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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在取出蛊虫之后,还要独自缝上肚皮?
赵牧不敢想象,甚至觉得背脊发凉。
因为被这样的一个人盯上,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所以你们应该知道,这个人是谁了?”
巫王沉吟了一刻,说出了那个他最不愿意提及的名字:“将臣。”
\"将臣?\"
蚩笠的神色有些恍惚,像是一个努力搜刮着自己罪行的罪犯,面色痛苦,他喃喃道:“这是一个都快被南疆忘却的姓名了,我本不想提及他……”
“将臣,这孩子永远是那一批人当中最出色的那个,无论是耐药性,还是体内的潜力,无疑都是当初被选出的上万个孩子当中,最好最出色的那一个,也是最服从的那一个,后来事实证明我的眼光并没有错,我将他收为了义子,开始给他一些关怀……你知道像那样的孩子,你只需要稍稍付出一点,他就会对你死心塌地,这个孩子很强大,强大到令其他同龄的孩子感到害怕,崇拜强者,是人类社会上亿万年来的天性,因此其余人都很服他,当然这种服是来源于恐惧更多一些,因为他们在看到将臣之时,眼神中透露出来的……只有恐惧。”
“就连我也是如此。”
巫王的声音越发沙哑低沉,赵牧看得出来,这段记忆的确足够让蚩笠痛苦万分,至少到了不愿提及的地步。
赵牧没有开口,静静等候着下文。
“后来因为将臣,这帮孩子变得听话之极,甚至已经完全不需要用虫蛊来控制,将臣的话比他们要管用得多,之后我见见将臣如此服从,也心生怜悯,开始教他读书习字,教授一些简单的知识,当一切都很顺利的进行之时……没想到那年你们大周与大齐爆发了战争,这场战争打破了我们的计划,有关于这个炼制‘活死人’的计划。”
当巫王说道这里时,赵牧心底又升起了另外一个疑问。
那就是当初是谁提出以蛊养人,练出‘活死人’的,那人炼制这样惨无人道的一批死侍来,初衷是用来干什么的。
以及后来为何会阴差阳错的被送上大齐与大周的战场。
不等赵牧发问,巫王蚩笠便替他解开了这个疑惑,他道:“当初我本来是不同意这个计划的,因为的确太过……残忍,不过后来经过国师的一番劝诫,说是有备无患,以及当时贵国又正在与魏国作战,我们害怕殃及池鱼,于是便答应了。”
赵牧皱了皱眉头,“国师?是今天那个和尚?”
巫王突然一惊,连忙挤出一丝笑容,摆手道:“不不不!与国师无关,全是我一人的主意。”
赵牧面露不悦,冷声道:“蚩笠,你若是想要南疆避免承受赵楷的怒火,我劝你还是要来时交代,赵楷的脾气你是知道的,动不动便会灭国屠城,你现在说话前可要想好了,全南疆的百姓可都在你一人手中啊!”
被赵牧这样一吓唬,巫王立即胆颤起来。
不是因为别的,只是因为他比赵牧要更加了解现在大周的这个皇帝陛下,在赵牧还未出身的那个年代,赵楷就是一个活生生的刽子手,后来登基之后更是一言不合就搅的天下血流成河。
因此,他绝不认为赵牧是在危言耸听。
巫王脸色阴晴不定,十分为难,最后他叹了一口气,道:“罢了罢了,事到如今也是本王咎由自取,面对太子殿下,我也不敢再隐瞒了,的确,当初提出这个提议的是国师,是他说现在需要一只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王牌军队,以求在这个乱世之中自保。”
听到这里赵牧冷哼一声,满脸讥讽道:“自保?我看未必吧,以我之拙见当初国师对你说的因当不是自保,而是坐山观虎斗,等大魏与大周斗的个鱼死网破,之后,你们再利用这只军队坐收渔翁之利,一举吞下大周和大魏的地盘吧?可你没有料到大魏是如此的不济于事,大周并没有费多少力气,就拿下了魏国都城,也因此让你们的计划落空了,是也不是?”
