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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玉丹却以为她是默许了，兴奋地站起来，一脸孩子气地到处看，“你们这里有什么乐器？我会许多乐器，随便给我一个，我就能演奏！”
好大的口气。
紫练一头雾水地看着宋清词，宋清词微微颔首，她这才让人去库房把乐器搬出来，没一会儿就摆了十几二十种乐器出来。
连褚玉丹这样内行的人都看呆了，又是好奇又是羡慕地上前将那些乐器一一看过。
“这就是你们汉人的琴吧？”
他笑着，诚实道：“这个我不会，倒不是完全不会，从前也试过。可我的汉人琴师说我弹出来的味道不对，我一赌气就不学了。”
“如何说味道不对。”
“他说什么，太跳了，像弹琵琶。”
扑哧。
宋清词没忍住笑出声，紫练等侍女也抿着唇低头偷笑，好奇地看这位异域美人还会说出什么俏皮话来。
“这个是什么？”
褚玉丹接着往下看，看到一排笛和箫后头的葫芦丝，忽然疑惑地抬起脑袋，“好生奇怪。”
边说边举起来，像箫一样横在嘴边吹起来。
“要竖着。”
有侍女好心提醒，褚玉丹连忙把葫芦丝换了个方向，这才吹出声音。
“此物乃我大周西南部的一种特色乐器，名唤葫芦丝，这东西确实少见，难怪你不认得。”
“葫芦丝，嘿，真像个葫芦！”
听完宋清词的解释，褚玉丹傻乐起来。
周围又是一阵侍女们的窃笑声。
“好了，你到底要演奏什么乐器？”
宋清词无奈地出言，褚玉丹这才稍稍正色，随手拿起了琵琶，信手一拨就开始演奏了，快到猝不及防。
看来他最拿手的就是琵琶。
他边弹边唱，这次唱的是小丹部语言的歌谣，宋清词听不懂，只见他弹得慢悠悠的，唱的也慢悠悠的，一股慵懒的异域风情就这么传出来了。
他边弹边唱还盯着宋清词看，边看边笑，宋清词起初还不觉得什么，后来被他越看越觉得不好意思。
直觉告诉她，他唱的应该是情歌。
出于身份上的矜持，她假装没有听出歌中的异样，也没有转开视线，只是淡淡地回视他。
褚玉丹满眼深情，看得周遭的侍女都忍不住脸红。
宋清词心中冷笑一声。
看来这位看起来人畜无害的贵族公子，其实是个花花公子，对着才见过两面的陌生女子就能做出一副深情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经年的恋人呢。
瞧他年纪这么轻，生得又这么好，这样的男子注定是个祸害。
念及次，宋清词的心境越发坦然，反倒有种看好戏的讽刺心理。
她倒要看看这个小丹部使臣想干什么。
就在这时，褚玉丹忽然抱着琵琶站起来，一跳一摇一旋转，跳起舞来了！
侍女们惊讶不已。
只见他弹着唱着，忽然飞快地将琵琶放下拿起二胡，继续刚才的节奏唱着跳着，嘴里依然唱着软绵绵的情歌。
期间旋律没有断过。
宋清词眼中露出赞许的神色。
还没完，紧接着他又换了四五种乐器，每种都是信手拈来游刃有余的，一时间满院子充满了快活的气氛，侍女们都忍不住跟着摇头晃脑起来，有种想和他一起跳起来的冲动。
褚玉丹一个旋转，单手持着乐器，另一手伸来拉起宋清词，就这么拉她原地跳起舞来。
宋清词笑着被他起来，只觉得他的手极其软，比一般女子的手还要软，委实不像个男子。
紫练想到她怀有身孕，刚想上来阻止，见她面带笑意，再看那褚玉丹虽然大胆动作却很小心，似乎也怕伤着宋清词，这才没有上前。
两人就着乐声拉着手跳起舞来，宋清词忍不住边笑边朝侍女们道：“你们也一起来吧。”
