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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不敢说，可他们相信沈玉临敢做，只是想不想的问题而已。
此后沈玉临便发现，沈成才等一众官员时不时拉着他“偶遇”宋清词和赵城在一处。
有时候是他们俩一起巡视禁军探讨兵法，沈成才等人就“正好”路过，假装漫不经心地指着让沈玉临看。
有时候是宋清词和赵城去杏花楼吃饭顺便巡视铺子，沈成才等人偏就约沈玉临在杏花楼吃饭，还每次都能“恰巧”撞见宋清词二人。
有时候是在城郊点兵，有时候是在宫里遇见了说几句闲话，有时候是一起去公主府坐坐……
夜深人静的时候，爬墙回公主府的沈玉临不禁感慨，“他们要是把盯着你和赵城的心思都放在朝政上，不论谁当政都会重用他们，偏偏心思不放在正经事。”
这话从沈玉临口中说出，已经是极高的评价了。
宋清词不由咋舌，“真有这么厉害，我每次跟赵城在一处他们都能那么正好带你出现？”
“不信你下次试试。”
试试就试试。
完颜真真的使团在京城待了好一阵子了，过了孝期该吃该喝的，宋清词也没让鸿胪寺亏待她，鸿胪寺官员们陪着她在京郊一带玩了好几天。
是时候该走了。
“我的婚期近了，汗父已经发了两封催我回去的信，再不回去怕是国中就要派人来找我了。”
走的那日，宋清词亲自去送她，特意带上了赵城。
在城外送行的时候才发现完颜野烈也在，这对兄妹如今生疏了不少，再也回不到从前了，她却刻意提起婚期之事，像是想让完颜野烈知道。
完颜野烈听了果然一愣。
在他记忆里还是个孩子的小妹妹，没想到这么快也要成婚了。
“是哪家的小子？”
“诺达部的小世子，有一年哥在猎场上见过的，他用的一张缀红缨的小弓，编的怪复杂的结。”
完颜野烈听了撇撇嘴，“那小子浑身奶气，连大弓都拉不开，比他哥哥差远了。”
“那是他头一次上猎场，才十四岁！”
听完颜真真为他解释的口气，想来她自己对这个未婚夫婿是颇为满意的，完颜野烈也没再说什么。
他一个被金国放逐了的人，如今又成了异国国主，哪里还有资格管金国小公主的事？
罢了，她喜欢就好。
宋清词道：“金国使团要走了，小秦国主也该走了吧？”
这分明是在赶人。
完颜野烈一脸无奈，这些日子宋清词已经不是头一次赶他了，可他听着这些话并不觉得难受，反而觉得熨帖。
她对自己人说话才如此肆无忌惮，不讲究礼数。
虽然他完颜野烈怎么也不算宋清词的自己人，至少在她眼里，自己现在是个没有危害的故人罢？
“再过半个月，我会和大食国使团一起离开。”
完颜野烈无奈道：“我和大秦国使团有些生意要做，回国又正好顺路，所以约好了一道走。”
“那我到时候就不能送哥了。”
完颜真真跨上红马，勒着缰绳，“我先走一步，回到金国……我会告诉汗父你还好的。”
完颜野烈嘴角翘了翘，有些讽刺意味，并没有说什么。
带完颜真真一行人的马蹄烟尘远去，他才淡淡道：“当初我逃出金国一路到了大食国，那么落魄像个乞丐一样，也幸好如此才躲过一劫。我那汗父为了巴结大周下了搜捕令要抓我，生死不论。”
宋清词微微讶异，原想说金国可汗太过狠心，想了想到底没有开口。
成王败寇。
若当初败的是大周，宋煦仁也许会送她去和亲，如果她反抗一样会发生骨肉相残血流满地的事。
只不过因为败的是金国，事情没发生在自己身上，她才觉得金国可汗太过狠心罢了。
弱国无外交，败者能摇尾乞怜祈求活命就不错了，哪里还顾得上许多儿子其中一个的性命呢？
