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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犯病，裴狮就像疯了一样，到处抓挠自己的身体，每次都能抓出上百道血痕来。最严重的时候，痛苦地躺在地上直打滚，拿身体去撞石头，还会咬人。
寨子里的弟兄都以为他疯了，人心惶惶，为了安抚大家的情绪，裴鹰特意把裴狮放到这间屋里，由专门的人看守。
走到院子里，裴豹看着地上七零八碎的茶杯，忧心道：“严重吗？”
小山贼回道：“比昨天又严重了些。”
裴豹阴着脸：“怎么又严重了？”
要说这裴狮的毒也真是怪异，犯病的时候全身血脉奔张，血管发黑，必须放血才能缓解一点疼痛。而且一次比一次严重，刚开始的时候只是头晕恶心，后来全身瘙痒，现在按裴狮自己的话来说便是痛不欲生。
原本高大的一个人，中毒之后，瘦得只剩下皮包骨了。
小山贼沉默着不敢回话。
院子里有桌子和凳子，裴豹郁闷地坐下来。
“先在这儿等着吧，等四弟醒了再解毒。”
孟离刚坐下，身后响起了裴虎的声音：“孟太夫果然先来了。”
明正出现在他身后，唤了一声公子就到孟离身边站着，手里提着一个小药箱。
他是个性子直的，不喜欢拐弯抹角，身份被人识破之后，干脆就落落大方地承认身份，又唤孟离做公子了。
孟离昨天把一些东西落在马车里了，吩咐他下山拿东西，为了防止他趁机逃跑，裴虎跟着他一起下山。
裴虎道：“孟太夫看过四弟的症状了吗？”
“四弟刚睡下，等他醒来了再看。”裴豹面上笼罩着一股阴霾，阴沉沉，十分可怖。
四个兄弟中，他跟裴狮的感情最好，裴狮中毒以后，他是最担心裴狮的人，要不是裴鹰拦着，早就冲到百家寨把莫族长碎尸万段了。
孟离坐在凳子上，闭目养神。
裴虎和裴豹面色凝重，亦没有说话。
等了半柱香左右，屋里突然发出了一阵巨大的响声，裴豹神色紧张地站起来，不假思索地推门而入。
“四弟，你怎么了？”
裴虎跟孟离紧随其后，也进到了屋子里。
顾晚迎抓着药箱，小小的个子，隐在明正身后，余光依稀瞥见屋里的场景。
裴狮整个身子瘦得只剩下骨头跟一层皱皱的皮连着，皮肤发紫，头发凌乱，眼睛深深地凹陷下去，满脸血丝，只剩下三分人样了。
顾晚迎吓了一大跳。
这…这还是个人吗？
她下意识抓住明正的胳膊，明正察觉到她内心的恐惧，轻轻拍了拍他的手，似在安慰。
孟离从头到尾脸上都没什么表情，冷冰冰的。
听到叫唤声，裴豹混沌的眼神渐趋清晰，试探性地叫了一声：“二哥，三哥？”
“是我。”裴豹发现他意识尚存，大步走过去，挽住他的胳膊。
“三弟帮你找了太夫，你的毒很快就可以解了。”
裴狮听到后目光突然闪闪发亮，而后骤然间变得黯淡无光，失望不已。
“我的毒，解不了。”
如果真有太夫能帮他缓解疼痛，他这三个月以来也不会生不如死了。
裴虎道：“四弟，这次带回来的太夫不一样，他真的能解毒。”
裴虎向来是个实事求是的人，从来不会说谎骗人，是四个弟兄中最成熟持重的。
有他担保，裴狮眼里又燃起了希望，目光灼灼地盯着他们。
“人在哪儿？”
裴虎扭头看向孟离：“叶兄弟，这个就是我四弟，裴狮。你看看，他中了什么毒。”
裴狮抬起头，浑身仿佛被浇了一盆冷水，眼底的亮光一点点地消散，叹了一口气。
“三哥，你这找的是什么太夫，能治好我吗？”
找不到经验老成的太夫也就算了，竟然是个少年郎，看这年纪，能医好小病已经不容易了，他这体内的毒诡异难见，附近最好的太夫都不能医，这个小太夫如何能行？
面对他的质疑，孟离熟视无睹：“趁着还有精神，回答我几个问题。”
裴虎扶着裴狮在凳子上坐下。
“你体内的毒是莫族长亲自下的？”
一提起莫族长，裴狮心里格外恼怒，气闷地哼了一声：“嗯。”
孟离淡淡道：“把症状大致跟我说一下。”
裴狮抬起头，瞪了他一眼，并没有回答的意思，或者说，他根本就不相信孟离真的能治好自己。
“你不是太夫吗？我这身体都成这样了，还看不出来中的是什么毒？”
孟离淡笑，颇有些嘲弄的意味：“医术再高明，也讲究望闻问切。听说四当家惹了莫族长的女儿才惹祸上身的，我怎么知道你犯的是什么错，莫族长又会在你身上下什么毒？莫氏族人擅长下毒，光是我所知道的毒，就有上百来种。”
裴狮一想到这件事还是气得牙痒痒的，气得背过身，闷声不吭。
裴虎笑着打圆场：“叶兄弟，让我帮四弟说吧。”
孟离抬手止住他：“行了，三当家，我好心答应你帮忙解毒。可看你们四当家的模样，并不相信我叶某的医术。他自己的症状，只有他清楚，旁人能知道什么？既然四当家没有解毒的意愿，叶某也不强人所难，明日便启程下山。”
裴虎焦急道：“叶兄弟不要见怪，我四弟就这性子。”
话音未落，裴狮突然痛苦地捂住胸口，从木凳上摔下去，在地上翻滚，整个人缩成一团。
他一会痛苦地仰头嘶吼，一会又把脸贴在地上，紧紧地揪着胸口。
众人紧张地往后退去，就连孟离也退了几步。
裴豹紧张地上前扶住裴狮：“四弟！”
裴狮猛地抬起头，推开他的手，怒目圆睁，眼睛通红。
他双手抱住头部，狠狠地揪下两把头发。
裴豹彻底急了：“四弟，你冷静点。”
裴狮的眼眸渐渐变得阴鸷起来，直起身子，发了疯似的，一脚踢开旁边的桌子，抱头嘶吼。
裴狮张牙舞爪的模样把顾晚迎吓到了，她不断往安全的地方躲藏，不知何时挪到了孟离的身后。
裴狮犯病的时候误杀了两个弟兄，龙云山的小山贼至今还心有余悸，全都跑出门躲着，只有裴虎和裴豹留下，以及孟离一行人。
孟离一动不动地观察裴狮犯病时的症状。
“叶……”裴虎刚把目光从裴狮身上移开，准备寻求孟离的帮助，发现孟离正若有所思地看着裴狮，迅速收口，焦灼地等待着。
过了一会，孟离喝道：“把他扣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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