侍女们都等着她这话，闻言高高兴兴地跳起来，一时间整个上房院子充满了欢快的气氛。
白云间坐在屋顶上看得目瞪口呆。
不会吧？
驸马才走了几天啊，大长公主这就和异族使臣牵起手来了？
他不满地撇了撇嘴。
这个生得不男不女的使臣有什么好的，哪有驸马那么气度高华，也比不上赵统领那么英武挺拔，他居然还敢牵大长公主的手？
反了他还！
“快，赶紧派人去通知赵统领，告诉他他再不来大长公主就要被别人骗走了！”
他急忙吩咐了一声，亲卫中立刻有人领命去宫中报信。
彼时赵城正在巡视禁军，正好遇上尹敏凤入宫给太后尹氏请安。
两人恰巧遇见便站着说了一会儿话。
“听闻太后这几日凤体违和，你是进宫探病的吧？”
“是啊，姑母的身子是有些不适，不过太医说了只是因为春日易感时气，没大碍的。”
尹敏凤笑着回话，见他穿着一身极其单薄的棉布春裳，不禁提醒道：“我知道你习武之人筋骨强健，不过衣裳也不能穿得太少，小心受凉。”
赵城低头看了一眼，他只穿了件单衫，还被汗水浸湿了，看着确实单薄了些。
顿时有些不好意思道：“穿着的，刚才陪两个新来的小将练了一回合，出汗才脱了。”
尹敏凤这才想起，先前好几次见赵城也是这样，是她关心则乱没注意到，反倒显得太多话了。
正低下头不知道怎么圆场，忽见人匆忙赶来禀告赵城，“赵统领，白统领请您快去公主府一趟，说您再不去，大长公主就要被人骗走了！”
“什么？出什么事了？”
赵城瞬间蹙起眉头，面容肃穆，“快，去看看！”
说罢一阵风似的跟着来传话的人赶了出去，看也没看尹敏凤一眼。
待他走远，尹敏凤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身后跟的侍女气得一跺脚，“小姐，这赵统领好不知趣，一听大长公主出事就什么都顾不得了，连招呼都不跟小姐打一声。这样的人，小姐还等着他做什么？”
“也不是等着他。”
尹敏凤深吸了一口气，面容恢复常色，淡定地朝宫外走去。
侍女一脸不解，“不是等着他？”
“嗯。”
尹敏凤道：“明年我就可以去参加春闱文举考试了，这两年你们都说我在等赵统领，说是也是，说不是也不是。我也想考一番功名做出自己的一番成就，而不单单是嫁个好男子。”
“可是，可是咱们这样的人家，何必一定考功名呢？”
侍女忙道：“就拿男子说吧，那都是没爵位没荫封的人家公子，才非要考个功名好做官呢。咱们小姐是太后的亲侄女，想做官何必一定要考功名？”
尹敏凤摇了摇头，“傻丫头，女子和男子到底是不一样的。唯独考了功名再干一番事业，那才是名正言顺的。女子的地位不如男子，咱们才更要争气些，你懂吗？”
侍女似懂非懂，尹敏凤也不再多解释，昂首挺胸朝宫门外走去。
……
公主府中，上房的乐声传得很远。
凑近了看，满院子的侍女都在翩翩起舞，簇拥着正中牵着手跳舞的一男一女。
那男子生的雌雄莫辩俊美非凡，女子更是绝色，简直是一道叫人见了难以忘怀的风景线。
大约跳得太久了，女子笑着，身形却有些晃动，赵城终于回过神来，十分煞风景地进去打断了这场群舞。
乐声戛然而止。
“赵城？你来啦。”
宋清词气喘吁吁的，看起来很累，精神却很好，似乎玩得很高兴。
赵城终于明白白云间为什么说，他再不来，宋清词就要被人骗走了。
他有些不悦地看了褚玉丹一眼，“大长公主金枝玉叶，身份尊贵，若有什么闪失可怎么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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