巫王面色尴尬,他也决定不再隐瞒,点头道:“当初国师的确是这样与小王说的,可我哪有胆子真的对贵国动手啊?当初的中原三国没一个是我们南疆这个小国能够招惹的起的,本王之所以答应,真就是力求自保而已,还请殿下不要误会与本王。”
赵牧并没有正面回答,而是淡然吐出两个字:“继续。”
但与此同时,赵牧心中有产生了几个疑惑,第一,这个慧明法师究竟是何许人也?竟然野心如此之大,并且好像眼下这个巫王对他是言听计从一般服气,说明这个人绝不是什么泛泛之辈。
其二,他启用如此歹毒的禁书,宁愿背天下之骂名,难道就真是为了南疆的疆土更加辽阔吗?
难道就没有一点私心在里面?
还是说,这本就是为了说服巫王而随便找的一个由头?
他还有另外的目的?
不过这都不是赵牧该关心的,因为这些事情再狗血,再云遮雾绕,都只是他们的自家事情而已,他要的,就是一个真相,以及查出刺杀李甫的凶手。
巫王当然不知道片刻之间,赵牧竟然生出了这么多心思,他抹了抹嘴角,接着道:“后来你们与大齐的战争突然爆发,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而当时贵国的皇帝……又如此的……强硬。”
巫王说道这里时,面色有些尴尬。
事实上他说的比较委婉,当年赵楷在长平之战前夕,是直接书信一封威胁巫王蚩笠,说是如果现在他们还打算隔岸观火,那他就命当州提督陈兵益州,先灭了南疆再说。
导致当时的南疆人心惶惶。
而巫王绝对有理由相信,赵楷绝不是口头威胁他,这位统一中原的枭雄,从来都是说一不二的作风,而且当时他已经闻到风声,当州提督李怀,的确已经在暗中调度兵马了。
恰巧,当时李甫把控的情报机构黑冰台,已经查出了有关‘活死人’的情报,巫王自知隐瞒不住,所以后来一咬牙干脆将用了十多年心血养出的死侍,全部派往了长平战场,以求自保。
后来那两千人也毫无悬念的死在了二十万铁蹄之下。
“将臣就被本王派往了长平,与虎贲军作战,当时并没有对他们说明前去的用意,只是说让他们作为一只斥候前去打探消息,但本王与贵国皇上都心知肚明,这群人就是被派往前线的炮灰而已,唯一的作用就是去试一试对方虎贲军的真真实力而已。”
“当然,即便是让他们去送死,他们也绝不会退却,不过就在当时即将出征的前一天晚上,有一个人出现在了将臣面前……”
——————
八年前……
夜晚,大雪纷飞。
永平四十年冬季的天异常寒冷,似乎是预料到次日将会是尸横遍野的一天,老天爷也格外的不开心,直接来了一场天寒地冻。
或许这让会让血腥残忍的场面,变得更有诗意一些,鲜血撒在雪地上,就好像在白白的地面开出一朵朵红色的梅花。
尸体也会因为极寒的天气迅速冰冻,不会流出更多鲜血。
在长平边界上,军营大账灯火通明,军营外柴火上吊着吊锅,吊锅里住着热气腾腾的羊肉,或许是这座特殊营帐的最后一顿,那位高高在上受人尊敬的新帝,给了他们充裕的羊肉,于是今晚全营上下皆可以敞开了肚皮吃。
吊锅前,坐了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他一边拨弄着柴火,另一只手捧着一本兵书端详,自从学会了读书认字,他就痴迷于兵法,以及各家经典著作,因为他的义父告诉他,无事要多读书,会开阔眼界,更会与其余的“行尸走肉”拉开分别。
