临眉梢一挑，有些醋意，“那我呢？”
宋清词：“……”
她还真没想过要送沈玉临什么。
沈玉临瞧见她面露尴尬，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从怀中掏出一样事物来，“我遇见那队商人的时候，早就想到这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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