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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正看了眼顾晚迎，又望了望匆匆离开的孟离，察觉到了蛛丝马迹，跟顾晚迎道别后，也离开了她的屋子。
“这人，怎么连句谢谢都不说的。”
顾晚迎想起孟离离开时那复杂的眼神，有审视和探究，还有些她看不明白的情绪，心里有些不悦。
好歹她今晚也帮了个大忙，居然一声不吭地走了。
回想孟离匆匆忙忙离开的模样，顾晚迎又觉得他的病可能又犯了，便原谅他了。
顾晚迎是将近卯时才重新熄灯入睡的，她不知道，王掌柜和王夫人的院子里，折腾了一宿没合眼。
王掌柜虽然是个商人，可也走南闯北十几年了，为人精明，不然他的店铺也不会在百济镇一家独大，又声名在外。
内宅的时候，他多少也知道一些，只是平时事忙，三天两头出门一趟，懒得管。现在涉及到独子的性命，是彻底怒了，下令彻查此事。
他也是个有手段的，加上蓝意的调查，下毒的矛头指向了二夫人。
二夫人虽然是自己最受宠的妾，有几年情分，可身无所出，又谋害了自己的独子，王掌柜震怒之下，派蓝意把人压到房中当面审问。
王夫人不理家务事好几年了，看着温温和和的，父亲是员外，也算是半个官宦子女了，虽然职位不高，但在这些镇子里，算得上是大门大户人家出来的，内宅那些小把戏见惯了，只是嫁给王掌柜以后，两个人相敬如宾，即便隔着个二夫人和以前的三夫人，也没有影响和撼动自己嫡妻的地位，没人敢踩到她头上，于是二夫人平时在家怎么嚣张她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现在王勇绍差点被人毒哑，为母则刚，也是动了怒，使足了手段，终于逼迫二夫人和落英招供了。
原来二夫人早就派房里一个叫三饺的丫头盯着王勇绍，有事没事就到王勇绍院子里打扫，那天看见蓝云在屋里摆了一盘糕点，用针在每一个刻有蝴蝶图案的桂花糕中放入毒液。
二夫人心里精明，知道王勇绍就偏爱蝴蝶图案的，三饺就只在那些糕点里放了毒液，其余图案的没毒，这样就算王掌柜查，也查不出来是自己做的。
只是没想到，有毒的糕点王勇绍全给了顾晚迎，还没吃完人就倒下了，留了把柄。
三饺在屋里哭天喊地地求饶。
“老爷，女人，奴婢错了。是奴婢一时鬼迷心窍，想要毒害少爷，以后再也不敢了，请老爷夫人饶命。”
三饺只是一个下等小丫头，卖身契在王家手里，身家性命都任由王掌柜拿捏，事情败露后，吓得魂飞魄散，什么都招了，磕得额头都破了，鲜血直流。
王掌柜听着这哭哭啼啼的声音，心里更加厌恶，挥挥手：“把她打发给人牙子，就说在府里犯了大错，让人牙子不必心软。”
小五子立即把人拖走了，三饺求饶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拖出了府。
一个下等丫鬟，存了熊心豹子胆，一向和善的王夫人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只觉得憎恶，看着二夫人的眼神冷冽如霜。
“当初老爷要纳你进府，是我亲自点了头的，这么多年，府里大大小小事情都让你掌管，平日里你嚣张，我也没有管你。你在府里过得逍遥自在，没想到存了这么歹毒的心思。”
王夫人自然是对二夫人有疑心的，只是她觉得二夫人是青楼女子出身，又没有一儿半女，就算对自己言语不敬，那也是仗着宠爱，故意炫耀，没把她真的放在眼里。
现在想想，是养了一头狼。早知道当初就不点头让她进这个门了。
大势已去，人证物证俱在，二夫人想辩解也没有机会，呆呆地跪着，脸上不知是何表情，也没有说一个字。
王掌柜冷冷地看着她：“我待你不薄，你竟然如此待我的儿。”
看着身边这个陪了自己许多年的枕边人，王掌柜的心是彻底寒了。在他印象中，这个女子向来是善解人意，对自己温柔细语，没想到是个歹毒妇人。
听着王掌柜的指责，二夫人缓缓抬起头，苦笑道：“老爷说待我不薄，可是连一儿半女都不让我帮你生。难道老爷不知道，子嗣是女子唯一的期盼吗？我孤苦无依，幸得老爷赎身，入这王家，可是没有孩子，将来老爷老去，我有何依靠？”
二夫人脸色苦楚，事到如今，也没有什么隐瞒的必要，把自己的不满全都说出来了。
“我虽是个青楼女子，可是卖艺不卖身，跟着老爷的时候，还是清白的。可是老爷让我失去了做母亲的机会。老爷可知道，当我看见公子的时候，我有多怨？”
她是妾，进来的时候连个轿子都没有，是从后门偷偷进来的，这她认了，毕竟她是青楼出身，能进王家是她最大的福气，可哪个女人不想当母亲？就算不是为了以后，她心里也是喜欢孩子的，若是王夫人容不下她，绝了她的后，那倒也罢了，可让她亲口喝下堕胎药的，正是她心爱的男人。
“你在进府的时候，我就告诉过你，你不配生下王家的孩子。既然是心甘情愿进来的，就不应该有怨言。”
王掌柜怒不自来，就像看着一个仇人，看二夫人的眼神里连一丝温情也没有，只有无尽的憎恶。
他是曾经宠过跪在地上的女人，可他只把她当成一个暖床的女子，从未有过半点爱。王家世代清白，岳父身上也算是有一官半职，他怎么可能允许一个从青楼出来的女人为自己生下子嗣？
二夫人似乎早就看惯了王掌柜的绝情，冷笑了声：“我只恨这次自己没有把小公子毒哑。老爷要打要杀，都随你吧。我不会为自己争辩一句的。”
她已经用掉了最后一次出手的机会，失败了，没什么可说的。
她就算有宠爱又有什么用，这府里谁真正看得起她？以后老爷西去，王夫人断断容不下她。
反正做了也做了，她认了。
王掌柜没想到她承认得这么爽快，一颗心冷到骨子里，连脚尖都在发冷。
他自认对二夫人问心无愧，没想到这些年的宠爱，都白给了一个毒妇。
王掌柜对她最后的情谊全都没了，只剩下厌恶：“你是从哪儿来的，就回哪儿去。”
二夫人听了，惊讶地抬头，面如死灰：“老爷，你…你竟然要把我送回青楼？不管怎么说，我也是从了良的，曾经是你的妾。”
竟然如此绝情。
她还以为最多也就是发配给人牙子而已。
王掌柜背过脸，不想再看她，摆了摆手，示意下人把她带下去。
二夫人如今已没有位份，又是个有罪在身的，下人们立即把人拉了下去。
蓝云这时候突然站出来，道：“其实二夫人何止这一桩罪，当年陷害三夫人吓哑小公子的，正是你。只不过如今没有了替罪羊，不能再撇清自己了。”
话一出口，屋里的几双眼睛都看向蓝云。
下人们停了下来，二夫人刚走到门口，闻言愣住，笑得诡异。
王掌柜看二夫人表情不对劲，让下人停手，又审问了一番，没想到这一查，发现当年那桩事，也是二夫人下的毒手。
这下，都真相大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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