他十分相信自己的义父,几乎是言听计从,为了义父,他可以牺牲连带自己性命在内的所有,他用了书上学来的一个词形容,那便是“忠义”。
当然,来到大周之后,他也读了些大周的著作,学到了一个新的概念,叫做“孝道”,只是这种情感,一般只会用作与自己的亲生父母,可惜自己的亲生父母已经死了,自己若不是义父所搭救,必然也已经不在人世,既然亡者没有办法敬上“孝道”那边对眼下人,尽一尽“忠义”。
尽管他知道,明日他们所有人都会死。
吊锅内的汤汁沸腾了,里面的羊肉已经熟透。
与此同时他的身后,走出许多表情木讷之人,仿佛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一般,这些人皆是步伐整齐,不苟言笑,甚至连话也不说,只是点头或用摇头来传达信息。
高大男子指了指锅中的羊肉,示意他们将其分而食之。
走出来的人群脸上并没有任何兴奋的表情,好像对锅中的事物没有半分兴趣,之所以食用无非就是听从老大的命令而已,他们看向高大男子的眼神中,透露出的只有恐惧与崇拜,再无其他。
当然,他们也是需要进食的。
但,对于这样一群连饱腹感都不会有的人,是不敢给他们吃太多东西的。
不过今晚却无所谓了,反正都是最后一顿了。
高大男子并没有食欲,他继续翻阅着手中的书籍,或许是翻累了,临死的前一天晚上,不想再看这些枯燥乏味的书籍,于是他将手中的兵书丢在一边,不知道从那里掏出一本精致竖线装订的书籍,是一本民间流传极光的民俗小说,是他来到大周之后在街上买的,当时也并未细看,随手而已。
书的名字叫做《二十四孝图》,里面不仅有精美的插画,还有二十四个关于孝道的故事。
高大男子饶有兴趣的翻阅了起来。
第一个故事叫做:孝感动天。是说一个叫瞬的人,被他的继母以及弟弟多次设计陷害,想要杀死他,瞬知道以后不仅没有报复,反而更加孝顺,他的孝行感动了天帝。舜在历山耕种,大象替他耕地,鸟代他锄草。
第二个故事叫做:折叠戏彩娱亲。
第三个:鹿乳奉亲……
第十个:百里负米……
高大男子翻阅到了第十七个故事,叫做卧冰求鲤,大致讲的是有一个人叫王祥,字休征。早丧母,继母朱氏不慈。父前数谮之,由是失爱于父母。尝欲食生鱼,时天寒冰冻,祥解衣卧冰求之。冰忽自解,双鲤跃出,持归供母。
后有诗句称赞为:继母人间有,王祥天下无。至今河水上,一片卧冰模。
卧冰解衣不惧寒,冰化鱼跃供母前。求鲤成双德报怨,鲤载孝圣遨世间。
高大男子突然好像心被什么揪了一下,似乎大周流行的那句“子欲养而亲不待,树欲静而风不止。”说的就是他此刻的心情了吧。
虽然高大男子读的书不多,可也明白些事理,进入大周之后他才接触了“孝道”一事,原来天下男人该做之事的首要,便是报答孝敬父母,可惜在南疆,他从未听说过这样的字眼,从未被传授过要尽孝道的思想。
正当男子继续翻阅之时,他身后突然出现了一个身穿黑衣的蒙面之人。
那人走到高大男子身旁,随意瞥了一眼对方手中的书籍,笑呵呵道:“将臣,怎么有闲心看起这些玩意来了?”
被称作将臣的男子回过头,面无表情道:“随便看看,挺有意思的。”
黑衣人走到将臣身边缓缓坐下,盯着扑闪不停的火苗,没来由道:“明日的战场上,多半是九死一生,有没有什么遗憾或者遗言交代?”