完颜野烈同样想得开，只笑了笑，“我不怪他，也不会怪让他做出这种事的人。我对你说的话都算数，我会一步步扩充小秦国的疆土直到堂堂正正地打回金国，但我绝不会侵犯大周的领土。”
“我说的话也都算数。”
宋清词道：“只要你不侵犯大周国土，不危害大周百姓，我不会主动与你为敌。”
此言一出，奠定了后世大周与金国百年的和平，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
“今日真热啊，不如一起去城外避暑吧，也算我们尽个地主之谊。”
都到城外了，宋清词顺口邀请了完颜野烈，她口中的“我们”则是说她自己和赵城。
“听说前阵子宁国公府的老夫人做好事，给相国寺的一禅大师建了一座自雨亭，十分能消暑。一禅大师邀请了我许多次都不得空去，今日正好去吃他亲手种的西瓜。”
“你几时和佛学大师扯上关系了？我记得你是信儒家学说的。”
完颜野烈当初虽没听宋清词的话，什么得道多助失道寡助，可他后来还是找机会研究了一番，才知道宋清词说的那些都是怎么回事。
宋清词没好气道：“小秦国主，你对我们中原文化还是不够了解啊。我们中原人一般不单信佛、道、儒，我们一般全信也全不信。”
完颜野烈：“？？？”
他觉得自己当初白研究了，要想弄明白宋清词的脑子在想什么，他可能还得从头读一遍中原的名师巨作。
因天气太热日头太毒，宋清词邀请赵城和完颜野烈坐马车去相国寺。
当然，赵城坐的是她的马车，车里只有他们二人和紫练一个，完颜野烈坐的是她后头准备的另一辆马车。
没行进多久，完颜野烈就感觉队伍越走越慢了。
难道是快到了？
他本就不习惯坐马车，因是宋清词的邀请才没拒绝，这会儿别别扭扭地把头探出车帘往外看，发现队伍停在了林间小道，前不着村后不着店。
这里肯定不是相国寺。
“国主，我们大长公主说了，请在这里歇一歇，拖延一下脚程。”
“拖延脚程？”
完颜野烈一脸懵逼，若说走得热了累了想在树荫底下歇歇，他能理解，故意拖延脚程是怎么回事？
“我们大长公主说，后头会有客人来，咱们要是走得太快客人会追不上的。”
客人？
想来宋清词有什么计划吧。
念及次，完颜野烈索性也不急了，马车里伺候的小厮忙从冰鉴里取出冰镇的茶水倒给他，他仰头一饮而尽，浑身的毛孔都张开了。
窗外一股凉风带着草木的气息袭来，分外沁凉舒服。
没多会儿，前头宋清词的马车慢悠悠地动起来，他的马车也跟着动起来了。
“我们走得这么拖拖拉拉，我那贤侄他们应该跟得上来了吧？”
宋清词说着，揭开车帘一角朝身后看，自然什么都看不出来。
赵城此刻已听她说了最近发生的事，先是一愣，而后哭笑不得，“怪不得我近日在宫中例行巡逻的时候，遇到一些文官总是盯着我。我还以为是我自己多想了，没想到他们竟然想出这种馊主意，想用我们俩在一块儿的契机刺激沈玉临和你和离？”
“平日连我们巡视禁军在一处都要盯着，今日咱们出城玩，又坐在同一辆马车里，他们会放过这个好机会才怪呢。”
宋清词翘起嘴角，“左右近来朝政平顺，咱们就陪他们玩玩，看他们还有什么花招。”
说着说着，马车渐渐缓下来，这次是真的到相国寺了。
因一禅大师邀了宋清词来避暑，今日相国寺清道闭门，不接待无关的外客，宋清词一行步上山道，十分清凉安静。
见小沙弥双手合十走在前头为自己引路，宋清词柔声叫住他，“小师傅，我托你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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