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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走，蓝波就跳起来了，夸张的，“怎么办怎么办？咱们现在还是走吧。宝姐我可不想再回来了。”
徐半仙安慰道，“都这么多年了，他那么多患者来来去去的，不一定能记得你俩吧？”
“记不记得是一回事，主要在老廖面前心虚啊。”
而且他们四个哪一个不是在演戏呢，真怕在老廖那火眼金睛下露馅。
豆豆也被她俩的捂了嚎风弄得紧张了，小心的，“那要不然咱们先撤？”
“撤？”
“外面没人带着能出去吗？完了完了，不会真要被抓回来了吧。”
徐半仙都被蓝波说的心跳加速了。
然而正想着呢，这边的门就被推开了，除了豆豆，其他三人都很紧张压低帽子，豆豆哭笑不得看着那三个心虚的人，抬头笑着，“是廖院长吗，没想到是这么年轻有为的院长，要平时我都不敢叫，怕把您叫老了。”
宝茜抬头看过去，偷偷在心里给豆豆树了个大拇指，不愧是当过网红的直播达人，这临危不乱的样子。
廖其锋确实很有风度，五十岁上下正是事业高峰期，年纪不大就当了院长，穿着白大褂，比实际年龄看起来要小很多，尤其那双眼睛在金丝边的眼镜框后面很有看透人心的锋芒，豆豆心里顿时升起一丝好感，觉得握一下手都沾到了知识分子的光环了。
宝茜他们也尴尬的打着招呼，本以为最高糟糕的场景是被识破，结果这位廖院长只是扫了一眼他们礼貌的点头，就把目光错过去了，和豆豆聊采访的事，还亲自介绍医院的情况。
他们三个交换着眼色，心里稍稍安了一些，看来人家是贵人事忙，当了院长怎么会注意他们这些小兵，又观察了一会，这才长舒一口气，看来是自己多心了，他们三个精神病在人家的职业生涯上，哪算是重要的人啊，真是白担心了。
不过宝茜还是尽量往后退着，和蓝波比起来，她以前和廖院长还挺熟的。
她一夜之间世界全变了，真的无法承认一切都是妄想，特意去单独咨询过廖其锋，后者给她做过催眠，事实上也是他支持了她没疯的理论，除了蓝波，这医生算是对自己最肯定的了吧。所以此时看着他穿着白大褂在前面和豆豆侃侃而谈，吐出一口气之余，还有些怅然。
聊了一会，就带他们去活动室了，此时刚睡过午觉，一些患者还有些呆滞，护士挨个送药，里面真是千奇百怪。
护士把王同叫了出来，后者比之前好像胖了一些，个子不高，眯起眼睛笑着和护士打招呼，见到豆豆也是嘴很甜，说没见过这么漂亮的作家。
然后就去了一个聊天室，这边坐着豆豆，另一边坐着王同，蓝波和徐半仙假借采风到操场和放风的病人接触去了，只留下宝茜做笔录。
为了安全起见，聊天室里还有护士和实习医生陪同，豆豆问了王同一些问题，都是很官方的，怎么生病的啊什么的，后者也很正常的答着。
豆豆偷偷看着宝茜，挺着急的，这边有护士看着，想问别的也没机会。
就这么干聊，宝茜在记录本上都花了三十多只小乌龟了，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喧哗，有人叫着，“有个患者在操场犯病了。”
实习医生赶紧过去。
剩下护士站在门口担心的看着外面，那个王同笑着，摆摆手，“我没事，我最近都挺好的，赶紧去吧，我估计又是那个狂躁症的犯病了，上次五六个人都没整了他。”
那个护士看看这边，最后点点头赶紧去了。
屋子里一下就剩下他们三了，豆豆有些蒙也站起来往窗外看，就见草场上一个男人跑的极快，后面一大帮人都没追上。
正看的起劲，面前的王同却是突然笑了出来，带着点邪气，“宝姐，没想到有一天你还会回来。”
豆豆一愣，宝茜则是心里一沉，木然回头看着桌子对面的王同，豆豆本来张张嘴还想解释，宝茜一把拦住，皱眉盯着他，此时他两只手交叉的放在桌子上。
“昨天听说有什么作者采访我就纳闷，结果今天一看到你和蓝波我就明白过来了。宝姐你不会无缘无故回来的，还特意叫我来，是有什么事找我吧？”
真是个聪明人，她以前怎么没发现王同脑子这么好使？印象中这人就是个爱笑的老好人才对。
“你认出我了？”