将臣摇了摇头,片刻后他像是恍惚了一下,最后笑着道:“没什么好遗憾的,要说唯一有一点儿,那便是到现在我还不知道我亲身父母的身份,以及姓名。”他低下头,木讷的脸上头一次有些不好意思,他挠了挠头,低声道:“要是能够知道自己究竟姓什么就好了,我的名字是义父给取的,取的很好,但是我更想知道我真正的姓名,虽然知道这已经是不太可能的事情了。”
没成想黑衣蒙面男子却微微一笑,从怀中拿出一本带有血渍的发黄书籍,递给了将臣,“你想知道的都在里面,会有些残忍,打不打开随便你。”
将臣接过后毫不犹豫地打开了泛黄书籍,缓缓浏览着。
片刻后将臣捧着书籍的手开始颤抖,表情也逐渐开始变得不在自然。
黑衣男子缓缓道:“这是你的族谱,是我当年在那一场屠杀当中暗中保存下来的,你原名姓高,到你这一辈应该是言字辈,只不过你那时还小,还没有登上你高家的家族族谱,只知道你叫应该叫做高言什么。”
“你还有个未出嫁的姐姐,叫做高言欣,是个很漂亮的女子,在高家村都是首屈一指的贤惠女子,你的父母也是远近闻名的老好人,你的母亲更是一个贤惠持家的好女人,你原本应该有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
将臣猛然抬起头,双眼爆出一抹恐怖的精光,他盯着蒙面男子,嗓音冰冷道:“那他们究竟还在不在人世?若是在现在在哪里?是否安好?”
蒙面男子缓缓摇了摇头。
将臣噌然站起身,“那他们是如何死的?被仇家追杀?被响马劫道,还是官府……?”
蒙面男子又摇了摇头,面无表情道:“都不是,你不会想知道是谁杀了你全家的。”
将臣已经没了耐心,从他的眼神中已经爆发出一股汹涌的杀意。
很显然,即便对方的身份尊贵,他也不会有半点惧怕,别人怕他,但是将臣不怕,这个世界上他只听从一人,那便是巫王蚩笠。
其余人,皆可杀。
蒙面男子叹了口气,“真相很残忍,我再次劝阻你,不要知道的好,最终痛苦的还是你自己。”
“说!”将臣的嗓音有些颤抖,显然他已经是在竭力的压制自己的杀意与愤怒。
“是……巫王。”
“什么?!!!”
将臣走到对方面前,一把揪住对方的领口,怒目圆睁道:“你敢不敢再说一遍?你难道不知道我与义父的关系?想在这里挑拨的与义父的感情?他尊敬你,但是我却可以杀你!”
蒙面男子呵呵一笑,摇头道:“我为什么要骗你,骗你我会得到什么好处?你明天就要死了,我为何会在现在对你撒下这个谎言?当年我就是目击证人,巫王派人杀你全家之时,我就在场,并且不仅仅是你一人,”他指了指远处正在大口吃着羊肉的众人,接着道:“他们的全家,同样都在一夜之间,被屠了个干净。”
将臣松开对方的脖子,后悔两步,面无血色,自顾自摇头呢喃道:“不……不可能,你肯定在骗我,义父不可能这样做,他绝不可能这样对我!”
“当初你与他们一样,都只是襁褓中的婴儿,在巫王眼中,你与他们一样,都只是杀人的工具而已,并没有任何区别,只是你后面表现出的超乎常人的天赋,让他产生了对你的喜爱。”
蒙面人说着从怀中掏出了一件东西。
将臣见到对方掏出的东西后,瞳孔猛然一缩,脸色大变。
那是一把栓有红绳的长命锁。
与他脖颈里佩戴的一模一样。
他连忙从脖子上掏出那一把长命锁,再从蒙面男子手中抢过另一把长命锁,互相比对一番,竟然发现长得一模一样,上面都刻了一个“高”字。
“这……这是哪里来的?”将臣的手颤抖到了极点。
蒙面男子答道:“这块长命锁,是你姐姐的,当时我觉得好看,就偷偷保留了下来,现在也算是物归原主了,你明日可以亲自下去给她了。”
“我……我真是姓高……我的全家真是让义父给杀了……”
将臣抱着头蹲底身子,脸色痛苦万分,这个残酷的真相,几乎击垮了他的神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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