“别人可能看不出来，可我以前和你们多熟，你们也真是的，这么明显我都看出来了也不怕院长看出来，是真在外面自由日子过多了，想回来过两天啊？”
宝茜觉得眼前王同胆子似乎变大了，刚要说什么，对方往窗外看了一眼一挥手，“有事赶紧问，老欧支持不了多久。”
豆豆反应过来，往窗外看，“你是故意的？”
“不然呢，像你们这种傻了吧唧的，有护士和大夫在，能问什么，赶紧的，别辜负了我对你们的一份心，有事赶紧问，再怎么说以前宝姐也挺照顾我的。”
就算是精神病院也分三六九等，算是个小社会，王同被狂躁症病人欺负过，宝茜帮过忙，没想到他还记得。
索性也不废话了，“王同，我这次回来是有事，不过具体什么事，真不方便和你说。”
“我明白，别说那些有的没的，咱们都是在这里待过的人，奇奇怪怪还有谁有咱们精神病人遇到的多，就说什么事吧。”
“老张你记得吗？我们这次回来主要是找他，院里病人换了挺多了，就你还是熟人，你记得老张吗，他什么时候出院的，我刚才打听，新来的护士长不认识他。院长你也知道，我哪敢问啊，一问就露馅。”
王同皱皱眉，“你说他啊。”一拍大腿。
“怎么了？”
“他在你和蓝波跑了之后没多久就出院了。”
“他这么快就走了，不是病的挺严重的吗，一整就犯病拿个桃木剑要斩妖除魔的。”
王同撇着嘴，“宝姐，你觉得自己有病吗？”
他没回答，反问宝茜。
后者一愣，王同摇着头，“我在精神病院里时间最长，算是看的最透的了，不从什么科学角度讲，单从个人角度，你觉得你是真的有病吗？我在这里观察过各种精神病，他们有些人是真病了，有些，则是。”
没说下去，眼睛晶亮的盯着宝茜，“遇到怪事，不一定就是病了吧，比如你宝姐，还有就是老张。”
宝茜心一抖，“什么意思？”
“你们和老张不经常在一起，我和他接触的多，就发现吧，他这个人，好像不是有病。”
“怎么可能没病？他犯病的时候大家可看着呢，一会上天一会自己是什么长龙在手的。”
“久病成医，我也算是半个医生了，就觉得吧，老张不是真有病。”
“那他发病的时候呢？”宝茜心里似乎抓到了点什么，又说不清楚。
“我觉得是装的。”
宝茜心一颤，和豆豆互相看了一眼。
“真的，这是我的感觉。”
“那他为什么要在这装病呢。”
“谁知道呢，来这里的人除了硬送来的，剩下的不都是自愿来的吗。总有各种千奇百怪的理由吧。反正在你们逃出去之后没多久，他就出院了。”
“他怎么出院的？”
“各项指标都正常了，鉴定康复了。他师父把他接回去的。啧啧啧，不过他师父看着不像个道士。”
宝茜心里哗然，更加迷惑了，“你知道他住在哪吗？”
后者摇头，“不过医院应该登记了吧。不是还要定期打电话跟踪治疗吗？”
说着，那边草场上的病人好像被抓住了，眼看护士就要回来了，王同抻了个拦腰做好回病房的准备，站了起来，盯着发愣的宝茜，“宝姐，你觉得我是真的有病吗？”
宝茜抬头，却不知道怎么回答。后者耸耸肩，眯着眼睛不知道在看哪，像是和她说话，又像是自言自语，“也许是病吧，不过有时候我又觉得没病，那三个都是我，其实分不出主次，每一个似乎都有完整的童年记忆，我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不过，我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好，无论哪一个，都是我有那么一瞬间想要成为的人，也许是上天眷顾我也说不定呢，弥补未作出选择时候的遗憾。”
他说了一段莫名其妙的话，让宝茜发愣。
只不过没时间发问了，走廊里传来了护士的脚步声。
王同冲她一笑，直径走向门口，就在要出去的前一刻，宝茜站起来，“你是我认识的那个王同吗？”
后者没回答，因为护士已经进来了，只是在出门的前一刻，突然回头冲着宝茜露出个非常洒脱的笑容。
宝茜心里一抖，这表情还是挺熟悉的，她只见过那个开摩托车的人格一次，却是印象深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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